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第一衙内 上
他和慕容最近没忙别的,就拢账分钱了,今天是最后一次对账分钱。
高俅发现自己已经词穷了,到底要怎么夸奖儿子才好呢。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儿子在赚钱上堪称君子,不像杨戬只会刮地皮,简直下等!
“为父刚才听到消息,官家要你做孟州知府,这几日,吏部便会出正式公文。”赚钱虽好,但远比不上出仕。
“孟州,知府?”有快活林那个孟州吗?
“正是!我儿要做知府了!”高俅还不忘踩蔡京一脚,“蔡九比你年长许多,也不过是江州知府!”
高铭笑着深吸一口气,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自己以后不再是混迹街头的高衙内,而是孟州知府高铭。
他的第一部 迈出来了,还迈得非常漂亮。
高俅道:“我儿不高兴吗?怎么不说话?”
“太高兴了,不知说什么。”
高俅看着儿子,抿了抿嘴唇,有些哽咽的道:“……为父亦是。”
“爹,您别哭啊。”高铭笑道。
“我哭什么?!”高俅一瞪眼,强行不落泪,“你这才刚刚立业,你还要成家,以后的事情多着呢!我去吩咐准备酒席,你也赶紧从这里出来,换件衣裳,一会登门道贺的人便要到了。”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高铭探头瞧他爹的背景,就见高俅走了几步后,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不知是不是在擦泪。
高铭出了库房,换了件衣裳,道贺的人纷至沓来,当面祝贺的,送贺贴吹捧的,络绎不绝。
高铭在东京四处赴宴,慕容彦泽燕青崔念奴他们那里,挨个逛了个遍。
如此过了几日,他便收拾行囊,准备动身。
原因很简单,孟州知府已经被免,现在那地方没有长官,处于群龙无首状态,高铭必须即刻赴任。
慕容彦泽满满的担心,“听说那里刚有恶徒杀了人,你就过去做知府,会不会有危险?”
武松杀张都监是因为张都监惹了他,况且武松杀完人就去二龙山落草了,早不在孟州。
“孟州除了出了这样的案子,全城警戒,反而很安全。再说,我是知府,保护我的人很多,就数我最安全了。放心吧,我爹都不担心我。”
慕容彦泽叹道:“虽然外边危险,却也很自由,孟州就是你的地界,可以为所欲为,不像我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还听说我可能要进礼部当差,更被看得牢了。”
“礼部好啊,以后就代表朝廷操办蹴鞠比赛了。”
“没你在,我怕想不到那么多点子,遇到事情,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孟州到东京,快马跑一天就到,我又不是去了什么深山老林,要习惯书信交流。”
慕容彦泽依依不舍,“你走了,真的没意思太多了。”
一开始他接触高衙内,很大程度是抱着看高衙内闹笑话的心态,但一番接触下来,反而是高铭教了他许多东西,没有高铭给他出谋划策,也没他今日的际遇。
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高铭如今要去孟州做知府,是件好事,他只能送上自己的祝福。
慕容彦泽道:“你在孟州好好做官,东京这么好,争取早日高升,回来进六部。”
高铭微笑,“会的。”
他仰头看天,此时正风卷残云,景象变化万千,便忍不住再次低喃道:“会的,我会回来。”
——
儿行千里父担忧,虽然高铭此去没有一千里,但是高俅的担心一点不少。
高俅坚持要高铭带上贴心的老都管,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高铭是拒绝的,而且拒绝的很干脆:休想。
老都管很伤心:“衙内是嫌老朽年纪大了,唠叨事多。”
卖惨也没用,高铭仍旧拒绝,和老都管一起去高唐州的体验很不好。
虽然老人家很贴心,但高铭毕竟年轻,还是想任性的活着的,说熬夜就熬夜,说用冷水洗脸就用冷水洗脸。
高俅没办法,只得依了儿子,但其他的少不了,收拾了一堆行李,恨不得把高铭的家当都搬去。
不过最后,高铭只带了银两,旁得都没怎么带,在父亲的不舍中,离家赴任去了。
高俅看着儿子的车马远行,一边念叨着:“早晚有这一天,不要难过,要高兴要高兴要高兴……”直至车马完全看不见,才背着手,落寞的回府去了。
——
高铭一路太平的到了孟州赴任,前任知府已经被免职,据说回老家去了。
衙门后院的宅子都已腾空,只留了几件日常家具,但对高铭来说也够用了,把自己的行李搬进去,叫仆人收拾了一日,就都妥当了。
又整修了一日,高铭这个新知府就正式开始办公。
前任知府离任的时候,将手下的大师爷也带走了,只留个下面几个管刑事钱粮税收的小师爷。
大师爷是知府的秘书和助手,没他不行,于是高铭就把原来管刑名的师爷江东述提拔成了大师爷,另外聘了个刑名师爷。
原来的都头因为抓捕武松不利,已经被关进了大牢,其他差役,有怕连累的,竟然还有带着老母亲跑路的。
除了这些,旁的也一塌糊涂,前任知府为了抓武松,押下公文,从城里到下辖村镇,都五个一连,十个一保,搜查武松。
结果搂草打兔子,查出很多平日抓不到的在逃人员,偷东西的,打伤人的,诈骗的,大牢塞得满满登登。
而且因为是大案,大家都不敢怠慢,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除了真正犯罪的,还抓了一堆“可疑”人员。
因为武松在现场用写了打虎武松,于是打过老虎的猎户倒了霉了,尤其姓武的,直接锁进了大牢。
当然不打虎也逃不掉,身材高大长得凶悍的,跟画影图形长得像的,也都抓了进来。
据说还有因为抄通缉令的时候,落了个偏旁木,把一个人称武公的养鹅老汉也给逮了进来。
老汉整天叫着要回去给大鹅喂食。
其他人被抓进来的也都喊冤,加上牢里狭窄,却要装几十个人,最后一个都是牢子强行踹进去的。
真是臭气熏天,做饭的衙役不够,粮食消耗得快,在押的吃不饱。
不是喊冤,就是喊饿,囚不聊生。
高铭巡视了一圈,心想这还了得,眼下这个情况,抓武松倒是其次,得赶紧给监狱松快松快。
高铭赶紧让江东述和其他几个师爷小吏,清理在押人员,打板子的打板子,放回家的放回家,没日没夜的弄了几天,总算初见成效,把不相干的人都放了回去。
一次过堂的时候,高铭发现有一个人,大家对他态度很微妙,一查,才知道这人竟然就是孟州衙门的原都头聂亮。
原来他抓不到武松,前任知府就把他也给下狱了,虽然孟州其他事情一塌糊涂,但是牢里的刺配师傅手法倒很麻利,已经把聂亮脸上刺了:“迭配州”的字样。
州字前面空着,就等新到知府把这个空格填上任意的州名。
聂亮原本只有二十五岁,但这段日子在牢里活活老了十岁,以为信任知府老爷也要问罪,一脸的生无可恋。
高铭却觉得这个他这个状态很好,正适合戴罪立功,况且这些都头由本地人充任最好,毕竟有经验,若是找新都头还要磨合,他现在没这个时间。
高铭叫聂亮抬起脸来,端详了一会,道:“你脸上刺配某州的字样,本府都看到了,可以是江州,也可以是某个远恶军州,当然,如果你戴罪立功,将功赎罪,可以哪里都不用刺配。”
聂亮一听新任知府老爷是在给自己机会,当即焕发了对生活的向往和热爱,跪地道:“大人,小人一定戴罪立功,大人请再给小的一次机会。”
高铭这属于雪中送炭,救人于水火,但凡聂亮是个正常人,都会拿出百分之二百的干劲。
“那本府就信你一次,你下去,清洗干净,更换衣裳,继续做你的都头,脸上的刺配字样拿膏药贴一下,等你真的将功赎罪,便可洗掉。”
聂亮感恩戴德,朝高铭连磕了几个头,才下去了。
如此一来,师爷和都头都有了,高铭在孟州的领导班子算是初步搭起来了。
班底有了,就得开始办正事。
调查张都监一家被害一案。
好汉杀完人就走,夜都不过,但是留给当地的则是漫长的伤痛。
高铭翻阅了卷宗,这个年代没有照相技术,却有描述现场的图样格目,哪个死者死于哪处,死状如何,也是十分详细,犯罪现场清晰可见:
武松从马厩翻了进来,当场杀死了马夫一个,然后来到厨房,杀了两个丫鬟,之后上了鸳鸯楼,杀了张都监、张团练、蒋门神和两个随从。
之后在鸳鸯楼下,杀了张都监夫人,玉兰和两个奶娘,最后是卧房里的张都监三个儿女,然后掳掠去金银酒器六件,逃了。
总计杀死十五人,相干不相干的一个活口没留。
高铭再翻别的文书,梳理这起凶案的起源,一切都得从一个人说起,这人叫做施恩。
为什么说他是关键呢。
金眼彪施恩,二十四岁,他爹是孟州当地的管营。
而管营其实就是专管充军罪犯服役的长官,简单来说,施恩是孟州当地劳改监狱监狱长的儿子。
而他的主要职业,除了在他爹的监狱里做事外,另一大业务就是用他爹牢里的配军做打手,经营快活林里一处最大的酒店,收其他店铺的保护费。
但凡想在快活林做生意,都得打点他,连路过的烟花女子想在快活林接个散客都得付钱给他。
本来收保护费收得手软,日子相当滋润,结果这块肥肉被当地军里的张团练盯上了,叫蒋门神靠武力夺了去。
施恩亲自带着麾下几十囚徒去打,没打过,还被蒋门神打得两个月下不来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