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女装大汉就要亡了!
曹操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应对了,他喉咙一片干涩,无奈道:“陛下如此作为,恐怕会遗臭万年。”
刘宏:“那么朕不做亡国之君,骂名让朕的儿子来背,岂不美哉?”
刘宏冷心冷情,后宫对他来说,全都是一群玩物,他道:“美人何氏为朕生了个儿子,朕为他取名刘辩。”
说的时候,他语气淡漠,就像是在说小猫小狗生了个崽似的。
曹操总不可能劝刘宏用心对待自己儿子,后宫美人无数,能为帝王生子的不知到有多少人,帝王视后宫为玩物,随意生杀,这是观念上的差异,他要是劝帝王重视女子的性命,重视人命,刘宏定会用诧异的眼光来询问他是否病坏了脑子。
想想自己家里的小娃娃,曹操不由同情了那位名为刘辩的小娃娃一息,很快又被刘宏的话给转移了注意力。
刘宏道:“曹节革职了,没有他保护,大司农还坐在这个位置上不动显得太过扎眼,我会暂时将你们父子二人革职,接下去的一些日子,阿瞒就穿女装秘密来找朕吧,让大司农好好藏在家中别冒头,朕带你看一出朝堂悲喜的好戏!”
“陛下与臣解释这么多,臣不甚感激,可您究竟想要做什么?您越是这么说,臣越是心慌,”曹操心头扑通扑通狂跳。
刘宏淡淡道:“这帝位,是意外之喜落入朕头上的,朕能做皇帝,其他人也能做,可到了朕手里的东西,即便是毁去,也不容他人惦记!”
说完这话,他看曹操还是很不赞同的模样,微笑道:“无妨,阿瞒只管睁大眼睛看接下去发生的事就够了,以你的悟性,即便处于被动的境地,也能够体会出别样的感悟来。”
与帝王意料之外的谈话,将原先忧国忧民,又愤慨于宦官专政的曹操给说懵了,他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仿佛看透了一切,破罐子破摔的刘宏,他该怎么劝,才能扭转陛下的心思,让他觉得大汉还有救?
曹节倒下以后,接下去是大司农曹嵩与中大夫令曹操接连被革职,理由是公务失职,曹家仿佛一夜之间被打入了谷底。
因公务失职而丢失了官帽,总比因贪污受贿而革职查办的罪名要轻一些。
朝臣们都道帝王顾念旧情,放了曹家一马,就连曹嵩也这么认为的,他向着曹操唉声叹气:“是爹连累了你啊!若非有陛下顾念旧情,我们曹家就要遭逢大难了!只是如今这般,也将陛下对你的情份消磨地所剩无几了。”
就连曹腾留下的曹家旧宅,都保不住了。
他们被迫搬家,离开了原先辉煌大气的旧宅。
失去了互相帮助的保护伞,曹嵩还不至于六神无主,丢官总比丢了性命要好,在他妥协顺从大流参与到与曹节一起贪污的事情中时,干得就是昧着良心的事。
曹家旧宅被贴上了抄家的封条,一并财产也被卫兵们收走了,邹氏牵着儿子曹德,曹操抱着曹昂,一家子暂时没了住的地方。
曹嵩情绪稳定,显然还有底气在,他对众人道:“我们先去投奔你叔叔,他在洛阳的南边的衙门任职长史。”
曹操惊讶道:“我叔叔也来洛阳任职了?是哪一位叔叔?”
曹嵩道:“是你曹仁弟弟的父亲,曹炽,他的官职是为父替他谋的。”
他万分庆幸,还好自家出事没能连累到族亲兄弟,这样至少在洛阳城中一家人还有个落脚之地。
曹操想要掏金子的想法瞬间就被打消了,他想到自己兜里被刘宏塞得一堆小金叶子、金石,露出了些微知道真相又不能说出口的纠结表情。
至少他爹没决定一家子就这么回老家。
曹操暗暗欣喜,这样也不用他找理由再留在洛阳,也不必被他爹盘问了。
一家子带上唯一能够从家中带走的些许衣物,挤在一辆马车之中,一路往洛阳南边而去。
曹昂勾着曹操的脖子,脸颊一直在他脸上蹭,像个黏糊的白面团子,七天未能见面,让终于能抱住亲爹的崽兴奋地糊了曹操一脸的口水。
曹操有些嫌弃地避开,那小子露出无齿笑容,一把揪住了曹操的胡须玩。
那可是他第二宝贝的络腮胡,怎么能让小儿随手拉扯,扯断了怎么办?!
曹操忙将儿子往亲爹怀里塞,接过母亲递来的帕子擦脸。
边上年幼的弟弟天真无邪地叫道:“大兄的胡子,断了!”
曹操:“……”
他条件反射伸手一摸,好不容易留出美胡须形状的两撇胡子,本该是左右对称的,左侧愣是被扯断短了一截,这左右失衡的触感,一定丑极了!
曹操痛心疾首,哪里还有空去想刘宏的计策,满脑子就是快到达叔叔曹炽家中,找一面镜子,救一救自己的胡子。
如同刘宏说的那样,曹嵩胆小,他不敢真的贪太多的东西,在避无可避要拿回扣的时候,意思意思贪下一点,其他不是给了同阵营的其他人,就是孝敬了尚书令曹节。
其余人不悦于曹嵩的敷衍,对于他的秉公职守而感到不安,唯恐他不跟着一起变脏会成为洗干净出来反捅他们刀子的人,于是众人以送礼的方式,如果在洛阳他不收,那么就送到他谯郡老家,再有曹节施压送他昂贵财宝,命他置办田产来堆放贪污赃物,曹家在谯郡的庄园,不知不觉成了堆满了金银财宝的空房。
曹家抄家抄不出多少东西,士大夫们之中有不少人曾经得到过曹嵩的恩惠,有人力保曹嵩,又有人挑起新的战事,众人关注的重点很快就从曹家挪开,接下去一段日子,平安又平静。
曹炽家中的儿子曹仁能够到太学学习,靠的还是曹嵩之前的关系。
这位大司农虽然丢了官,提拔上去的人却一个个都保得好好的,也未曾影响到曹仁的学业,感激于族兄曾经拉扯的曹炽对曹嵩一家子热情极了。无论是立刻收拾出空屋子供他们居住,还是为他们安排婢女侍从,全都不假他人之手。
曹炽家中不如曹嵩宅子大,原先也不过是夫妻二人与两个儿子共四位主子,屋子并没那么多,一下子住进曹嵩一家五口人,还真显得有些拥挤。
堂弟曹仁性子温厚,还道:“我常年住在太学之中,每当年末休假的时候才能回来,不如就让堂兄住在我的屋里,用我的书房吧!”
这是曹操太学毕业后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堂弟,他似乎有那么点印象:“你小时候,是不是与我一起去田里抓过蟋蟀?”
曹仁笑道:“没想到堂兄还记得这些,我们不仅抓过蟋蟀,还一起揍过骂你的人,一起下水摸过鱼。”
经他说起,曹操果真回忆起了儿时无忧无虑的时光,他惊喜道:“记得,我记得你!”
两位父亲在那边闲聊,曹仁则带曹操来参观自己的书房,他毫不介意道:“我明天就要回太学了,这里的东西堂兄全部都能用,我们是族亲兄弟,堂兄不必客气。”
曹操参观曹仁那书房,只看到一架子竹简,墙上挂着弓,边上竟还有石锁,看那磨得光滑的手柄,定是经常使用的,心中对这位性格温厚大方的堂弟有了第一印象:好武。
曹仁还有个弟弟,名为曹纯,今年六岁了,正式顽皮爱闹的年纪,整日了嚷嚷着要骑马射箭,偶尔还会偷溜进兄长的书房来摸弓箭与石锁玩。
曹操就这样住进了曹炽家中,他整日待在书房,深居浅出,每当曹嵩问起的时候,都以要进学钻研典籍为由来堵住他叨叨的嘴。
曹炽惊讶道:“我们元盛(曹仁的字)书房里圣人典籍不多,多是各种兵法与野史,没想到孟德也喜爱兵书吗?”
曹嵩无奈道:“可不,我还记得曾经有一段时间他整日都沉迷进去了,叫他吃饭都听不见。”
曹炽道:“看来,孟德有做将军的潜质。”
曹嵩不由苦笑。
还做将军,前程都丢了,又惹了帝王厌弃,除非出现大乱需要他上阵拼杀,靠实打实的功绩来赚取前程,不然一辈子都别想当将军。他可舍不得曹操冒着生命危险去闯,曹嵩只求一个安稳。
为官时,他求安稳,为父时,他也求安稳。曹嵩的为人智慧,是圆滑迎合,不得罪任何人,从而无论何时何地,都留有一定的退路。别看他被人定为“宦党”,士大夫之中可有不少人曾经受到过他的帮助,关键时刻,这些曾经无私帮助过的人们会一一成为帮助他走出困境的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