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PC已上钩
“你们?我们?”Sylva歪歪头,眼眸闪过银光:“你有搞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吗?”
“你什么意思?”
“你不会直到现在还以为自己是和他们一头的吧?”人鱼用目光指了指不远处的几人,“作为人类的你不是早已经死去了么?”
“你……你的意思是……”
河边浓雾弥漫,稽海洋只觉寒气凛冽,一丝湿冷的水迹顺着脖颈蜿蜒向下,径直滑进心里去。
令他惴惴的事终于被说中了。
“你在诳我,诳我为你们卖命,你想说我被人鱼复活,以后就不是人类了?”稽海洋哼笑,“你当我是傻的吗?”
“你在水下不必呼吸,畅游如鱼,每晚入睡前都能听到海浪的声音,这一切,难道都是假的?”
都被说中了。
人鱼长长的银色指甲支在脸旁,好整以暇的仰望着他:“看来你的小朋友更了解你。我还以为是你自己清楚这些,才要争取转机呢。”
稽海洋只觉胸中某处被重重一击,白羽……他早就料到了,上一次谈论到人鱼之泪时他就问过自己,如果是赠物怎么没有实体物件?如果是被动技能,怎么技能列表里找不到?
原以为人鱼之泪与血族先祖的獠牙是一码事,都只是信物而已,但那枚尖牙挂饰却是实打实缀在白羽胸口的。
那人鱼之泪去哪了呢?
……那一滴人鱼之泪,早已侵入四肢百骸,只有体质被改变,才能超脱水与陆地的限制。
再也不能归还。
人鱼的声音仍然犹如梦魇,叙叙在耳边念:“他们想要我们回去,回到没有意识任人摆布的过去,就等于要我们死。”
稽海洋听到自己的声音暗哑:“当时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会这样。”
Sylva笑得既无辜又恶劣:“你也没问呀。”
“再者说,即使你知道是这样的后果,你就会拒绝复活吗?
死亡是每个人类的终极恐惧,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义务不必再尽,理想不会再燃
你和你爱的人还没有重逢。
即使你知道复活的代价是从此归于另一个种族,当时的你,难道就会拒绝吗?”
不会。
稽海洋在心里答。
随着人鱼一个个潜回水底,水面恢复平静和幽暗的风格,稽海洋重新归队,没有人问他到底和人鱼聊了什么,就像刚才的等待完全不存在似的,金乘五从浓雾深处牵出一叶窄舟,四人默默上船,顺流而下。
金乘五持篙立在船头,有一搭无一搭的划着水,他想问稽海洋弄到自己的那份晕水药了没,但他谨记着对方的提醒:不能让白羽发现他俩之间的小秘密。
白羽从人鱼露面到现在都负手默不作声,既不好奇也不忧郁,一派万事与自己无关的云淡风轻样,这更坐实了稽海洋为他立下的人设:面冷皮薄。
稽海洋坐在他身旁,两人背着况野以手指蘸水在船上划字互通消息。
白羽:?
稽海洋:Sylva,人鱼族长,我和它没什么。
白羽:!
白羽:??
稽海洋:你问我它和我说啥了?
白羽:。
稽海洋:好像被威胁了,如果我们解决不来,它们就要宣战的意思。
白羽:。
稽海洋:凭啥我打那么多字?你多打点不行?
白羽:……
稽海洋:行吧,果然多打点了。
稽海洋:对了,以后别跟我在厕所亲亲摸摸,隔间里也不行。
白羽:谁TM跟你在厕所亲摸了??
稽海洋:我就是预先提醒一下……Sylva说有水的地方它们都能去,估计马桶水也算。
比起自己已不属于人类更令他沉重的是Sylva的最后一句话。
“如果事情没有转机,我们就不会再等了,记住,有水的地方就是我们的主场。”
本以为找出荣天宝,找到程序树的正确使用方法就能了结的事,现在居然要变成两个种族乃至两个世界的战争了吗?
当然也有最快结束纷争的方法,那就是干脆一刀把树砍倒——什么人类,什么游戏生物,什么变异代码,什么波长反射,都去他妈的吧!
大家抱团送一波,哪边运气好哪边就活下来。
当然这只是想想而已,他和白羽的好日子还没开始过,怎么甘心就这么结束?
水域幽暗,谁也看不清谁的脸色,他把船板上的字迹用袖子抹掉,抬手揽住白羽的腰,恋人的腰肢被困在一段漆黑腰甲中,毫无温软的触感,但是稽海洋仍不住手的摩挲,他甚至希望这段水道永远没有尽头,就这样载着他和白羽,晃晃悠悠一辈子。
船行到岸,金乘五立刻逮空追着稽海洋讨要晕水药。
稽海洋只得故作玄虚的从腰包“鲸吞”里摸出一颗糖果把糖纸剥了给他,金乘五迫不及待的塞进嘴里,心旷神怡的品道:“果然有股大海的味道!”
“你怎么还真吃了?至少先给我看一眼。”况野痛心疾首。
“晕车药都得至少提前三十分钟吃。”金乘五很有经验。
“你刚才给他的,到底是什么?”走进狭窄弯道时,况野特意落后了一些,趁金乘五和白羽合力解决一只水母怪时追问稽海洋。
“只是一颗糖果。”稽海洋知道自己的瞎话也就蒙蒙金乘五,况野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故意支开他们,却没有继续计较,便补充道:“放心好了,一枚金币一大把的那种。”
一枚金币一大把的散装糖果是游戏店铺出售的最普通的水果硬糖,最常见的作用是充饥,解渴,快速恢复一点精力和元气,当然也有特别不常见的带有整蛊特效的,例如吃了后会不停地打嗝,放屁之类的……但机率十分之低,大概也有万分之一吧,反正稽海洋驰骋荣耀大陆这么多年,还一次都没碰上过,所以他才敢随便摸一颗糊弄金乘五。
“所以,压根没有晕水药这回事,那你刚才和人鱼聊了什么?”况野又问。
“喂,这就算个人隐私了。”稽海洋想混过去了事,他不善于撒谎,尤其在况野这种思维缜密的人面前。
前面白羽和金乘五配合得刚刚好,两人一个在明在暗,同时给予水母怪雷霆一击。
况野拉住稽海洋的胳膊,沉声道:“如果是和这次的行动有关,我希望你不要隐瞒,现在的形势你也看到了,我们都在一条船上,家国面前无小我。”
白羽短刺拔出,带起一蓬碧青色的浆液,那是水母怪的血,金乘五同时显出身形,也收刀还鞘,水母怪膨胀的身体迅速瘪下来,化成一汪碧绿的水。
如果是上一次,见到这场面稽海洋只觉痛快,但此时,他的胸口却隐隐发闷,仿佛前面的短刺和后面的匕首都是插在自己身上。
况野规劝他的话,听上去有道理,但现在放在他身上却已经不合时宜了,因为自己和他们,已经不是一条船上的了。
他不该在船里,应该在船底。
突然想起这句古老的歌词,稽海洋戏谑的笑了,他挥开况野的手:“少拿你们当兵的那套来糊我,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说完,便迈过那摊水母汁液和白羽汇合去了。
第96章 特效糖果(人,工,呼,吸!)
可能是心理作用,这次从漩涡里爬上来金乘五感觉好多了,那颗“海味”糖果的余韵还留在舌尖上,酸中带甜,只是况野很不放心,总是问:“你感觉怎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自打和况野和好后,金乘五就很注意自己的言行,他隐约觉得他俩的关系和从前不一样了,似乎更亲密了,但掣肘也更多了,比如先前他可以不吝啬的喊着组长你好帅,组长你真棒,但现在这些话都说不出口了。
也不敢在人前勾肩搭背了,面对况野的过分关心,他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而况野有时看向他的目光,像是含着火,能烧到人心里去。
“没事,我没事!”金乘五低着头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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