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经关系
对方人模人样,也扛着个貌似醉得不知道北的人,这站在路边似乎是要打车,自己刚才差点就吐他们腿上了。
等等……
孙言揉了揉眼睛,觉着被扛的那人身影有点眼熟。那人似乎一直在折腾,想要推开旁边的人似的,只是醉得不轻,被朋友牢牢抓着。
他这时候脑子已经是有点懵的了,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一把抓住对方的胳膊:“严……海安?”
严海安几乎整个人都挂在另一个人身上,时不时难受地喘息一声。
那人警觉地把他往自己身上又靠了靠,打算要走。
“你怎么在这儿?”孙言问完他,歪头打量那人,“你谁啊?”
“你好,我是海安的朋友。”那人小心翼翼地道,“他喝醉了,我送他回家。”
孙言看了一眼一刻不停的严海安,用力一眨眼,反应慢了半拍地道:“哦,那我送他回去吧。”
那人表情当即就有些难看,把严海安推搡的手按住:“这个就不用了,我顺道比较方便。”
“孙、孙言?”严海安的声音都是醉的,晕乎乎的,他眼神涣散地看向孙言,大脑罢工了一样地就那么看着,说不出话来。
孙言被外面的冷风一吹,稍稍清醒了点。他也是各种场合历练出来的,觉出了点不对来,握住严海安的那只胳膊使上了劲儿,口气生硬地道:“我说了,我送他。”
那人紧紧抿着嘴角,似有不甘,但看了看孙言,终于要慢慢放手。孙言的脾气本就不好,更不要说现在又正是不舒服的时候,不等他完全放开,上前一把把他粗鲁地推开,顺势抱住了严海安。
对方被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脏话还没骂出来,孙言已经半抱着严海安回身上车了。
动这么一下子,他又犯恶心了,然而刚才把东西给吐得干干净净,也吐无可吐了,只能干忍着。
他把严海安塞进后座,自己坐了进去,“开车。”
司机迟疑地问:“孙总,去哪儿?”
“去……”孙言拿矿泉水漱了口,摇了摇靠着车门的严海安,“你家住哪儿来着?”
严海安歪着身子,只听得到难受的呼吸,其他什么反应都没有。孙言心想真尼玛倒霉,怎么捡了这么个烂摊子。
他现在只想上床休息,什么心思都没有,更懒得给莫易生之流打电话,便选择了一个最简洁的方法:“找个酒店吧,把人先安置好。”
司机应了一声,孙言靠在座椅背上,闭眼小憩。
严海安消停了没半分钟,又闹了起来。他不知是喝了多少酒,脑子彻底糊涂了,说起胡话来。
孙言自己也晕着呢,一个字也没听清楚。
严海安的呢喃中带上了一丝哭音,那一丝哭音很快就被倔强地压了下去了,反而更让人想去追寻那一点痕迹。他平常给人的印象太沉静而稳重了,这种时候的破碎混乱就简直招人疼。
孙言心里一动,有那么些尴尬的烦躁:“你能不能安静点……”
他一转过头去就哑了,刹那间酒都醒了一半。
【后面省略数百字】
作者有话要说:
孙言:我跟你说,你这样是会被我拖到床上的。
第11章 事后
司机是觉得气氛有点诡异,但还没发现后面的问题:“孙总?”
“我让你停车!”孙言听到严海安□□得稍稍大了一点声,反射性地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被舔湿的嘴唇就这么吻在了他的掌心,他察觉到严海安摇了摇头,但躲避不开,于是紧接着一个更湿更软的东西贴了上来。
孙言的手臂有点僵。
那东西不满地想把他的手掌顶开。可舌头那么无力,所有的反抗都沦为挑逗似的舔舐,一点一点地把掌纹晕湿。
司机不知所以:“您朋友是要吐了吗?”
孙言咬牙切齿道:“不关你的事,少废话。”
司机不知他哪根毛又不顺了,闭上嘴,绕上了条黑布隆冬的小街。停好车后,还听话地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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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言望着车顶叹了口气,还没等第二天就觉着宿醉,头疼。
司机在外面遛弯掐表,按照孙言说的三十分钟后回了车上,载着老板和老板朋友去了孙家开的酒店。孙言刷脸定了套房,他实在没精神帮严海安或者自己洗澡了,把人扔上床,自己滚进另一个房间的床,眼睛一闭。
睡不着。
躺了几分钟,孙言面无表情地坐了起来,身下的鸟那叫一个展翅欲飞。他晦涩地往房门看了一眼,有点烦躁地自己摸了出来。他平时一夜几发轻轻松松,今天晚上不知是不是太折腾了,出了两次精就觉得累了,这种累是心累,觉着有什么不可负担的东西往心头压。
他扯了一大把床头的纸巾把手擦得干干净净,躺回床上,手肘搭在眼前,静了片刻,又翻过手掌来看,似乎要从现在已经干燥的手掌心里看出点什么痕迹来。
孙言喉头动了动,舌尖上仿佛又品尝到了严海安口中的湿热。
他就这么看了许久,然后吻了吻掌心,吻了之后又觉着自己这样傻.逼,皱眉关了灯,翻个身,睡了。
*
严海安觉着头要炸裂了,就算没有炸开,他都想拿个水晶烟灰缸把头砸开,将里面糊成一团的脑浆都掏出来,也许就不会这么痛了。
然而这还不算什么,当他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并勉强自己冷静地捋完逻辑顺序时,仿佛有颗子弹从他的两边太阳穴穿过,并掀起了半边头壳。
严海安深吸一口气,不行,于是再吸了口气,他甚至保持了一个僵硬的微笑,想以此来控制情绪。他在床上翻找出从裤兜里掉出来的手机,然后翻开了通讯录。
嘟……嘟……嘟……
“喂,海安……”
“黎熙。”严海安平静地喊了一声,但这个名字一出口,就好像在他这桶汽油上浇了一把火,瞬间炸了。他声音陡然提高:“我艹你大爷!”
电话那边的人居然还挺镇定,关切地问:“怎么了?海安?昨晚你是喝醉了,你朋友送你回去的,发生了什么事吗?”
严海安很生气,并不想保持微笑:“少装了,黎熙,大家都是成年人,你真当我傻吗?”
他以前也喝醉过,知道喝醉是个什么感觉,但喝成昨晚那样小脑几乎麻痹那点酒还不够,他还不知道自己中招了他就是傻逼。
“我警告你,你.他.妈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见一次打一次。”说完他不等对方回答,就挂了电话。
电话立刻响了起来,黎熙这坨屎居然有脸追过来。严海安一手按着头,抓起手机,一把砸向对面的墙壁。
世界终于安静了。
“嗨。”
严海安猛地偏头,阴郁的视线戳在孙言身上,也不知这个人在门边站了多久。
孙言靠着门框,双手抱胸:“啧啧,看不出来你这么凶啊。”
宿醉的头疼和昨晚发生的糟心事彻底扒下了严海安身上那层温文尔雅的皮,他口气很冲地道:“你进门不知道敲门吗?”
孙言反而好脾气地回应:“可严格说来,房费是我付的,这是我的地盘。”
严海安破罐子破摔,一点不客气地道:“你这是在问我要房钱吗?全款给你吧,当我请你住一晚,不客气,我应该做的。”
早在之前孙言就觉得严海安没看上去脾气那么好了,装作顺从的模样,却还要时不时刺他一句,到头来原来是这种浑身带刺的品种:“先不说这个,我昨晚也算救了你,你不表示表示感谢?”
“孙先生,你会说这种话我可真一点不意外,”严海安皮笑肉不笑地道,“说吧,想闹什么幺蛾子?”
要换另一个人敢和他这么呛声,孙言早一脚踹过去了,但不知为何,当这个人是严海安,他却只觉得很有意思,就像是看到一只老不搭理自己的猫咪被踩了尾巴,张牙舞爪的样子反而可萌可萌,让人特别想抓过来呼噜一把。
孙言思考状,道:“就以身相许吧,便利得很,现在都成。”
孙言的以身相许在严海安大脑里自动转换成了成人mode,他发自肺腑地笑了笑:“我可能会阉了你。”
“哎呀,你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啊。”孙言摇摇头,一副好奇的样子,“射得又浓又多的,你憋多久了?不会是为莫易生守身如玉吧?”
严海安额头的筋绷得都能听到啪啪声,昨天晚上的记忆全部回笼,醉成那样,为什么自己没有断片?
他甚至能记得每一个细节,包括孙言嘴里的温度,嘴唇和舌头是怎么粗鲁地爱抚他的。他隐约记得孙言也喝醉了,两个喝醉的人对着撸一撸也不是特别异常,酒精和精子一起上头,而且还是他先撩的。
憋屈。
他现在就该去见黎熙,先打一场再说。
摊开一只手,孙言感叹道:“你把我真皮车椅都弄脏了,我也没说什么。”
这时候简直有点无法面对孙言,严海安站起来,避开孙言的目光,低头聊胜于无地装作整理了一下咸菜似的衣裤:“孙大爷,感谢你昨晚的仗义相助,我现在感觉十分不好,你想到报酬再跟我说,车的清理费我会打给你,我先回去了。”
孙言站直身体,他身材高大,堵在门口跟门神似的,严海安没办法姿态潇洒地走出去。
严海安慢慢走到他面前,僵持了几秒钟,终于忍不住了,咬牙切齿地道:“孙言,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真心觉得自己要再和这个姓孙的混蛋虚与委蛇下去,迟早会触犯刑法。
孙言像是没有意识到严海安心中的炸药包蓄势待发,居高临下地闲闲看着他:“都中午了,不请我吃一顿饭?”
严海安问:“报酬?”
孙言一笑:“你想得太美了。”
他转过身,率先往外走:“清洗费而已。”
严海安不受控地翻了个白眼,磨着牙追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严海安:我喝醉,被下药,但我并不断片。(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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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鱼刺
严海安知道自己这是恼羞成怒,严格意义上来说孙言除了嘴贱外也没什么值得他生气的。占便宜?应该说不上吧,他不是莫易生,孙言对他又不感兴趣,自个儿摸自个儿大家自己爽自己的,除了最后那个吻。
而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古话说得好,酒是色媒人啊。
但就是气啊,大概这就是所谓的迁怒吧。
酒店里就有西餐厅,但是孙先生怎么会将就呢?严海安坐着孙言的另一部豪车驱车前往他所指定的够档次的饭馆,心想有钱人太万恶了。
他一副“别惹我,不然我炸给你看”的表情坐在副驾驶,全程看着窗外。
孙言这回不吃西餐了,领着去了一个四合院,是店主自己家改的私房菜馆,一晚上只有四桌,还不翻台,做完就关门休息了。
没有菜单,也没有报价,是店主来报的菜,严海安麻木地看着孙言一个人点完了菜,心里不由得更加低落,这次又要出多少血?
因为人少,菜倒是上得很快,啪啪摆了一桌。严海安嗜辣,默默地指着中间那盆沸腾鱼吃。
两人沉默地吃了一半,孙言夹了一筷子三丝在碗里,开口问:“你和李卿关系很好?”
严海安夹菜的动作并不停顿,等到嘴里的鱼片咽下去后才道:“我和易生承蒙她照顾,对她很感激。”
孙言点了点头:“莫易生的电话是她给我的。”
严海安一愣,抬眼看他。
看他终于有点反应了,孙言这才心情不错地把碗里的东西吃了。
孙言真问李卿这些东西,李卿不会不告诉他,但问题是为什么李卿没跟自己通个气呢?
就跟能读心一样,孙言道:“她还让我别告诉你们是她说的呢,搞不懂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不外乎是两边做好人吧。
就算知道李卿本质上是个生意人,真被这么不大不小地坑了一下,严海安还是有些不舒服。到头来,莫易生在她眼里也不过是商品,照顾得再好,也不过是为了产生价值。
严海安接着夹鱼,一边讽刺道:“孙先生就爱以势逼人,倒做得冰清玉洁似的。你不是答应她不告诉我们吗?”
孙言其实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如今每次看到严海安炸毛就有点难以自禁的心痒,有时候手指头都忍不住一缩,特别想去摸一摸或者揉一揉。
他想不起当初怎么会觉得严海安装模作样了,这种感觉非常奇怪,甚至让他感到一丝滑稽和可笑。
所以一个没止住,他就一直撩。
“我可没答应她,再说我想做什么,她管得着吗?”孙言十分不要脸地一笑,鹰羽般的眉毛挑得流里流气的,带了一股落拓的潇洒。
严海安再看不惯他,也得承认孙言身上有着充满男人味的吸引力,想必就算他没有孙家少爷的背景也能勾到不少人滚床单。
当然,他是不可能说出口的。
严海安嘴里嚼着鱼,唇边带冷笑,漫不经心地一咽,正想说论不要脸我就服你,忽然僵住了。
严海安:“……咳。”
孙言:“?”
严海安眼睛微微瞪大,缩了缩脖子,偏过头又咳了一声。
孙言放了筷子,皱着眉探过身问:“你怎么了?”
严海安脸上发红,神色有些痛苦和尴尬,连着咳了几声,抓起桌上的水杯一饮而尽。
孙言一下明白了:“鱼刺卡着了?”
鱼刺哽在喉头,每吞咽一次就刺痛一次,严海安的喉咙被刺激得反射性收缩不停。他有些艰难地道:“抱歉,你吃你的,我去趟厕所。”
孙言看他捂着脖子的地方靠近喉结,知道他吞得有些深,不放心地道:“我帮你看看?”
严海安摇摇头,起身走了。几分钟后回来,眉毛中间还挤着个川字,显然是没有搞定。
孙言筷子一放:“不吃了。”
严海安喉咙难受,懒得说话,只瞄了他一眼,就要去付账。孙言腿比他长,几步就追上他,拉住他的手臂往前一带:“去医院。”
严海安被他拉得差点一个踉跄,不得不把大部分体重交给他,连忙道:“不用了!”
可惜孙言嘴里蹦出来的从来都不是商量。他完全无视了严海安的反驳,把人塞进车里,油门一踩,往医院直奔而去。
严海安知道和这人说话直如对牛弹琴,根本说不听,只能瞪着一双死鱼眼随他折腾。
既来之则安之,喉咙的情况有点严重,严海安能感觉出来应该是肿了,连口水都不太敢吞了。他想去排队,结果被孙言一把垛在了椅子上。
他起身,被人高马大的孙言一推,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严海安:“……”
你.他.妈在逗我,字面意义上的。
孙言觉得很有趣一般,笑嘻嘻地看着他,看他老老实实坐着了,好像还有点遗憾:“我去办手续,你在这里等着。”
严海安惊讶地一下站起:“不用了,我自己来吧。”
孙言用手没怎么用力地一推,起太快而重心不稳的严海安轻轻松松又坐回凳子上。
严海安:“……”
行!你去!你去你去!
孙言去排队。严海安坐在第一排看着,这个男人就好像一只不耐烦的狮子排在一队树懒中间,鬃毛都蓬起来了,彷如下一秒就要咆哮一声,张口喷火,把障碍物一扫而空。
等回来时孙言脸有点红,似乎觉得刚才排队的自己有些丢脸,抹了一把脸,抱怨道:“怎么人这么多?”
孙家有家庭医生,平时生个病根本用不了到医院来,即使要去也是私人医院,这回不过是看严海安着急才就近找了个。
严海安刚才独自笑了个够,这会儿对着孙言就能忍得住,严肃地哑着嗓子道:“你先回去吧,下面我自己来。”
孙言像个大家长,不理会小朋友的无理取闹,看清楚单子上的字,领着他上了三楼。
拔鱼刺要两个医生同时进行,其中一个给严海安喷了麻药:“等五分钟麻药起作用。”
严海安张着嘴觉着自己就像个智障,麻药一喷,整张嘴都不像自己的了,嗓子眼里堵着个块石头似的。
孙言在旁边问:“难受?”
严海安都做好他要风凉话几句的准备了,却听他道:“忍忍吧。”
是很婉转的安慰了。
孙言不停看表:“五分钟到了。”
医生被他催着开始动作,一人拿管子找到鱼刺照着,一个人拿镊子去拔。
严海安的咽反射有些严重,不停地发出干呕的声音,医生的进程不得不放慢。孙言走过来一只手按在他肩膀上,像是在安抚,皱着眉头道:“你们动作就不能轻点?没看到他难受吗?啊?麻药打够没?他怎么这种反应?能不能加钱多打点?”
医生们见多识广,其中不乏土豪,甩都不甩他。严海安听他这口气也真是没谁了,想说话说不成,想瞪他吧这角度也看不到,只得拍了一下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示意你给我安静点。
等2厘米左右的鱼刺被取出来,严海安都要吐了。孙言看着这么长条鱼刺也惊了:“你吃饭不用牙的吗?这么长一根也没吃出来?”
严海安揉着脖子,心道谢谢你,张嘴就是:“还不是因为你,谁让你吃饭乱说话的?食不言寝不语不知道吗?”
严海安:“……”
妈蛋,嘴太快,说反了。
孙言被他顶得乐了:“哟呵,你现在脾气越来越大了啊?”
严海安头疼地闭上了嘴,他现在有点缓过来了,可惜在孙言面前无论如何是撑不起那层皮了。他又想起这次本来说好请客的,结果不仅没请成,还让孙言送进了医院,只觉头更疼了:“孙先生,这次实在不好意思,下回你选地方,我再……”
两人一起坐电梯下楼取药,孙言戳了戳电梯楼层:“算了吧,这回让你请次客就能卡到2厘米的鱼刺,下次再让你请客岂不是路上要出个车祸。”
严海安今晚已无语得太多,索性不再说话。
但他不想说,孙言偏逗着他说:“你和易生是怎么认识的?”
两人上了车,一溜滑出停车场。严海安想了想,觉着这也没什么好瞒着的,遂道:“我和他学画的时候认识的,后来再见到,他给了我一份工作。”
“你也学过画画?”孙言偏过视线看他,被严海安用眼神怼回了前方,“那怎么现在就易生一个人画?你画得不好?”
他打过方向盘,路灯的光在俊朗的眉目间依次划过,映衬得他没了往日的轻浮和暴躁,像一壶老在晃荡的水,终于肯微微停一下了:“画不好也没关系嘛,我来捧你。反正画这东西都是看不懂的。”
严海安托着腮,车窗外的风景快速掠过,好像过往的时光在眼前列队退去。
他眯了眯眼睛:“我没有才能,现在画画只是爱好,我不想以此谋生。但是我很喜欢欣赏美丽干净的画,所以目前的工作对我来说刚好。”
“美丽干净的画?“这个矫情的形容让孙言挑了挑眉毛,严海安的口气听起来诚恳极了,那轻飘飘的诚恳像一层软棉花,裹着一丝厌倦,这厌倦甚至不是疲惫,而仅仅是一种感叹。
孙言心中有所触动,就像他那天看到莫易生工作室墙上那几幅画。他随心所欲太久了,久到都快忘记自己为什么要这样了。
一路送严海安回到工作室楼下,孙言隔着车窗道:“我觉得我们俩能成朋友吧。“
他说话少有这么柔和的时候,柔和得已接近犹豫。
严海安不确定他是有哪根筋造反了,这是一个陷阱?或者只是一句心血来潮?想了半天正要说点不痛不痒的,孙言却又笑了起来,和平常一样是那种尽管好看却老有点欠揍的笑容,带着点不知对什么的不屑:“记得你欠我一次。”
他并拢的两指在额前往外稍稍一挥:“拜。”
严海安看着车尾渐渐远去,喉咙痒了起来,咳了两声,转身往大门走:“说个拜拜都要耍个帅,毛病。”
第13章 七十万
莫易生还待在画室,令严海安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有客人。
何苓和莫易生一同坐在沙发上,看样子相谈甚欢,看到他进来了,何苓站了起来,很正式地打了招呼。
严海安看了一眼莫易生,笑道:“希望易生记得请你吃饭。”
他一说,莫易生就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我还真忘记了,你让前台点的外卖送上来我才想起……”
“本来就是冒昧到访,不怪你。”何苓好心地为莫易生开解了一句,低头看了看表,“时间已经这么晚了,那我就不打扰了,我先走了。”
“我送你。”只要不是在孙言面前,严海安又变回了那个进退有度的好好先生,替不会人情来往的莫易生一直把何苓送上车才返回。
莫易生坐在沙发上吃杏子,还递给他一颗:“何苓让人帮忙从之前那个村子拿回来的,好甜哦,你来尝尝。”
这人实在是很有心,怪不得人缘这么好,所以即使画的水平不怎么惊艳,在这个圈子里也十分吃得开。但这样圆滑的人,可以结交,却不能深交。
严海安接过杏子,一点肉都没伤着地完美剥好皮,又递回了莫易生:“有好好跟人道谢吗?”
“啊,有啊。”莫易生就喜欢吃这些酸酸甜甜的东西,口味和小孩子一个样,一口袋杏子还不够他一个人吃的,“就是太少了,我们也让人帮忙带吧?”
何苓就算带回来一箱子,这么平均分了每个人也落不了多少,严海安在那里没认识的人,想来只能亲自跑一趟:“明天我去帮你买一点。”
“嗯嗯。”莫易生的目光转回画板,“这个再有半个月就能完成了,你跟孙言说一声吧。”
严海安看过去,这幅客厅尺寸的画已接近成品,线条复杂而利落,色彩明亮而干净,是一贯的莫易生风格。人物虽多,但每一个的面部表情都很传神,严海安在心里为它定了一个高价。
这幅画既然是孙言私下找莫易生定的,他就不准备再从李卿那里走程序了。对于李卿的事情,严海安心里有个小小的疙瘩,但他没有去质问李卿,因为这并没有什么用处。李卿的资源固然很好,严海安知道他们也得开始多开拓点渠道,免得被李卿把住了。他可一点没有让李卿圈养莫易生的打算。
严海安靠在墙边,看着莫易生对着画板的背影,揉了揉眉心,那个王主席本来是个不错的人选,但莫易生太反感这些了,也是不好办。
手机震动打断了他的思路,他看了一眼来电,转身走出房间才接起:“喂?家里发生了什么事?这个月寄回去的钱收到了吗?”
那边的声音有些大,是家乡的方言,严海安听了后道:“最近有点忙,回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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