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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款, 大作家。
季闻夏总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过胃癌晚期这个词,好半晌他才想起来是上回沈听河说过,那位名叫钟郎林的老戏骨就是三四年前查出胃癌晚期, 没过多久便与世长辞。
他落音顿了下,抬头看向沈听河。显而易见的, 沈听河听见胃癌晚期后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见沈听河低声问:“看看后面那些信都写了什么。”
“哦哦,”季闻夏反应过来, 把刚才那封信搁在桌上, 翻阅底下的信, 然而刚想念出来,就发现这都是大作家给代号k的写作指导, “就都是些大作家对k的指导, 还有恭喜出版之类的,然后就是问他预计什么时候写完《康多的一生2》……”
“最底下这封是去年的,说他前妻做手术失败不幸去世了,他把儿子接了回家, 结果也不知道是孩子没教育好还是故意跟他作对,周周给他零花钱,他还骗老师说爸爸不给钱,他没钱坐车没钱吃饭,结果从老师那里拿了几百块,翘课打游戏,就这么多。”
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沈听河注意到书架上放了许多新书,走了过去:“那么现在,故事就进展到了k十年磨一剑,终于靠写小说混出了头,出版了很多书。”
他书架上现在摆了整整一排的书,封皮很统一,都是同一家出版社的,应该是系列小说,笔名都是代号k。
“——最早那本的印刷时间就在我们上一轮时间的第二年,此后他和大作家始终保持联系,大作家得了胃癌命不久矣,那么我推测,等明晚时间线刷新,大作家已经走了。”
节目是每晚刷新时间线的,他们现在的线索东一箩筐西一箩筐,还不能得知故事的全貌。
季闻夏放下了信件:“知道这些貌似暂时没什么用,我现在突然有点弄不清这个故事到底想要讲什么了。”
原本以为是一个人牵扯上凶杀案逃进山野的故事,结果成了抑郁症患者在山里默默自闭写小说,得到大作家的扶持,十年时间名利双收,一切都太顺利了。
季闻夏说:“就有一种原本很精彩,但到了这里突然就变得很平淡了的感觉,没有什么悬念。”
除非是他们找到的线索还不够多。
沈听河随口笑问:“难道你更喜欢刺激的?”
季闻夏料不到他会问出这句,怔了一秒,旋即唇角一弯,懒洋洋摊开手道:“那是当然,刺激的才好玩啊。”
就像他喜欢玩赛车,喜欢挑战不同人设的角『色』,喜欢唱各种风格的歌。
喜欢在明知道沈听河不容易对他敞开心扉的时候,还无所顾忌地往前冲。
他想过了,顾宇说沈听河有前男友,沈听河说没有,那这之间必然有什么蹊跷。
如果这事儿搁在季闻夏身上,他估计自己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去倒出所有事情,然后择日买个乍一看就很贵的戒指问“你看这恋爱能谈吗”了。
然而沈听河在某种程度上并不是一个太主动的人,他会让你知道他对你有好感,却不擅长以最合适的方式靠近你。所以他得厚着脸皮,让沈听河主动朝他走一步。
“那就认真找找线索,”沈听河说,“故事不会那么简单。”
这间草房除了“一夜暴富”以外,似乎没有别的变化了。
季闻夏忽然想起被他们俩昨天晚上睡塌的床,立马怀抱期待走进小屋子里:“既然代号k现在有钱了,怎么着都该把那坏了的木板床给换了吧?”
然后,他就看见屋子里的木板床依然塌在那里,凄凄惨惨戚戚。
“……”季闻夏说,“这人,铁公鸡吗?换张床都不肯给我们换!”
沈听河一听就知道他是在骂节目组,好笑地道:“他们就是想让我们一起睡地上。”
季闻夏憋住了一个屁字:“他们就是想让我们一起睡。”
沈听河:“……”
去掉“地上”两个字,突然就有了点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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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板床遭殃成这样,睡是肯定不能睡了。
他们只好把棕垫挪到地上,唯一的枕头和厚厚的被子都抱下来。
“这地方会被摄像头拍到啊,”季闻夏说,“好没隐私。”
节目组的人估计很疑『惑』,你好端端的录三天节目在地上睡一觉罢了,怎么就觉得被侵害隐私了。
沈听河一时语塞,又忍不住笑。
两个大男人,晚上挤在一张窄窄的棕垫上睡觉的感觉并不好受。
尤其季闻夏不是一个睡相有多好的人,他会滚被子,不知不觉就会把旁边人的被子全滚到自己身上,卷得跟个寿司似的。
于是沈听河半夜被冷醒了,侧头才发现某人把所有被子都抢了过去。
沈听河睡眼惺忪,微微眯起,伸手揪住被子的一角,试图把被子揪出来。
然而,季闻夏把被子抱得死死的。
“喂,醒醒。”沈听河轻轻推了下他的后背,想要唤起眼前人的意识,然而这丝毫没有用,对方一动不动,他睡哑了的嗓子闷出无奈的笑,“分我半张被子,行不。”
这样的画面莫名的喜感,跟自言自语差不多。
一个清醒的人,面对一个熟睡的人,仿佛跟他打个商量似的,很耐心地问他分点被子行不行。
季闻夏没有动弹,仿佛在无声抗拒与人同床共枕。
沈听河没能成功和季闻夏熟睡的灵魂沟通,又不能这么冻一晚上,只好直接上手拽被子,等着把被子抢来了再给季闻夏盖上一半。
就在这时,随着他拽被子的动作,季闻夏整个人顺着被子滚到他身上来了。
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扑在他的脸上。
沈听河仿佛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样,眼神一僵,目光落在季闻夏俊气的脸上,顺着他翕动的鼻唇扫过,无端端产生了一种被人紧贴相拥的感觉。
在这么一瞬间,沈听河的手已经扯了半张厚被子出来,他慢慢探出身,捻起被角帮季闻夏覆上,塞进了那窄薄的后背和棕垫之间的空隙里。
翻来覆去,没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季闻夏是被屋子外面的敲门声吵醒的。
他正想问一句“谁”,突然一个激灵,睁开眼睛,想到这里除了他和沈听河以外就只有方延他们四个人。
但是如果没有出现意外,谁都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敲他们的门!
季闻夏:“沈听河,醒醒,有人敲门。”
他抛下这句话后,直接起了身,大步流星走去破旧的木门前,推开草房的门,就看见地上孤零零躺着一封信。
他弯下腰,捡起信件,看见信封上盖的红戳。
如他所料想的那样,他拆开信封,看见了落款的“大作家”三个字。
然而,时间却是他们昨晚在书桌上看到的那封信的五年后!
季闻夏感到心悸,抓着信件走进了草房,就看见沈听河拢了拢外套迎面走来,他一阵风似的跑了过去,微微喘气:“哥,我们估错时间了。”
谁说过书桌上那信封的时间就一定是他们现在的时间。
沈听河正渐渐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就看见他直接伸手戳在信件的落款处,让那行字在他眼前骤然放大。
“——准确的说,我们昨晚看到的信是五年前的了。”
时间不是过去了十年,而是已经过去了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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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胃癌晚期,大作家可能早就去世了,胃癌晚期存活率不高。”
沈听河依然保持冷静,在草房里寻找一切可以证明这些年发生过任何事的蛛丝马迹。
季闻夏正想问他有什么依据,忽然想起来他可能陪那位钟郎林前辈度过生命最后的时刻,理所当然对癌症这样的事了如指掌。
沈听河:“这封信写了什么?”
季闻夏:“借钱,大作家找k借钱。”
沈听河:“借多少。”
季闻夏:“三万。”
沈听河:“什么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