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出胜】人鱼
烙铁的温度隔着一段距离就能将血液烘干成黑色的痂,但是很快又被重新流出来的血液湿濡,绿谷瞳孔骤然紧缩,他仰着头从喉口咳出短促的喘息,浑身都在发抖,生理性溢出的眼泪打湿他的眼眶,顺着他的下颌滑落,落在他胸前死死摁在他心口上,还没有熄灭的烙铁上,发出“滋”一声轻响,烟雾从他被烤焦的胸口上的肉缭缭升起,绿谷干呕了一下。
银色的人鱼开始疯狂地挣扎起来,他不知道被打了多少支麻醉剂了,换这个世界上任何一种动物都早就死在那些人满含恐惧的注射下了,但是人鱼还活着,绿谷恍惚地看着挂着轰焦冻的锁链在他面前摇晃出了重影,他甚至能听到人鱼在叫他,也可能只极致痛觉之下的错觉而已,绿谷从第一眼见到这条过分美丽的人鱼,他就是略显冷淡而克制的,就算是舍不得自己走,也只会说“你跑快一点,不要被我抓到了”这种话,绿谷从来没有见到过人鱼这样的眼神——暴戾的,凶狠的,冰冷的,像是最致命的弱点被人摆弄的愤怒和攻击性,是一种张扬而且无法遏制的怒火。
国王惊恐的呼叫传来:“快,快,它动了!控制住它!”
旁边等候的人干脆利落地提起从炉子上烧开到锡壶口冒白气的开水,准备从人鱼的头上浇下滚烫的水,让这条躁动起来的怪物在鱼类没有办法忍受的高热里冷静下来,绿谷艰难地动了起来,他咬牙逼迫自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提着开水的人注意力被这个像是感觉迟钝的水手发出的声音吸引住了,国王看着他,眼神又亮了起来:
“别管那些怪物了,小查理说折磨这个人会更快,他怕烫,把水浇在他的头顶上——”
对国王百依百顺的侍卫们从善如流,还在冒着白烟和泡的热水从绿谷的头顶上倾泻而下,他被捆起来的手痉挛起来,人被热水烫过之后是什么样子,绿谷记得很小的时候,拉尔乌处理那些鸡或者兔子,就会用热水去烫它们的皮毛,因为这样烫过之后很容易剥掉,皮肤在被烫过之后毛孔会收缩,毛囊会坏死,热水会顺着毛发的根部钻进你身体表面每一个微小的开口,尽情地用高温折磨你,绿谷的身上浮起一层饱胀的红,他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绿色的卷发掉落在脚上和地下,绿谷半阖着眼睛,他的睫毛被烫掉了,眼睛也是雾蒙蒙的泛着一层白色的膜,像是濒死的动物。
金色的人鱼凶悍地发出一声嘶鸣,他被吊在没有水的空气里,从绿谷身上蒸发的水蒸气滋润着他的表面,他厌恶这个闷热的质感,他的尾鳍和耳鳍同时张开,这是人鱼对其他动物最高级别的示警,代表这群人,这群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折磨他的所有物的人,触碰到了海里至高无上动物最不能触碰的禁区,他猩红的瞳孔收缩成一条看不到的细线,整个眼白密密麻麻地布满蜘蛛网般狰狞的血丝,脸上立起鳞片。
爆豪狂躁地龇出獠牙,猛地甩动了一下尾巴,带动着这个焊接在地上的水箱都震了一下,国王被震得坐在了地上,他惊慌地往后退缩,身下鲜红的布料被失禁的尿液打湿,摇摇晃晃的王冠跌落他手边,但是他都顾不了那么多了,他颤颤巍巍地往后退着,吃力地挥舞着权杖,口齿不清地命令着:
“控制住这家伙——!!!别让它跑出来了!!!给它再加一支,不,不,三支麻醉——!”
一群人恭敬地对着失禁的国王点头称是,旁边的随从又一次举起了麻醉枪,绿谷已经发不出声音了,他的嗓子被灌进来的热水烫坏了,无论怎么努力都只能发出漏气一样的嘶嘶声,绿谷沮丧地喘着气,喘气对他都是一个艰难的工作了,但是他不想,不想看到这两个家伙因为他再受折磨,他们本来不应该承受这些的,都是他的错。
绿谷往下滴着眼泪,海水一样咸涩的眼泪划过他丑陋的,被烫伤的皮肤,火辣的灼痛感,他发出动物一样呼哧呼哧的抽噎声,费力地弹动着,他身上被烫得七零八落,头发也被烫秃了一块,看起来是个浑身通红还在哭泣的丑陋生物,黯淡的绿眼睛在不断地往外流着仿佛不会停下来的眼泪,他哭得喉部的皮肤都在一缩一缩,像条被剥了皮的爬行动物。
国王恢复了冷静,他被人搀扶着站起来,因为丑态遍出,有些狰狞地发号施令道:
“——快点折磨他!!一起,所有东西都一起!!!我等不了那么久了!!你们都在慢吞吞地做些什么!!把所有东西都一起给他上上去!!!”
四个酷刑轮给卡在绿谷的手腕脚腕上,碎膝机被固定在绿谷没有知觉的两条腿上,他坐的椅子的头被锁链拉扯着,随着椅子的机关身高在被缓慢剥离他的身体,他的身体软得甚至需要人固定才能坐在椅子上被动接受这些刑罚,侍卫们交换了一个眼神,手下同时发力,绿谷的身体弹跳了一下,他的腰挺直了一瞬间就抽搐了起来,绿谷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之后又迅速涣散开,他愣愣地张开嘴巴,目光呆滞地顿了一下,终于凄厉地叫出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绿谷的口鼻都开始往外渗透着鲜血,他无力地张开被热水烫到黏附在一起的五指,又缓缓合拢,眼里那些温柔的,动人的,无奈的,纵容的眸光都慢慢泯灭,他慢慢合上了眼睛,努力张了张嘴,发出几个奇怪的音节,牙齿上全是血,锁骨下面流血的伤口干涸,水手停止了呼吸,他呆呆地坐在了椅子上,彻底不动了。
房间里没有人听得懂他的遗言,只有人鱼才懂,这个家伙没有什么想要留给人类的遗言,他唯一放不下的不过是这两条追着他不放的人鱼而已,所以水手停止呼吸前竭尽全力地也想要告诉这两个任性的动物:
“不要,哭,出来。”
国王癫狂地趴在水箱上,他看着唯一的筹码失去了最后的价值,但这些冷冰冰的动物依旧没有流下他梦寐以求的眼泪,他被那些愚昧的低贱平民组成的军队逼上了绝路,他歇斯底里了,他命令随从把人鱼注射了好几支麻醉剂之后扔在了水手的铁椅子前面,随从在国王的指令下提起银色人鱼的头颅,逼他靠近完全没有任何呼吸和心跳的绿谷,国王老朽的面孔扭曲而狰狞,他尖声怒吼着这条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显得淡漠无比的人鱼:
“你这条怪物!!!!你快看看这个人类!!!!!!!他死了!!他死了!!!!!!”
随从楞了一下,他打断国王的话,无法置信地看着人鱼的面颊,声音带有几分不可思议的颤抖:
“陛下——陛下——”
随从的眼里亮着光,他兴奋的惊呼着,仿佛看到了什么永生不死起死回生的良药:
“它哭了——!陛下,它哭了,你快看,不是箱子里的水,也不是开水,也不是冰融化的水——”
随从小心翼翼地轻声说道:“——是人鱼的眼泪,陛下。”
第三十章
国王还没来得及从即将永生的喜悦里清醒过来,这所位于悬崖上的宫殿就惊天动地地摇晃了一下,海水从窗口里扑打进来,国王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绿谷的躯体也随着撞在地上,从随从松开的手里的银色人鱼用自己的身体给这具早已经没有感觉的躯体做了肉垫,人鱼沉默寡言地抱住被烫得面目全非的水手,在他掉出那种液体的一瞬间,他的身体告诉他不再无坚不摧,不再永无弱点,他开始像一个柔弱的人类,被洞穿了心脏之后,就会在初升的太阳里化成灰白的泡沫。
这液体让他变得虚弱,变得疼痛,变得喘不上气,心脏像是被无数的火山炙烤,那种锥心的,让他停止不了,无能为力的痛感让他用力地抱住怀里毫无声息的水手,用力嗅闻他身上的味道,水手会无奈地垂下眉眼,又叹息着微笑纵容他的靠近和过分的亲昵,如果他睁开眼睛,能看到他有绿玛瑙般的眼睛,如果他没有被滚烫的液体浇灌头皮,原来这些被灼伤的地方都有着卷曲毛躁的绿色头发,如果他没有被夹碎膝盖,他有双可以在冰原上尽情奔跑的双腿——
——如果他没有死去,他有着可以停止自己心脏痛感的微笑。
国王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咒骂这该下地狱的一切,海边的爆炸声接二连三地响起,海水一丛一丛地扑进窗户,地上烧灼过烙铁被熄灭,冒出呛鼻的白烟,有人惊慌失措地跑进来,直接跪在地上大声呼告:
“陛下——自由军从背后偷袭,直接炸掉了我们好几艘大船——”
国王脸色阴暗地下意识反驳道:“怎么可能,这群乌合之众根本没有这样的火力,也不可能有能力从海面上偷袭我们的船,他们连木头的小船都制作不出来,怎么可能有能力和我们抗衡?!”
来通传的守卫瑟瑟发抖,他结结巴巴了好几下,才惊恐地捋直自己的舌头:
“他们用的不是船,陛下,来进攻我们港口停船的不是自由军,是人鱼。”
国王无法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他跌跌撞撞地撑着权杖往前走,提起守卫的领口,但是提到就放弃了般地恍惚了起来,他脱力地喘着粗气,恍惚地反问了一遍守卫:
“你再说一遍,是什么东西来进攻了?”
守卫缩着脖子,他似乎也被自己所见到的景象惊吓得不轻,害怕受到诅咒般地轻声重复了一遍:
“陛下,是人鱼,铺天盖地的,数不清的人鱼,自由军在配合人鱼的攻势进攻我们的宫殿,船都沉没或是爆炸了,陛下,海浪越涨越高,要淹没宫殿了,刚刚出现的太阳随着人鱼的现身,被乌云挡住了,暴风雨就要来了,到处都是阴风在怒号——”
守卫喃喃自语:“——简直就像是神谕降下来的惩罚,我的陛下。”
国王出神地站立在原地,从窗户里冲进来的浪花直接将他扑到在地,他癫狂了,他扒拉着周围的能触碰到的一切想要站着,滑倒了两次,才被搀扶着狼狈不堪地站起来,眼睛里是无法被破除的一片迷障:
“我就是神!!我就是上帝!!!我要永生不死,这个世界上没有东西能够惩罚我!!!我是国王,我才是统治一切的神!!!”
海水猛得从窗口溢了进来,屋子里刑具架上的刑具纷纷落入了水里,银色的人鱼像一个茧一样包裹住自己怀里的水手,脸色冰冷,用尾巴狠厉地扫开所有靠近他们的刑具,金色的人鱼缓慢睁开眼睛,里面是一片透红的光芒,他拉开嘴角的弧度,獠牙比刚刚用在绿谷身上的碎膝夹还要让人头皮发麻,他不紧不慢地把尾鳍张到最大,边缘闪烁着森寒的光。
海水在一片尖叫里在屋子里盈满到了没入人的膝盖的部位,而人鱼穿梭在浑浊的水里,随从站在绿谷刚刚所在的椅子上,他脸色惨白地发着抖,他深知这群家伙遇到海水会变幻成怎么样一群夺人性命的猛兽,被虐待者和施虐者的角色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反转,他的椅子脚边掠过一道金光都能让他惊恐地大叫起来,随从看着漂浮在水面繁复金色外套刚刚松了一口气,这只不过是国王的外套,就看到人鱼猛然从外套下面窜出,尖锐的指甲干脆利落地洞穿了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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