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空飞行
“没有很严重,球员哪有腿上没点旧伤的,”秦宣说,“我们现在受伤都不去外科了,直接来康复科做做康复,两天就好了。”
“他受伤了昨天还去酒吧干什么!你也不拦着?”
“哟您可高看我了,瞿大少爷是我能拦得住的吗,”秦宣微微俯下身子,说,“更何况是因为你。”
何溪无意听这些劳什子话,跟着他一路上去,看到瞿孝棠的时候,一个护士正在给他上药。
瞿孝棠见了他,“别,我这让你上来呢,是想让你看下我这腿什么事都没有!”
“那就好,”何溪走到他身边,“你也不认为我会因为这种愧疚感而对你产生别的想法吧?”
瞿孝棠中肯的点头,“理解万岁。”
“瞿孝棠。”何溪叫他。
瞿孝棠应声抬起眼皮,“有何吩咐?”
“晚上我不能跟你吃饭了,”何溪说,“把精力放到别人身上吧。”
瞿孝棠又移开目光,随后垂下头无奈的发笑,“哇,你不是来探望的就算了,还带了刀子给我添伤啊?”
何溪被揶揄,难为情的环顾一圈,“对,对不起。”
“好了我知道了,”瞿孝棠正经的冲他说,“饭得吃,改天吧,我让秦宣送你回学校。”
“不用,我自己打车,”何溪回身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身看向他,说了声,“谢谢。”
“谢什么,”瞿孝棠问,“谢我昨天没碰你吗?”
何溪不语,他本想谢他给自己捂胃,谢他带着伤去酒吧接他,但想想,瞿孝棠说的这个,也可以算在里头。
“好好康复,走了。”
有很多事情似乎自那天起又恢复了原位,但更像是完全颠覆了往常,说不出哪里怪,何溪还是按部就班的上课,三不五时的接一些翻译单,周末会准时准点去刘思雯那里。
半个月后,裴梓岳搬家了,刘思雯考试成绩下来,英语拔高到了中游水平,刘夫人一高兴,给他发了个相当可观的红包,何溪收下了,当天便带着刘思雯去大吃了一顿。
而这期间,瞿孝棠当真没有来打搅过他,就连往日苏娜朋友圈里的偷拍都没有再出现,何溪有时候脑子里会一闪而过,他想在不知道这个人之前,原本的一切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又是周末,刘思雯交给他上礼拜的作业,“小何老师,上大学好玩儿吗?”
何溪专注于批改她的病句,头也没抬,“你指的哪种好玩?”
刘思雯双手撑着下巴在他旁边,“比如——社团活动,我看电影里总演一些有趣的社团,真的会认识很多志同道合的人吗?”
“志同道合……”何溪想了想,“也不一定,但一定会认识有趣的人,不过我没参加社团,具体的也不是很清楚。”
“你为什么不参加社团呢?”
“不想浪费时间,”何溪把批改完的给她推了过去,“改一下,时态又错了。”
“哦……”刘思雯拿起笔,“我希望我上大学的时候,那所学校里有个二次元社团,漫画,Cospy,声优……什么都有,那简直是我的天堂!”
“有的,放心吧。”何溪笑说。
“哦对了,说起漫画,我哥是不是该给我送上次让他去签售现场买的书过来了?”
何溪一怔,“都大半个月了,你一直没拿到么?”
第19章 不会放手
“明明是某些人不敢问我拿。”
瞿孝棠出现在房门口,刘思雯噌的冲过去抢他手里的书,书却被瞿孝棠立即举过了头顶,“什么意思,想拿就拿啊?”
刘思雯够了一下,没够着,放弃了,“你不是这么黑吧,我不都发过红包了嘛!”
“你那点红包都不够我油钱的,换个别的!”
刘思雯苦叽叽的回头望了眼何溪,“小何老师,你帮帮我!”
“……”何溪遇上瞿孝棠的视线,两人竟十分默契的静默了一会儿,刚要开口,被瞿孝棠抢先打断了,“刘思雯,我带你小何老师出去一趟,今儿给你放个假,但你要跟你爸妈保密,知道吗?”
刘思雯一副‘这哪是条件明明是恩赐啊’的样子,连连点头,“你放心,阿姨都是向着我的,你们尽管去吧!”
“我,”何溪拒绝的话刚到嘴边,手腕突然被抓住,人一个踉跄被径直往外拉走。
“瞿孝棠你什么事不能就在这说吗?”
“这哪是说事儿的地方!”瞿孝棠边说边将人带进电梯,一路下去,直至上了他的车,何溪还没坐稳,安全带被扣上,车子急不可耐的开了出去。
事实上,汇入车流后,瞿孝棠开的很平稳,两个人似乎都平静了下来,那会儿何溪问他,“你的伤,没事了?”
“早没事了,怎么,担心我啊?”
何溪调了下坐姿,“就算踩了路边的小野猫一脚,我也会问问有没有事。”
“这样啊,”瞿孝棠悠声说,“早知道我就装的严重一点了,失策。”
“……”
何溪没说话,头偏向窗外,他的手肘搭在窗框上,食指指背上薄薄的皮肉被他衔在嘴里,他很难不想起裴梓岳,想起他求他离瞿孝棠远点的话,也想起在饭桌上跟徐琳交换微信,甚至还有喝醉酒那天晚上他趴在一个宽阔的背上……
人和人离得太近了确实看不得,比如现在的自己,坐在瞿孝棠车上,而不久前他明明答应过裴梓岳不再见这个人。
“我总是想见你。”
瞿孝棠的声音敲断了他的思绪,何溪木讷的扭过头,“你…别胡说。”
“那天你来医院后,我当真想过算了,”车里有轻微的啪嗒啪嗒的声响,瞿孝棠打了方向盘转弯,车子走直了才重新开口,“越想越嫉妒,越觉得这从来也不是什么公平的事情,既然本来就不公平,我又凭什么要算了。”
“瞿孝棠,别说了。”
“好,”瞿孝棠立即收了话,“这是上次的酒店,房间还是那个房间,陪我吃饭。”
车子减速,在大门口停了下来,何溪敛回目光,“这顿饭吃不吃有什么区别么,你总是要‘算了’的,为什么那么固执?”
“我总要落个好吧?”瞿孝棠说完,下了车,绕过去给他开了车门,又将钥匙递给了门童。
回到那个房间,里头什么都没变过,就连醒酒药的盒子还摆在桌面上,何溪诧异的停住了脚步,瞿孝棠才说,“哦,房间一直续住着,我让他们除了打扫,其他什么都没动。”
何溪回了神,在沙发里坐下才感慨说,“你真的很有钱。”
“怎么样,心动吗,”瞿孝棠玩世不恭的笑起来,说,“要不从了我,过一把纸醉金迷的生活?”
“……”何溪只是看着他,对方迅速摆了下手,“瞎说的啊,别生气!”
片刻后,何溪看着外头,忍不住问,“你不觉得浪费吗?”
“浪费什么?”
何溪示意他往窗外看,和上一次如出一辙的昏暗,模糊,城市被一层阴郁笼罩着,“这么贵的景观酒店,我两次来都是阴天,你让我看什么?”
“海蜗牛要来了。”瞿孝棠说。
“海蜗牛?”何溪觉得耳熟,一时间没能记起来在哪听过。
“台风,”瞿孝棠抬起手指向远处,“从那个方向过来,掐不准它抵达江北的日子,也许明天,也许下个礼拜。”
何溪这才想起来,上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也是在这个房间,“所以最近总是这个天气啊……”
瞿孝棠刚要回话,门被敲响了,外头说,“您好客人,您点的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