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观棋不语
断爪卡得很死,我和卯子费尽力气都不得章法,直到第三个人的加入。他拍拍我头让我让开些,我抬头看到阿丑,他用枪上的尖刀将断爪挑了出来。
卯子整个人坐在罗盘上,轻轻拍了拍手,算是庆祝大功告成。
“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问。
他默默抬起枪,看了我一眼,“我对你的肉没什么兴趣。”
我们搀扶着跳下罗盘,按闷油瓶事先说好的方式做好校正。还差半个小时,剩下的,唯有等待。
六 棋语 38
阿丑的任务是望风,卯子则留下陪我守机关。他舒展了一下筋骨,让我先休息,说到点了叫我,我摇头表示不用 。
是他疏忽了,不死者在这里没法休息,等着我们的只有无尽的噩梦。何况事情是闷油瓶交代的,我也想第一时间亲眼见证,确保万无一失。
也许是因为曾经盘踞着一条大蚰蜒,附近并没有其它奇怪的生物,整个后殿非常安静,除了我和卯子的呼吸声听不到任何杂音。如此安心的时刻对我来说弥足珍贵,虽然没法入眠,却也并不讨厌。
“你说这里头会藏着什么东西?”卯子问。
“不知道。但这个东西很重要,陈皮阿四和裘德考都想要,可能又是某个能代表张家族长的信物吧?”我想了想又补充说,“以前跟他一起行动,差不多的东西我都有好几件了,大大小小的,似乎没什么规律。”
“也许东西的形态并不关键。”卯子搓了搓手,驱散空气中的寒气,“但听你这么一说,他真的非常信任你。”
我有些讶异地看着卯子,他淡然一笑,“那么重要的东西,他不都放在你那儿吗?而且从来没问你要过。”
我笑起来,“是他忘了吧。”
“不见得。要不是你们说,我是真看不出他还有忘事的毛病。他做事情很有目的性,这样心无旁骛的人,我之前从没见过。”卯子看向罗盘的眼睛有点发亮,“等下机关一开,咱们就能看到天宫里最重要的宝贝了。”
我下意识点点头,脑子里回味着他的话。我居然从来没这么想过,那些族长信物现在全在我手里,真的不是巧合,而是闷油瓶有意安排的吗?我原来只想着替他临时保管,觉得东西终归是要物归原主的,可如果他是有意交到 我手上,有什么用意?我又该怎么使用它们?
卯子的神态很是雀跃。比起淡定的阿丑,他对闷油瓶有明显的景仰,至少看表情,他比我还要更期待些。类似的情绪现在我已经很少有了。以前下地的时候,我什么都觉得新鲜,对所有的东西都有着强烈的好奇心。如果换了 那时的我,眼下估计正在和胖子一边斗地主一边瞎侃,讨论闷油瓶会给我们留下什么。而现在我更喜欢当一个做减法的人,去除多余的想法,只留下朝着目的的纯粹的行动——我的目的是什么,从一开始我来到这个时空就决定好了。
眼看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卯子也沉默下来,我们一起屏息等待。没多久,四周的柱子便发出了沉闷的低吟,从地板传来轻微的颤动,而殿外的骚动也大了起来,鸟叫声不绝于耳。
“那些鸟是在逃命吗?”卯子轻声道,“该不是要地震了吧?”
我做了个手势让他别说话,把手拢在耳朵后面聚音,就听到远方正隐隐传来一阵悠长的号角声。
“开始了。”我的声音有些沙哑,内心的澎湃难以抑制。四面八方都是传动的响声,听起来有些空洞,但除了很轻微的颤动外,房间里看不到任何的异变。
如果我没有推断错,整个后殿都是一个机关房,柱子是空心的,和地底的锁链联动。这样巨大的传动机关只能是一开始建造的时候就已经设置好的。我和闷油瓶现在正分别处在一条绵延千里的线索两端,我要做的,就是捡起 面前的线头。
而现在的他应该正混在阴兵队伍中走向青铜门,我不禁想起当年他回头看向我那一幕。原本是今天发生的事,却又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了。
罗盘跟着咔咔地响起来,中间的空洞随着机关的牵引缓慢扩大。眼看着机括最后停定,我们都松了一口气。
卯子向前跨了一步,弯腰朝我做了个请的动作,“老板,你先来。”
借着他的手爬上罗盘,一上去我就愣住了。
仔细看了几圈,我从上面跳了下来。卯子迎上来,脸上是掩不住的好奇,“是什么?”
“没有。”我有点懵,“什么都没有。”
卯子不相信,自己也上去看了一遍,当然也是没有发现。
我把阿丑叫了回来,他听了也很惊讶。三人又仔细里里外外找了一遍,依然一无所获。卯子问阿丑,“是不是你把那小哥的话记错了?时间不对?还是方式不对?”
阿丑的脸色已经青了,他不甘心地跳到罗盘上去,用长枪把那条大蚰蜒翻了个儿,如此翻来覆去了几遍,整个人才颓然坐了下来。
“我肯定没有搞错。”他说,“根本不可能。我回来之前,这里的东西绝对没被人动过,怎么会这样?”
卯子又问了几遍阿丑有没有记错,阿丑摆了摆手,无力再说话。我拦住卯子,示意他别再追问了。
卯子整个人都蔫了下来,跟着坐到地上。我脑子里也是一团浆糊,一下子想起当年我和小花在四姑娘山遭遇的情形。那时候我们搞错了一个机关模块,让闷油瓶他们全都困死在张家古楼里。可是这次的情况是反过来的,我们 只是照着闷油瓶的指示去做,为什么会得到这样的结果?
长期以来,我都认为闷油瓶是不会犯错的。阿丑听来的消息我不认为有什么问题,传动的时机、机关的开合都极其自然,和闷油瓶的交代并无违背,可如果说是闷油瓶犯了低级错误,我实在是很难去相信。
难道是中途有人来过,拿走了里面的东西?
不太可能。且不说这个传动机关的架势之大,一般的血肉之躯根本不可能破解,就说那条镇守的蚰蜒,在它死之前有几个人敢靠近?它的尸体还压在罗盘之上,如果有人挪动过,我们刚才怎样都会看到些痕迹,这是很难伪装过去的。
各种可能性都否定了,还会是什么情况?总共就闷油瓶、阿丑和卯子三人知道这里的事态,除非是他们中有人背叛了……
我猛地清醒过来,这个想法太危险了,现在我的猜测根本没有确凿的证据,但这样怀疑下去,信任的根基将不复存在。
在我想问题的同时,阿丑和卯子也没闲着,他们甚至把那条蚰蜒都给剖开了,也没找出什么东西。卯子提出,有没有可能这个罗盘本身就是闷油瓶想拿到的东西。另辟蹊径,倒像是胖子特有的想法,但很快就被阿丑否定了。 那罗盘别说我们三个人,加一倍的人都不可能抬得动,除非闷油瓶诚心想消遣我们。
“走吧。”最后是我下的命令。必须要有一个人做出决断,大家的精神都到极限了,在原地踏步也不可能有什么进展,可是谁都舍不得走,仿佛走就等于彻底认输。
“不然,等那小哥过来我们再问问他?”卯子说。
“他没让我们等他。都过了这么久了,如果青铜门打开,我们会听见。他恐怕从别的路走了,如果我们要和他商量,就更应该走,去外面与他会合。”
听我这么一说,阿丑和卯子也不再反对。我们迅速收拾行装离开,天上的人面鸟此时已经少了很多,估计都到谷底去追阿宁的队伍了。我心神不宁,一路跟着阿丑和卯子走,只想着快点离开这个地方。也不知是怎的,忽然就 听到他们惊呼起来。
阿丑是最先出声的,他一下被吊到空中,整个人脚上头下,像倒栽葱一样。起先我以为他是被鸟偷袭了,可还没来得及看清抓他的东西,身边的卯子也一下子飞了起来。
阿丑的反应很快,他在空中一蜷身子,挥手似乎甩脱了什么,立刻滚落下来,他翻滚着大喊:“卯子,放弃背囊!”
但卯子就没那么好运了,他的背包装着那具“父亲”的干尸,本来就比较笨重,整个人又吊在空中没法借力,徒劳地挣扎着,就像一条被钓起的鱼,怎么也脱不开身。
“该死!”我看了眼阿丑,发现他的长枪没有了,恐怕刚才那一下就是为了夺走他的武器,与此同时,四周传来了复数的枪械上膛声。
我们中埋伏了。
六 棋语 39
黑暗是最适合伏击的条件,但现在对方已经没有了躲藏的想法,从岩壁后,三三两两的人冒了出来。为首的中年人挥了挥枪,指示其他人把我和阿丑包围起来。
“各位替身,辛苦你们跑一趟了。”他逐个扫视我们,说话不紧不慢的,“东西拿到了吗?”
我一眼就认出了他,“张隆半,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个人我接触的次数不多,但是印象深刻。2010年我在西藏的时候,他将我和张海客抓起来,上演了一次“真假吴邪”的戏码,但最后事实证明,他和张海客是串通的。当时我被他和张海客来回耍,最后却发现原来大家才是被汪家耍的大傻冒。此后香港张家就激流勇退,没太多作为了。
那时汪家的渗透已经非常厉害,到底香港张家被侵蚀了多少,谁都说不清楚。“张家实际上已经不存在了”并不是一句空话,张家、老九门乃至与盗墓有关的整个产业,都不过是被汪家寄生蚕食后的空壳。我和他并不算敌人,但我们忙于各自刮骨疗伤,能扛过与汪家的恶斗已算是万幸,并没有多少同仇敌忾的感情。这里再遇见他,反而让我想起初次相遇时那种剑拔弩张的不适。
“哦?居然能认得出我。”张隆半啧了一声,倒没显出太多的惊讶,“情报工作做得不错,比以前的那些假货有见识。”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看了一眼在场的七八个人,基本都是以前在西藏见过的熟面孔,不过张海客和张海杏并不见踪影。现在的香港张家应该还在裘德考旗下,他们和阿宁是一伙的,至少名义上是。
“阿宁呢?你们怎么单独行动。”
“正如你们安排的那样,她早就逃命去了。”张隆半笑笑,“不过逃避交货是没有用的,就算他们走了,还有我们这支Team B。”
“所以你们就在必经之路伏击我们。”我拔出背后的刀,凝神看着围在周围的张家人。“你该不是打算用这副血肉之躯和我们干吧?”张隆半很是不以为然,他指了指还吊在半空中的卯子,“就算你不顾虑你身边的大哥,上面那个你觉得能保得住?我们的枪可不长眼。”
“就是因为要顾虑。”我将刀挡在胸前,“谈个交换条件——你放他们走,我跟你走。”
“老板!”阿丑一下拦在我面前,如果不是我拦住恐怕就冲出去了。
“有意思,还想争着逞英雄。”张隆半眯了眯眼睛,看着我们没有动,“顶着我们族长的脸说话,也不嫌恶心。”
阿丑青筋暴起,我捏了下他肩膀,继续对张隆半道,“打开天窗说亮话,既然你和我们好多同伴都交过手了,应该知道我们并不好对付。别看你们人多,我们三个拼起命来,你们也不见得特别有把握,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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