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非
毛非把拖把晾到窗外去,累得叉腰喘气儿,开心道:“你们终于回来了!”
夏肖骁带上门,让他们的214成为一个独立的小空间。
他感叹道:“毛非,你的大名将会在我们学校千古流传。”
毛非:“啊?”
庄强的状态要比昨天好太多了,他还开起玩笑来:“哎,不知道庄老师还缺不缺堂弟,好歹怎么说我还跟他一个姓。”
毛非:“啊??”
冉青喝完水,润完嗓,支楞着两条长腿往椅子上一靠,解释道:“我们去导员办公室了,和昨天晚上来我们这儿栽赃的那几个狗人对峙去了。学生会出了份通告贴在走廊上,直言庄强品德败坏,犯盗窃罪,罢官贬为一介草民,再无翻身可能。”
毛非竖起眉毛,从阳台跑回座位,拉着凳子凑到冉青身边去:“肯定不止这么简单!是不是有什么反转?”
冉青情景再现:“骄骄被那通告气得直拍桌子,跟于茜扯着嗓子喊‘我们俩别坐对桌了!什么仇什么怨这是!你带的学生怎么一次两次的找我们孩子麻烦?’之类之类的,反正就是护短吧。”
夏肖骁接道,“我和冉青一并给庄强作证,虽然没什么实际性的证据,只能说相信他,坚信他。”说到此处他看向庄强,安慰道,“学生会只顾给你泼脏水,撤职就撤职,给他们这种狼心狗肺的官僚卖力,完全不值得。”
庄强“嗯”一声,之前玩笑的神色淡去,回来的这一路他已经说过许多次“谢谢”,眼下他扯出苦笑:“学生会算了就算了...挺遗憾的,汉服社也去不了了,我...我好不容易有点喜欢的东西。”
毛非赶忙道:“我陪你穿!我带了汉服来,你什么时候想穿了,我陪你一起穿。”
冉青也说:“是他们恶心,你因为他们的恶心放弃自己喜欢的东西,凭什么?”
庄强抿着唇没再吭声。
气氛有一瞬间的沉重,夏肖骁扬扬下巴,打破安静:“庄老师出现在我们对峙的中途。”
毛非竖起耳朵。
冉青说:“骄骄死活不认同这份通告,已经挂在黑板上大半个上午了,他给撕下来,气得要打110报警,不是说盗窃罪吗?就算定罪也要警察来定,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于茜也是暴脾气,可能之前朱铭那事还别扭着吧,她也不甘示弱。两个人就在办公室里争执。”
毛非着急:“庄老师?”
庄强说:“庄老师来了,校长也来了,校长是碰巧从西藏旅游回来。报警是不可能报警的,我其实...我其实也不想闹得沸沸扬扬的。”
毛非皱着眉头:“可是......”
他能理解,换位思考一下,想要自证清白是肯定的,但是闹得满城风雨,成为话题人物,那感觉也没有多好受。
“校长当和事佬,大家都各退一步,我们不报警,他们不扣盗窃的帽子,就简单出个我主动离职的通告就得了。”庄强盯着脚尖,话里无奈,“流言蜚语比通告好听多了,谁会信呢。”
屋子里又陷入无能为力的沉默。
冉青扁嘴:“以后一起上课呗,该咋地咋地。别叫我们抓到他诬陷的把柄就行,不然冲着他想直接团灭我们214的歹毒阴险,绝对一报还一报。”
毛非再次着急:“庄老师,庄老师,庄老师他到底怎么了?”
夏肖骁的语气里带上些笑意:“庄老师说‘我表弟的宿舍发生这种灵异事件,身为表哥,我实在不能放心’。于是---”
毛非被他吊住:“于是?”
冉青晃晃鞋尖,故意道:“你猜猜?”
毛非不乐意理他们俩,直接瞪着庄强:“我表哥他做了什么?你不说我就自己去问!”
庄强实名羡慕道:“我上头也有个哥哥,还是亲哥,可他从小到大他只会抢我的,对我一点都不好。”
毛非:“......”
毛非跳起来去找手机,被冉青伸长了胳膊拉住:“庄老师给我们学校捐赠了监控设备!教学楼和宿舍楼以后都会有监控录像了!”
毛非傻了。
怪不得早上听庄周边浇花边和占姚打电话,说着说着就从十六画说到了小伏都的美容院,说到了当时监控设备的合作方上。
“以前只听说过给谁家给学校捐了一栋实验楼,为了让自己不学无术的孩子能混个毕业证。庄老师这样婶儿的,我头一次见。”冉青不无羡慕,“非啊,我要改名了,以后请叫我冉青柠。”
夏肖骁被逗笑,同款球鞋跟他碰碰脚尖:“庄老师那样婶儿的我这辈子是奋斗不到了,得委屈你将就将就。”
庄强发觉人是会变的,还会变得很快。
他设想如果这是上周的自己,他或许会义正言辞地指责他们同样身为男生,居然在说什么要洗耳朵的暧昧鬼话?
可现在,才过了一天一夜而已,情随事迁,他又觉得一起生活了快三年的好哥们之间说些玩笑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庄强找出自己的饭卡,邀请道:“中午一起吃饭吧,我请你们。”
阳台里,毛非手指狂按,用微信轰炸庄周的手机。
先发一排惊讶,再发一排怒骂,最后发一排大哭。
非非:你在哪!
庄周回他:校长办公室,喝茶聊天。
非非:哦,哦哦,那你先聊。
毛非发呆,盯着窗沿边一只不知名的小虫子瞎爬,又猛然一激灵,再次点亮屏幕。
非非:凭啥是你捐!这不该是学校的分内事吗?
非非:让他买!!
非非:你牵线,让他买,还能当中间商赚个差价!
哥哥:[\/亲亲]可行。
毛非嘟起唇,有一种他字面答应,实际肯定不会照做的预感。
午饭在食堂最豪华的窗口刷了两份小火锅,大学近三年,214第一次整整齐齐地一起坐在饭桌上吃饭。
比想象中和谐,庄强吃到尾声时油然生出一丝丝感慨,他声名狼藉时还有平日里最不对付的室友站在自己身边,着实有些鼻尖泛酸。
午休,毛非爬上床,在他好久未宠幸的小木板里伸个懒腰。
被窝里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私藏了一件男友衬衫。
毛非把衬衫搂进怀里,是洗过的,只有干净的味道,失策了,应该把男友的枕头塞进行李箱的。
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毛非点开手机找庄周睡前腻歪:吃过了吗?
哥哥:还没,刚到家。
非非:想我了吗?
哥哥:一直在想。
毛非往被窝里缩,心满意足之际还是要敲打敲打: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吗,我骗你唱一首歌一瓶黑牌,小裴哥还要刷你小拉菲。
哥哥:嗯。
非非:冤大头!
非非:你不要做冤大头啊!
庄周随意地靠进沙发里,花旦和小生一猫分得一条大腿,蹭的庄周西装裤上全是猫毛。
庄周明了,笑着打字到:目前还是我们不占理,没资格要求学校安装摄像头,只有我以这种理由主动捐赠。最先安装你们宿舍楼,以后进进出出都能查找记录,也能用作威慑,降低坏事的发生概率。
非非:我就住到周日,住到宋老师回来,短短几天不会出事的。
哥哥:以防万一,之后虽然你不住了,可是冉青他们还要继续住,不管怎么样都是保障。
即便如此,毛非心里还是难受:烦,我...我好心疼。
庄周都能想象到他宝贝的包子脸,安抚道:我就出个设备,没用多少钱,其余安装和后续维护都是学校负责。
哥哥:云师大培养了这么多教师,非非,赤巢公益基金的统计里,每年申请支教的名单中总有来自云师大的学生。
哥哥:乖宝,就算不为你,我也乐意为这些学生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毛非最受不了这样,庄周总是能用最温柔的方式为他讲通道理。
他咬着唇自惭形秽,偏还要呛:你又不跟我说,我就只想到这是学校该操心的事情,干嘛要你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