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缪斯
这话祁濯就没必要跟易澄说了。
“我呢,就算是看在陈景焕的份上,也不会对你不利。既然来了,就是客人,放松点。”祁濯把该说的都说完,向后撤了一步,转头进了书房里,“你随意。”
易澄在原地愣了半天。
“怎么,看你的样子挺舍不得那个男人啊。”郁子尧坐在楼梯上,双腿悬空,看上去十分危险,咧嘴冲着易澄笑了笑。
易澄看着他的危险动作,连忙几步跑到楼梯上:“你先下来。”
郁子尧食指中指,在楼梯扶手上比划出一个小人向下跳的样子,还配了个音:“咻——”抬眼看见易澄是真的担心他,这才从扶手上下来,两步走到他跟前拽着他往屋子里走:“我刚下载的新游戏,你过来一起玩。”
易澄被他一系列动作都搞蒙了,什么陈景焕,什么联不联姻的,全给忘了。
结果就是,两个人真的在房间里面窝了一下午打游戏,说实话,易澄一开始不太想跟郁子尧交流。虽然祁濯向他解释说郁子尧对他的事并不知情,可易澄还是觉得别扭,况且,他现在白天很嗜睡,提不起什么闹腾的兴致。
但是架不住郁子尧是真的能说话,一连串的话跟机关枪一样,易澄听得脑仁疼,只能顺着他的意思握上了游戏手柄。
到底还是二十岁上下的大男孩,对游戏没什么抵抗力。
尤其这次郁子尧也不知道找的什么游戏,不是他之前玩的枪战类型,也不是什么血腥暴力的,就只是个普通的双人配合小游戏,越到后面难度越大,两个人在地狱难度级别下疯狂挣扎,到最后还是怎么都过不了关。
“诶,你往右边走一格就行了,快点快点!”眼睁睁看着右上角倒计时走到00:00,郁子尧五官都团在了一起,“哎呀,笨死你了。”
“我,我不经常玩。”易澄放下了手柄,双手在自己的裤子两侧蹭了蹭,“你玩吧,我不打扰你。”
郁子尧看了他一眼,也扔了游戏手柄:“那就不玩了,玩了一天,我也累了,咱哥俩躺床上歇会。”
……
这是易澄头一回和除了陈景焕之外的人同枕一张床,他有些紧张,后知后觉才开始打量起房间。非常干净的一个房间,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套桌椅,桌子上面立了一个白瓷花瓶,中间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插着一束白玫瑰。
易澄目光瞥向了别处。
“喂。”郁子尧成大字型瘫在床上,把易澄挤得只剩床边一点位置,“咱俩这算是朋友了吧。”
朋友?
易澄一根弦又绷紧了,他想起来艾文的事,也不知道陈景焕如果知道他又有了个朋友会怎么想。
会怎么想……
反正在陈景焕看来,艾文和郁子尧还真不是一个等级的,要是郁子尧对易澄有什么想法,恐怕祁濯有些人会比他提早站出来不干。
“你……”易澄犹犹豫豫,到最后还是问出口,“你和祁先生是什么关系?”
郁子尧偏过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没什么,他捏着我爸的遗产呢……我这算是,他的债主?”说完,他先自己笑起来,摇了摇头。
“那,之前我从这里被接走的事,和你没有关系?”
郁子尧一脸不可思议地瞥向他。
作者有话说:
嗐,为老陈点播一首 爱在心口难开
第54章
郁子尧给出的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他一脸懊恼地抓住易澄的肩膀:“都说了是离家出走,怎么可能还送你回去……你别担心,我已经替你跟祁濯吵过一架了,他这个人,我行我素的,典型二代作风。”郁子尧声讨得慷锵有力,将他对祁濯的意见一股脑倒出来。
易澄反倒是笑了,他摇摇头:“和祁先生没关系。”
在亲口向郁子尧求证过后,易澄觉得心里面有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两个人在房间里面待了许久,直到祁濯进来将郁子尧揪了出去,易澄才意识到这个房间原来是为他特意准备的,也难怪房间里面的摆设如此简单。
熄掉灯,他安静侧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眨了眨眼,他的目光落在桌子上那几支白玫瑰上,皎洁的月光轻柔落在它的花瓣上,它太脆弱了,仿佛任何比月光更重的重量都会将它压垮。
在这里,易澄拉不拉窗帘这种事,总算不用听陈景焕的要求了——这个男人对他的管束总是很多,虽说每一条要求列出来,都是对他好,但是条条框框多了,那种被绑住的窒息感就愈发强烈。
呵,陈景焕还自诩是男孩的信徒。
易澄不明白,明明自己才是将整个灵魂交付的虔诚者,他才是自愿落网的猎物,他的笼中鸟,他的……不二臣。
房门忽地被敲响,易澄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他小心翼翼下了床,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外面又传来两声轻微的敲门声。易澄谨慎地开了门,发现竟然是郁子尧。
“这么晚……”
“嘘——”郁子尧打断了他的话,伸手将他推进房间,关上门,才总算用正常的音量说道,“我怕你认床睡不着,过来陪陪你。”
易澄愣了一下,他得承认在听到郁子尧的话之后,心里面忽然变得暖洋洋的,鼻头一酸,他伸手揉了揉眼睛,任凭郁子尧像一只大型玩具熊一样扑在了他的床上,滚了一圈,用两只亮晶晶地眼睛看向他。
易澄摸了摸鼻子,最后还是重新熄了灯,躺到了郁子尧身旁留给他的空位。
那天,两个人男孩肩并肩躺在床上聊了很多。
易澄说起他和陈景焕的事情,也说起他曾经在S国剧团里的那些往事,他这辈子都没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心里面长久压抑着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潮水,倾泻而出。
说到一半,他噤了声——他怕郁子尧嫌他烦。
没想到郁子尧只是偏头看了看他,随后又转了回去,见易澄没有继续说,他才清了清嗓子问他:“你觉得……有没有可能,你对那个男人的感情并不纯粹是爱情。我是说,他给了你现在所有的一切,你怕失去他,相当于失去了现在拥有的生活……你太依赖他了,你把这种‘离不开’,当**情?”
郁子尧说话的声音很轻,难得没从他这张嘴里崩出什么难听的话。
易澄沉默了一会,最终摇了摇头。
他一直觉得两个人之间,只有陈景焕弄不明白他们两个现在的关系,可是,郁子尧这样一问,他又迷茫了。
“他给了我一个家。”
易澄听见自己这样回答郁子尧的问题,随后没忍住轻笑了两声,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倒像是出自陈景焕的嘴里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和陈景焕在某些方面变得越来越像,也不知道这种情况到底是好还是坏。
“可如果你觉得压抑大过了快乐的话,这个家,不要也罢。”郁子尧向床的另一侧翻身背对着易澄,打了个哈欠,“我就宁愿自己没有这个家,一个人自由自在的,逍遥似神仙……”他的眼皮越来越重,只是强撑着困意陪易澄聊天。
易澄虽然面上不显,但到底是个心思细腻的。刚才只顾着一个人说了,都没注意到郁子尧已经困得眼泪横流。于是连忙跟郁子尧说自己也困了,安安静静躺回床的另一侧闭上眼装睡。
或许是困意这种东西也能传染,在他听见郁子尧的呼吸声越来越平稳的时候,他的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
隐约之间,他还在考虑郁子尧说的话。
和陈景焕在一起,对他来说,就已经是一件天大快乐的事,怎么可能会抑郁大过快乐呢。
那时的他确实是这样想的,直到他后来发现,陈景焕那仿佛冰块一样捂不热的心,让他在一点一点的拖延中,开始变得愈发痛苦。在这种痛苦之下,他不得不打起了其它的心思。
既然痛苦已经到了一个人难以承受的地步,那么他就只能选择用以牙还牙的手段来报复陈景焕对他的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