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故宫装猫的日子[综] 下
蓦然间意识到这一点的吕不韦亦是大为吃惊,而赵政见吕不韦久久不答,眉头微微蹙起,便又催促了一声。
“殿下之摄政理事并无差错。”吕不韦答道,随后他将之前赵政的话语重新整理了一下,忽而意识到了太子政想要干什么——他想要公开秦王生病的消息,然后将之当做一件寻常事正常处理。
而也唯有此法,可以真正地让秦王休息。
和想要隐瞒秦王生病之事的吕不韦和赵姬不同,赵政并不想隐瞒此事,非但不想隐瞒,他还准备将此事挑开,然后以一种骄傲的姿态对着天下人说:秦国的王生病了,但是还有本太子在,好胆你就来。
多么的猖狂,又多么的自信。
这是唯有少年人才有的自信和骄傲,而现在,赵政便是想要以此征得吕不韦的支持。
吕不韦看明白了这一点,赵姬却并未明白,她见儿子在此重要时刻竟然和秦国的相邦对上,慌忙上前两步,以一种保护的姿态站在了赵政面前,她柔声对吕不韦说:“丞相,政儿年岁还小,要管这么大一个秦国,他一个小孩子忙不来,还请丞相多多拿主意……”
然而她的话却被吕不韦否定了,吕不韦展颜笑道:“王后错了,臣以为,殿下已经长大了。”
他这话一说令赵姬都跟着一愣,一时半会之间,她有些拿不准吕不韦说的是真心还是假意,也判断不出这话是否又带有讥讽之意。
她曾经是吕不韦的妾,但是在吕家后宅的那些日子里,她就没有真正看懂过吕不韦,而在这一刻,她亦是看不懂吕不韦笑容下有几分真几分假。
藏在宽大袍袖中的手指不由自主抽动了一下,赵姬的笑容都有几分僵硬。正当她要开口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被人轻轻牵住,然后一股拉力传来,赵姬顺着力道走了两步,竟是被儿子轻轻带到了背后。
赵政站到了她的面前,以一个保护者的姿势。
赵姬眼眸一眨,恍然间有些模糊。
什么时候,她的政儿什么时候长得这么高了?
在她的印象中,自己的儿子还是那个嗦不到奶水哼唧着直蹬脚的婴儿,也是那个被吕安抱着坐在街头皱着小脸嘬饮吕安用故事换来畜奶的孩儿,是那个板着小脸挑灯夜读的秦王子,也是那个蹲在鱼池边上看着一肚子鱼肚白一个个剖开鱼腹求一个答案的少年郎。
是什么时候,她的孩儿已经大到可以将她完全挡在背后了?
她眼眶一热,慌忙低头快速眨眼去了那份泪意,她现在不能哭。现在这个秦王宫中,除了她的儿子和丈夫之外,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她的敌人。
在这个时候,她如果不坚强起来,她谁也保护不了。
赵姬吸了一口气,昂起了头颅,虽然此刻她站在赵政的背后,但她亦是在用自己的存在为自己的儿子撑场面。
“既然太傅亦是如此觉得。”赵政换了一个更为亲近的称呼,柔声道,“那么我们不如试上一试?若是着实无法,也不是没有回转余地。”
吕不韦抬起眼帘,拱手应诺。
正是因为这一决定,当吕安同尉缭二人终于进入咸阳城门之时,见到的便是这个多少有些慌乱,但大体上平稳的城市。
他心中有些在意这不同寻常的气氛,便特地留意,随后愕然听闻那些人口中竟是说出了秦王生病的消息。
吕安立刻看向尉缭,同样听到这话的尉缭黑眸中亦是有几分惊愕,他微微摇头示意自己离京前咸阳城并不是这样的。
尉缭快马赶到东郡用了六日,二人回来时间久一些,用了八日,来回不过半月时间,秦王生病的消息竟然可以传到街头巷尾人尽皆知的模样?
若非刻意,吕安都不相信。
只是不知那有心人是敌是友,这番大张旗鼓,确实不太寻常。
这样说来,上一次消息满天飞的时候还是昭襄王生病之时,坐在马上的吕安居高临下,从他的角度在有心留意之下可以看到有几个人在人群中窜来窜去,打探消息的姿态十分明显,他微微眯起了眼。
看来即便在六国式微的现在,他们也没有放松在咸阳城内的布置。
尉缭策马靠近吕安的马边上,二人并辔,他轻声道:“无妨,已经有人注意着了。”
吕安颔首,有了尉缭提醒,他定睛一看,果然在人群中有几个看似漫不经心之人已经盯上了先前那个探子。
这……
若非他不是被匆匆召回的一员,也要生出怀疑,认为这么大张旗鼓,又一副早有准备的模样,是不是秦王故意在摆疑云阵的怀疑了。
虽然按理来说,这一出戏码秦国已经用过一次,这次应当不会再用,但秦国行事天马行空,吕安都能想到接到消息后的各国百般挠头的模样了。
但和六国不同,秦国的民众普遍是相信秦王的确是生病的,从异人继位开始他们对于秦王的身体就都有几分担心,异人生病的消息一传出,怎们说呢,老秦人们多多少少有一种:这日终于来了的感觉。
太子赵政自去年开始便逐渐接触国中事物,异人其后一年内常令他来往咸阳周边各郡县和军区熟悉国中情况,赵政年轻力壮,他这个年龄最是不喜束缚的时候,因而时常带着一群小伙伴骑马出入。
一群小伙子均是年轻俊俏身姿挺拔,其中,未婚健康还有礼貌的太子殿下自然入了不少老秦人的眼。对于咸阳城的百姓们而言,他们见到太子的次数反而要比秦王更多。虽然大家平日里不说,但对于国家的下一任王者,民众们普遍还是持看好态度,正是这份看好和期待,使得他们在如今问询后依然保持平和心态。
这种对于新王的信心在别的国家很少有,主要还是因为秦国连续多年上位的均是名主,即便平庸如异人的父亲安国君,即位后也能将一切处理妥当,对民生并无骚扰,反而还赦免了不少刑徒,名声一时之间非常不错。
因此,和朝臣不同,秦国百姓普遍对于王权交替之间没有太大恶感,因为这份动荡很少会影响到他们。
这是秦国管理制度的优势,亦是当时秦国左右丞相范雎和吕不韦的能耐。
但制度再好还是要看人用的。
吕安在咸阳宫宫门前下马,同尉缭一起跟随来迎接的侍者步入深宫,步步拾级而上,在他看到巍峨的咸阳宫正殿之前,他先见到了站在台阶最高层等着他的赵政。
吕安微微一愣,没有想到赵政居然在这里等他,他忙加快了步子小跑上前,“殿下……”
还未等他登顶后拜下,那青年便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将他扶起,“吕卿,快随孤来,父王要见你。”
第240章 大国崛起(23)
秦王宫后殿内, 两个鹤兽铜炉不间断地向室内输送袅袅烟气,室内窗户紧闭, 靠近门栏处挂了三张毯子隔绝寒气, 这使得室内空气极为封闭。
吕安一进门便微微皱了皱眉,并非是因为这过于浓郁的香气,而是因为这浓浓香气都掩不住的一股子死气。
双眼刚刚适应室内外明暗变化后, 吕安便看到躺在后殿中央的异人,他周围有几个巫正忙于卜卦掷筊,更有巫者煮药问汤。
赵姬就坐在异人身侧,她一直紧紧握着异人的手,似乎是在传递自己的力量。异人的另一只手被一个中年美妇所握, 吕安并不认识她是谁,但是从年龄和发饰以及如今的亲密姿态, 他判定此人应当是异人的生母——夏太后。
而秦宫的另一位太后华阳太后此刻却并不在。
万万没有想到会看到这一场景的吕安一惊, 他沿途虽然做了不少心理准备,却没想到见到的会是如此孱弱的秦王。他慌忙疾走几步,在距离异人床榻五步远之处拜倒,“大王!”
“来了啊。”令他吃惊的是, 原本阖目休憩的异人在听到他呼唤的时候却睁开了眼睛,他的肤色蜡黄, 嘴唇干涸裂开, 眼下青黑一片,但是看上去居然颇为精神,见吕安跪在远处, 他还勾勾手指示意吕安靠近一些。
吕安慌忙靠到前去,和赵政一起补上赵姬退开的位置,异人空出来的那只手立刻就被赵政握住了。异人的目光一寸寸从吕安和赵政二人面上扫过,他忽然吸了口气,笑着道:“原是桂树开花了,看来是入了秋了。”
他的视线越过露出惊愕表情的两个青年,投向被层层帷幕挡住的正门处叹道:“咸阳宫里头不种桂树,但是城内靠近东门那儿有一株大树,每年到了秋天就会开丹虹色的花,特别香。”
“小时候我嘴馋,闻着那味道香甜,就觉得吃起来一定也是甜的,于是偷偷跑出去扒拉上头的桂花吃。”
似是想到幼年时候干出的傻事,异人唇角扬了起来,“那个可一点都不好吃哟……是苦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边上看去,夏太后握着他的手,眼泪却簌簌掉落了下来,一滴滴打在了异人的手背上。见弄湿了儿子的手,夏太后又忙取来绢布给他擦手,一下两下,还没把水吸干,眼泪又落了下来。
异人冲着她安抚一笑,又转头对赵政说:“我吃过你阿兄做的麦糖,乍看粗陋,实则甜如蜜。”
“闻着香甜的,未必真的甜。”
“瞧着简陋的,也未必难以下口。”
他有些疲惫地吸了口气,“所以,是冷是热,是甜是苦,还得要你自己尝尝,旁人说的,先人说的,权当做是个参考。”
赵政面上一紧,他用力一闭眼,重重点头,“儿子知道了。”
“天不能有阳而无阴,地不能有刚而无柔,人不能有常而无变。”异人唇角一扬,“此为我儿奏书所书,你可知父亲为何将其压下?”
“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形容枯槁的男人轻轻捏了捏儿子的手,然后他感觉到儿子更用力地回握了回来,异人叹了口气,“父亲一直想同你说,却一直未能整理好思路,直到现在不得不说了。”
“父亲!”
“政儿聪慧,年轻,勇敢,你有着为父许多未有的天赋。”异人扬起了唇角,眸光轻轻浅浅落在了赵政面上,极为柔和,“你已经是优秀的太子,未来也会是优秀的秦王,甚至更多,为父很是高兴。”
“吾儿思变之心颇盛,父亦是知晓此乃大势之所驱,只望吾儿莫要忘记,咸阳宫的那一池鱼塘,还有你曾祖的一番教诲。”
“民如鱼,法、政、策就如那池中水,过快劳民,过激则伤民,务必慢慢来,细细来。”
“儿子知晓了。”赵政应道,他目光在父亲的面容上来回逡巡,青年人咬着腮帮子,乌黑的眸中却带上了一抹水汽,“父亲,孩儿知道了,孩儿定然会照做!”
“你身边的人,均是我同你母亲为你择出的人才,你与他们长期相处,想来也对他们品行有了解,此事为父不必多说,你心中定也有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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