(瓶邪)观棋不语
我在心里模拟了一下战局安排,只是厕所的气味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实在多待几秒都受不了,便准备草草提裤收工。这时地面传来轻微的响声,我一低头,才发现从隔间的缝隙里,居然伸了一只手过来。
我一口气几乎没噎住,定神再看,发现那只手上竟然还攥着一叠厕纸。
虽然我第一反应是踹门问候隔壁演三流恐怖片的二逼,但是脑子同时转起,便迅速抽走了那叠纸。这总不会是给我擦屁股的雷锋,果不其然,我打开纸面,上面写着几个毛绒绒的大字,
“不要出去,等二十分钟,你就自由了。”
还没等我搞明白是什么回事,隔壁就传来冲水和出门的响声。没过多久,门外传来几声吆喝,汽车发动,接着便是一片寂静,再无声息。
外面发生了什么?我很想站起来看看,但是纸条上的文字遏制住了我的好奇心。我拼命地忍耐,默数着秒,一直到了约定的时间,才走出门外。
外面的光景一切如常,但是,从杭州出发来的那两辆车却都不见了。
我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一时没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大变活人吗?我苦笑着翻着那叠纸,发现里面还有几个红字,“药别吃了”,带着香气,估计是用化妆品写的。
我操,原来这才是元凶。我掏出小药瓶,对着阳光眯着眼看了看,闹了半天我会拉肚子,是因为吃了泻药。
这下子,我大概也明白他们玩的把戏了。隔壁那家伙,八成是易容成我的样子,把齐铁嘴的车队引走了。他一直躲在这里,等我进来掉包,且不说别的,光是毅力就相当不简单。
不知道那个人是谁,能瞒住齐铁嘴多久,总之机会稍纵即逝,我立刻离开加油站,拦了辆顺风车,塞给司机一张大团结,踏上了去往广西的旅程。
侦探时间结束,逃亡的时间开始了。我回头看看远远抛离身后的加油站,合上双眼,再度回想闷油瓶留给我的线索。那里是他记忆的原点,也是我这次出行唯一可以寄托的希望。
只是他给我留言的时间,距离现在已经一年有余。“希望”这种东西,是有保质期的吗?
五 齐羽 62
去巴乃的旅途并不顺利。因为是临时变更路线,我随身携带的财物几乎全都兑换成了路费。事实证明,哪怕是“穷游”两个字还没被小清新们玷污的时代,哪怕是去西藏的反方向,顺风车依然不怎么好截。绝大多数时候,那些疲劳驾驶顶着黑眼圈的长途司机只会任由我在路边蹦得声嘶力竭,连看也不会看我一眼,更不用说停车了。
显然,网上那些旅游攻略根本不靠谱,他们对男人的菊花并没有多大兴趣。
两天后,山穷水尽的我不得不开始考虑抵押仅存的黑金古刀,没想到司机很热情,问过我后特别多绕了段路,把我放在了南平县境内。
到了这里我就轻松多了,依照闷油瓶留下的标识,我没有选择进村,而是直接去了十字暗记指示的地方。
广西号称十万大山,群山连绵,我虽然来过巴乃许多次,附近的山头也没完全走遍,基本固定在几个据点处。如果没有闷油瓶的指示,光靠大海捞针,根本不可能发现真正的巢的位置。
但是我乘兴而去,到达的地方景色却十分普通,岭南常见的冷杉与藤蔓遮天蔽日,密不透风,我沿着兽道艰难行进,没多久就停了下来。
按坐标方位和比例尺,应该是眼前这片山谷没错了,但是“巢”具体是在哪里,我还没有一点头绪。
仔细想来,关于“巢”的说法,其实是我先提出的。当时在西藏的圣湖边,我反问闷油瓶既然在自己的老巢藏了信息,为何还怀疑我,他只说“以为我死了”,没想到随口的一句话,他竟一直记在心里,变成我们之间联系的最后一道保险。
可是,这个“巢”究竟长什么样子,里面藏有什么东西,他却从未说透。
如果是张家的风格,应该是一个类似古墓或者临卡的地方,搞不好我还得挖个盗洞下去。想想这事只有我一个人干也是够呛,何况现在什么工具都没有。
不,山谷这么大,在此之前还得先寻龙点穴找到位置,可那也不是我的特长,以前都是靠三叔的。
我这时才突然有了实感,我是真的变成了一个人,如果不能独自解决遇到的问题,就会立刻完蛋。
抬头看着越来越暗的天空,我叹了口气。山里天黑得早,今天找不到线索就得过夜了,一耽误就是半天。也不知道小玲珑安排的调虎离山能瞒多久,每一秒的时间对我来说都极其珍贵。
我在山间的小湖洗了把脸,冷静下来思考了一番。首先,像“巢”这种地方,闷油瓶肯定是一个人悄悄来的。他虽然本事大,也没帅到内裤外穿的程度,所以“巢”肯定是一个相对隐蔽,但就算单枪匹马也能搞定的场所。
不过,为什么这个“巢”没引起其他人的觊觎呢?它的存在本应该是很容易推测的。不管是谁,只要是经常失忆的人,都需要给自己的记忆做一个整理和记录,否则就无法保证失忆前后行动的连贯性。他们会完全信任那些记录,因为那就像他们暴露在外的灵魂,身体的一部分。
但换句话说,暴露在外的,也必然是危险的。
在欧洲的神话传说中,常会有一些怪物为了安全,把自己的弱点藏在普通人找不到的地方,于是它们最终的失败,也往往是由于弱点被人找到。
这些记录就是闷油瓶的弱点,谁掌控了那个地方,就等于是掌控了他的命运。而掌控“张起灵”,无疑是一件很有诱惑力的事。比如我找到了那个“巢”,就可以仿冒他的语气给他下命令,交出银行卡,替我去盗墓,透露某个秘密,交出某些东西,甚至杀某个人……只要不是叫他去嫁人之类太离谱的信息,他应该都会照办,等到后来他发现不妥,就应经太迟了。
那么,以闷油瓶的谨慎,他会把自己的弱点藏在哪里呢?
我环视着整片山谷,因为植被茂密,能看到的只有满眼的浓绿,根本看不出哪里动过土。在这样的地方,不要一个月植物就能把所有的痕迹抹掉,如果没有固定的标记,哪怕闷油瓶亲自来,也很难找到上次挖掘的地点。
他的标记会是什么?
岩石?树木?
我仰起头,忽然心里一咯噔。
是我先入为主了,“巢”为什么一定要在地底?
想到这我猛然站起来,可转念一想,如果是放在树上,不是更不保险吗?搞不好就被哪只松鼠搬走了。
出于一股不甘心,我还是下到谷里转了一圈,除了一大片藤蔓纠缠寸步难行的地方,确实找不出可疑的地方。
在山间上上下下,脚程并不算多,但是焦虑和茫然更让人疲惫。我拿起工兵铲砍劈那些藤条,简直硬逾钢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斩断一根手指粗的细藤,可和十几人合抱的主体相比,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这里面要藏东西倒是安全得很,不过闷油瓶真能挖开这些老藤吗?藏东西藏到自己也拿不出来,那就没意义了。
我无可奈何,心说上去找找也好,实在不行就在上面过个夜,总比在地上喂狼强,于是抓着缠在一起的藤条往上爬。令我失望的是,上空的藤条依然缠成网状,并没有能往里钻的空隙,别说人了,就算一张纸也塞不进去。蟒蛇般的老藤上生出不少棘刺,藤蔓间偶尔还伸出一些枯枝,似乎是被绞杀的树木的残躯,一抓就断,给我的攀爬带来了很大的阻碍。
不过这样我也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些藤会缠得这么紧了,它们原本肯定是攀在几棵大树上的,后来树木朽烂,连带藤网整个坍塌下来,压成了一坨乱麻。
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我也终于到了顶。上空一块灰蓝色的天空,薄云托着月亮,是大树倒塌后留下的空隙。借着月光,我找了个相对稳固的地方躺下,一静下来,才感到自己浑身火辣辣的,也不知划出了多少伤口。
明天该怎么办呢?我有些着急。字符标记不可能很精确,附近的几座山头可能都包括在他划定的区域里,我一个人找,真是比大海捞针还坑爹,因为大海捞针,毕竟知道要找的是一根针。
想到这里,我不禁就有了几分怨气。闷油瓶那家伙,标记也不留清楚点,就那么一张模模糊糊的图,谁知道东西藏在陆海空哪个部分。我又不是张起灵,靠几只虫子就能预知未来,不然坐下来算一算,大概也就知道目标在哪了。
在饥饿中我迷迷糊糊睡过去一阵,梦到身下的藤条都变成了鸡冠蛇,抬着我要去给蛇王上供,惊醒后看了看表,才过了一个多小时。
我叹了口气,下意识摸了摸发痒的胳膊,伤口已经快愈合了,只是碰上去还有点刺痛。周围兽嚎虫鸣,很是热闹,我正在想等天亮了要抓点什么烤来吃,忽然觉得不太对劲。因为这所有的声音都来自远处,而我身下大片的藤萝竟悄无声息,在喧闹中显得格外突兀。
难道这下面有什么犯忌讳的东西?
动物的感官比人类灵敏得多,尤其是鸟类,甚至传说能看见鬼魅,所以土夫子在下斗之前,通常会先放家禽家畜进去测凶吉。我对这点格外敏感,当即就决定爬下去,没想到才翻了个身,就感到压在腰下的藤拱了一下,似乎有什么大型的动物正在往上钻。
我背上立刻就起了白毛汗,直觉在警告我,必须马上离开,哪怕跳下去摔断胳膊也不管了。
可还没等我爬起来,其它的藤条也被带动了,我只觉得手下一空,整个人就朝前载了下去。
五 齐羽 63
我大叫一声,条件反射地伸手乱抓,被刺划得鲜血淋漓就不用说了,不过好歹止住了跌势。等稳下来定神一看,我才发现自己居然足足掉了两米多深,头顶能看到藤条间隙的小块天空,周围黑漆漆的,全都是纠缠成网的老藤,还在不停晃动。原来在我不知不觉的时候,身下的藤早就被扯松了,我一动恰好就掉进了缝里。
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搞鬼?四周都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根本无从分辨危险在哪边。
这片藤最高处不过三四米,我又在整片藤的外缘,这一掉已经快到了底,爬回顶端并不现实,不如找到空隙打横钻出去。正在观察地形,我却感到身边的藤正在收紧,从四面八方压了过来,眼看就被挤得连转身都有困难了。
硬挣着爬了几下,我忽然感到有堆冰冷的东西掉在腰上,滑溜溜的还在蠕动,吓得我一哆嗦。伸手一摸,却发现是些植物的须根,细细长长从藤条上垂下来,柔软而坚韧,湿漉漉地贴着皮肤,很快就带来一种类似薄荷般的清凉感,原本被划伤的刺痛居然缓解了许多。
我心头一动,伸手四处摸了摸,又发现不少根须垂在身边,拉过一把用手电照,果然看到它们在缓缓地扭动,虽然动作迟缓,却明显是自发的动作。
“不会吧……”看着这些虫子似的根须,我猛然想起那些嗜血的“头发”,感觉一阵恶心,狠下心来挤了挤胳膊上的口子,把血滴到根须上。果然它们立刻就卷了过去,同时还分泌出一种血红色的黏液,凑近一闻,我居然闻到了某种苦涩而熟悉的气味。
推荐文章
作者其他作品
上一篇:[综英美]改造基地建设中(上)
下一篇:[家教]那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