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外之音
林趯着急叫着,“可你现在不是很健康的吗?怎么会和元好一样呢?”
“你别着急嘛。”宁非安抚着他,“我的意思是我不给你写信了,可我总有一天会回来找你。我给你的那些东西,放的时间久了会积灰,会在时间里变得寡淡无趣。所以那些东西我们一起和这风筝埋了吧。等我来找你的那一天,在一起挖出来,掸开上面的尘土,解开时间的封印。让现在的记忆新鲜呈现出来。”
“你是说,我们要埋一个时空胶囊?”
宁非笑了,“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这是我的承诺,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承诺。”
林趯狐疑看了看手里的风筝,最后妥协点头说着,“那好吧。”
他们最后把埋时空胶囊的地点定在了林趯家院子里的那颗石榴树下面。院里停的车不见了,屋里也没上着灯,估计是发现林趯不见了,夫妻二人着急开车出去找了。
因为家里没人,林趯明目张胆带着宁非进了院子。
宁非在石榴树下面挖了个坑,他先把风筝放了进去,林趯坐在地上呆呆看着自己怀里的空铁盒,还是宁非带给他吃的巧克力的盒子,他问宁非,“真的都放进去吗?”
“嗯。说好的都放进去。如果你现在舍不得留一样在自己身边,日日夜夜看着,总有一天会看腻,看腻之后又有了新的替代,渐渐你就忘了。”
林趯咬着下嘴唇说着,“那好吧。”
最后他把宁非给的签名,弹弓和卡林巴琴都放了进去。放完把铁盒递给了宁非,宁非掏了掏口袋把林趯送他的戒指给放了进去。
“这个……”林趯小声喊住了宁非,“这我花一晚上弄来的呢。”想起自己刮了一晚上的卡,指甲都刮秃了,林趯很有些舍不得这个塑料戒指,“要不你留着做个纪念?”
宁非捏着戒指对着青黑的天空,“我最不想让时间磨没了新鲜记忆的就是这枚戒指。”
林趯眼睁睁的看着宁非把戒指,自己的肩膀也无力垮了下来,等宁非放下一样东西的时候,林趯又直起了身,“这是什么?我怎么没见过?”
“是一个瓷娃娃。”
“瓷娃娃?”林趯歪头有些好奇的盯着宁非手里的白瓷娃娃,圆乎乎的身体,额心一红点,“我之前怎么没见过?”
“是我刚买的,因为像你。”宁非捏紧了瓷娃娃,原本打算把这个带在身边的,可他现在改变主意,要把这个瓷娃娃留在这里,等有一天他会回来找回这个瓷娃娃,会回来见林趯的。
林趯却是不满的嘟着嘴,“你又笑我胖。”
“哈?我不是那个意思。”宁非看着嘟嘴鼓腮的林趯,一叹气,觉得多说无益,再说林趯也不会懂他真正的心思,只是把瓷娃娃放进了铁盒,盖上盖子,放进他们用手刨出来的坑里。
埋好了铁盒,宁非最后用手拍实了已经填平的土坑,一下又一下,狠狠拍在土上,一下又一下,狠狠打在心上。我最舍不得的都在这里,所以,我一定回来!
林趯拉住他,“宁非,别拍了。”
宁非停下了动作,扭头看着拉住自己的林趯,我的最舍不得,千万不要忘了我。
“宁非?”林趯喊了一声怔怔看着自己的宁非。
话音刚落,宁非突然俯身过来,贴上他的唇角。
平白起了一阵风,微微仰头的林趯看见了空中的风,因为头顶石榴花被吹落,宁非被风吹扬的头发扫过他的面颊。唇角湿漉漉的,像是沾了晨露。林趯睁眼看着火红的石榴花随风飘起,其中有一朵刚好落在自己的肩上,弹一下继续往下落,落在宁非紧紧抓住自己的胳膊上。
这期间,林趯一直没有动。这期间,宁非一直闭眼贴着他的唇角。
等风停,宁非回了身,低着头。林趯仍旧微微仰头看着头顶石榴树,他问宁非,“这次是要封印什么?”
像被埋进土坑的铁盒,林趯想知道,宁非想要把自己说过的哪句话给埋起来。
宁非摇着头,“这次不是封印,是亲吻。”
林趯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亲吻吗?”
哪种含义的亲吻?是妈妈会突然捂住自己的眼睛不让看的那种?
宁非攥紧了拳头,最后关头仍旧退缩,“是告别的亲吻。”
第24章 你要加油
林趯站在自家的大铁门前,看着宁非映在青黑天空下的背影,突然有些不舍,于是他张口喊出了宁非的名字,“宁非。”
宁非停住了脚步,原本没有回头的打算,怕自己太舍不得,可他还是回头了,回头看着挨在黑色铁门边的林趯。
林趯被他盯的垂下了头,小胖手捏紧了拳头,鼓起的脸上连下决心的表情都是可爱的。林趯低头走到宁非身边,“我送送你吧。”
“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宁非问着他。
“嗯!”林趯点点头。
宁非看着垂头站在自己身边的林趯,很想伸手摸摸他的头,手刚伸起却又停住,心情微妙又矛盾和这将要亮的天空颜色一样,半青不黑的。
“林趯,你有时候坦率的让人很无地自容。”
你的坦率让我喜欢你的心情无地自容。
林趯仍是垂着头,“因为我很迟钝,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坦率。”
宁非扭头叹口气,继续往前走,口里说着,“你确实很迟钝。”
林趯撅起了嘴跟着宁非向前走着,他以为宁非是在说自己学不好钢琴,弹琴的时候宁非总叫着自己小笨蛋。林趯有时候被他叫得气馁起来,撑着下巴自怨自艾着,“可能我真是笨蛋吧。”这时候宁非就会伸手过来对着他的额头就是一个板栗。林趯捂着额头抱怨的时候分明看见宁非张嘴没出声的口型是要骂自己笨蛋的,可到最后宁非却没骂出林趯最常听到的那个词。林趯有时候面对宁非的行为也感到挺费解的。
林趯带着心事落后宁非两步,宁非放慢了脚步,等林趯回神发现自己拖后的时候,快走上来贴上了宁非,他瞧着宁非满不在意的脸,“可我对你才这么坦率的。我在学校没有朋友,钢琴班里的老师同学都取笑我。我只有对你才这么坦率又执着。开始的时候你拒绝过我很多次,不知道为什么,可我都还是想要靠近你。”
宁非听他这话,嘴角没有兜住笑。林趯看到了宁非偷藏起来的笑,因为宁非的脸颊上显出了梨涡。林趯看着他的侧脸想,宁非的侧脸比他的正脸可好看多了,因为侧脸看不见他浓密斜飞的眉毛,又加上一笑就有的梨涡,看着比他的正脸更平易近人些。林趯呆呆看着宁非的侧脸,跟着宁非一起笑了。
宁非看到林趯正看着自己笑,再也没有费心藏住嘴角,大方笑出来,一边笑一边用话引导着林趯,“那你有想过为什么想要一直靠近我吗?”
“嗯?”林趯收了笑,歪着头看着宁非,脚尖磕着了地面,身子一个趔趄,宁非眼疾手快揽住了他,眼睛直盯着林趯疑惑不清的眼睛问,“你想过吗?”
林趯斜着身子全靠宁非的胳膊托着自己才没倒上地。他仍是歪着头,这次宁非的正面正正好对上他,并且近到鼻尖只有一个指头的距离。宁非没有皱眉,林趯才发现宁非这样看着也没有很凶,真奇怪,为什么宁非这会儿和平常看着不一样了?
林趯有些搞不懂,等他的目光从宁非的眉毛下移到他的眼睛时,林趯模糊明白了一些,明白宁非为什么没有往日里看起来那样的凶,因为宁非的眼神很温柔,林趯定睛仔细看了看,就看见宁非的眼里有自己。
“因为你像一颗星。”林趯看着宁非的脸认真回答着,“爸爸说,星星很远可在黑夜里很亮。明明有千万光年的距离,可人们抬头看星星时还是疑惑星星上究竟有什么。所以造火箭,造飞船,造卫星。这是人的本能,对遥远又陌生,闪着光芒的星星有着想要探索的本能。”
林趯看见宁非的眼睛暗了暗,他看不清宁非眼里映出的自己了。彼时的林趯,除开低龄的懵懂,还比一般人迟钝。他不懂什么是喜欢,只大概知道崇拜的意思。所以林趯想自己是崇拜宁非的,因为他聪明具有天赋,有自己没有的东西,崇拜又羡慕,他以为自己想要的不断靠近都是来自宁非音乐天赋的吸引。
是对遥远闪耀的星想要探索的本能。
宁非失望的拉起了林趯,闷头向前走了两步又突然自嘲的笑出声来。林趯站稳了身子,扭身继续想要跟上宁非,就听见宁非凄冷笑了两声。他不想宁非这么笑,他想宁非像那天在医院礼堂的舞台上那样笑,笑得眉眼弯弯,笑得梨涡可爱。所以林趯暗下决心,以后自己得让宁非像那天一样笑的心满意足。
“宁非!”
宁非听到背后的林趯在喊自己,他停住了笑却没回头。
“宁非,你一定会是一颗星,很耀眼的一颗星!”
宁非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穿着的这双新鞋,“是因为我还带着元好的份吗?所以必须得耀眼?”
“不是。是因为我相信你可以!”
宁非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到了前面路口的车的喇叭响。凌晨响起的车喇叭实在是太刺耳,林趯和宁非都被吓了一跳。两人同时抬头去看前面街口摁响了喇叭的车。
林趯看到一个十分漂亮的女人从车顶天窗探出身来,脸和她的行为一样过分招摇,那女人在四下无人的街上肆无忌惮扯尖了嗓门,“宁非你去哪儿了?!我找你一夜了!快上车跟我走!东西都已经搬完了!”
等女人喊完,连串街的回音都停下时,林趯这才意识到这漂亮的女人是宁非的母亲。林越实在是太迟钝,连这样显而易见的事都迟钝理解,不过是因为他不想接受宁非即将离开的事实。可再不接受,现实总是残酷,等他的大脑刚接受了那女人是宁非的妈妈时,林趯就听见宁非一句,“我走了。”然后宁非头也没回的往那辆车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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