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好
祁嘉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大礼——两盒富春山居。
陈墨轻笑一声:“这怎么好意思呢。”
祁嘉:“……”不好意思你别直勾勾地看着它啊!
陈墨用手指勾过一盒,确认是真品后,眉梢一挑,目光留恋地把玩着,“行吧,你外甥勉强也就是我外甥,我尽力。”他幽幽叹了口气,无不遗憾道:“不过本着人民教师的职业道德我不能收你这礼。”
祁嘉眼睁睁看着他把烟弹回来,奇道:“真不要啊?”
“你这东西要是能收买我,十年前我也就不至于那么穷困潦倒了。”
祁嘉一噎,见他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有些话到了嘴边忽然就说不出来了。
七分熟的牛肉被整齐地切成了几块,银白的刀叉跟修长的手指相映成辉,但如果仔细看,会发现陈墨食指和拇指指腹的皮肤纹路格外深刻,指纹条条分明——那是常年写粉笔字留下的印记。
高中时两人关系好到恨不得穿一条裤子,经常勾肩搭背干些能把老师气吐血的事,高考后两人一个学了文,一个学了法,一个在南方,一个在北方,常年见不着面,联系也渐渐变少,以至于疏远多年后祁嘉第一次接到陈墨的电话,惊得差点把手机砸了。
祁嘉一是惊讶于陈墨居然会选择当老师,二是惊讶于陈墨委托他办的事,当时陈墨对此的回答是:“穷,没钱。”,“我就认识你一个律师。”
祁嘉回想起往事有些唏嘘,良久之后,他叹道:“真不打算再找一个了?”
陈墨吃得差不多了,舒舒服服地翘起二郎腿,没长骨头似的靠在椅背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沿。
他对上祁嘉的眼神,悠然开口:“你自己的事都还没找落呢,操心我干嘛?”
祁?一直相亲一直被拒的苦逼富二代直男律师?嘉:“……”
祁嘉暗暗咬牙:“姓陈的,等着吧,老子一定比你先脱单!”
第3章
一双漆黑锃亮的皮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往上是笔挺的黑色西装裤,做工精致妥帖,勾勒出两条修长细瘦的腿。
现在正是第一节 课,走廊里安静至极,偶尔能听见正在讲课的老师高亢的声音。玻璃窗都朝外打开,随风摇曳的枝条时不时的荡进来探看,清晨忽远忽近的鸟鸣声格外清脆动人。
陈墨刻意放轻了脚步,缓缓靠近教室后门,背起手弯下腰,做出了全国班主任的经典动作——
趴在后窗上偷看。
高三十班正在上英语课,打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后脑勺,姿势各异地仰着脸听老师讲ppt,英语老师是个五十多岁的地中海,气势不减当年,口沫横飞的讲解去年的高考英语作文题。
教室宽敞明亮,学生认真听课的样子让陈墨不禁回忆起自己的学生时代,他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但绝对是各种意义上的好老师。
比如现在,陈墨一眼就能看出教室后排那几个浑水摸鱼开小差的,自认为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黑板,其实演技根本不到位。说句实在的,陈墨才是玩这些的祖宗,现在大巫见小巫,自然一抓一个准。
打盹的,走神的,好歹都能装个样子,靠窗那排最后的那位才是真的刚,直接戴着耳机趴在桌子上睡得明目张胆。
陈墨虽然人认得不太全,有那么几个叫不上来名字的,但至少都眼熟,这个人却让他罕见地疑惑了一下——这是谁?
不过下一秒他就反应过来,这八成就是祁嘉那位行事乖张的外甥,林奕。
陈墨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一会儿,这小子睡得正香,周围的同学后知后觉地发现后门站了个人,战战兢兢地坐直了身子,林奕同桌本着人道主义的原则碰了碰林奕的胳膊,被他迷迷糊糊地瞪了一眼,换了个方向接着睡——于是就跟陈墨打了个照面。
林奕先是皱眉,而后不耐烦地把头往臂弯里一埋,又睡过去了。
陈墨不失风度地笑笑,跟台上的英语老师对视一眼,伸手握住后门的把手,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班里乌央乌央的背的热火朝天,后排那几个混子惊得汗毛都竖起来了,生怕陈墨那跟死神一个颜色的黑皮鞋会停在自己面前。这个年纪的孩子,虽然到了叛逆期,但潜意识里仍然是怕老师的,虽然英语听不太明白,但“亡羊补牢”的道理还是懂的,嗷嗷嗷背起书来,声音直接盖过了全班。
林奕大抵被吵的睡得不舒服,正要把衣服往头上一蒙,突然一股不知道哪来的力量生生把他的衣服拽了过去。
林奕猛地睁开眼。
陈墨注视着他,微微一笑:“跟我去办公室喝杯茶醒醒神?”
?
下午去医院的路上陈墨跟祁嘉说起这事,笑道:“那小子明显吃硬不吃软,跟他浪费口舌没用,打了两场球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祁嘉啧啧赞叹:“高!陈老师这段位实在是高!佩服佩服。”
前面是红灯,陈墨踩下刹车,掏出昨天祁嘉硬塞进他兜里的富春山居,一边吐着烟圈一边笑道:“这才哪跟哪,说实话,我的球技退步不少,投篮的时候差点把腰再闪一遍,要不是这小子大意,谁赢还不一定呢。”
祁嘉一听这话急了:“你那腰还没好啊?不是,你当初不是跟我说没事了吗?”
“真没事了,就偶尔疼两下。”
“我说兄弟,人过三十就得服老,你以为你还是十七八的小青年呢?不是腰疼就是胃疼——你咳什么?小心抽烟再把肺给整报废了。”
陈墨满不在乎地笑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把烟头往烟灰缸里一扔,十分钟后把车缓缓开进医院停车场,敷衍地应和着祁嘉挂了通话,左手拎着宋阳的书包,右手拎着笔记本电脑和顺路捎的饭,进了电梯。
宋阳的病房在走廊的最里面,门半开着,陈墨往里瞥了一眼,看见一屋子的医生护士在查房。
陈墨不便打扰,拎着东西站在门口等着。
“不要吃辛辣刺激,高糖,高脂肪,难消化的食物,伤口好之前不要剧烈运动。”
站在最前面的医生平静嘱咐,在他旁边的护士帮忙把宋阳腹部的纱布解开。
医生扫了几眼,口罩遮住了他半张脸,也使他的声音更加低沉,“恢复得不错,再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还有……”
他突然话音一顿,皱眉转身看向门口,“不要把这种垃圾食品带给病人吃。”
陈墨正低着头看着地板出神,右手里提着的麻辣米线幽幽飘出酸辣味,他意识到这话是冲自己说的后想抬头解释,话还没说出口,那医生像是僵住似的,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那是一双十分熟悉的眼睛。
熟悉到就算多年未见,闭上眼就能在脑海里勾勒出它深邃的轮廓,和那双瞳孔里隐秘的光点。
陈墨几乎在瞬间就认出了这个人是谁,滚烫的血液从心脏涤荡到四肢百骸,轰然在他一片空白的大脑里炸出了璀璨的烟花。有那么一秒,陈墨是听不见任何声音的。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的动了动,错开目光,看向面面相觑的护士,话却是对着那个人说的。
他说:“好久不见。”
第4章
付泊如错愣的目光片刻后恢复了平静,他点点头:“确实是很多年没见了。”
陈墨不知道接什么话才好,静默地垂头盯着地面,仿佛能凭空看出朵花来。
付泊如没跟他过多的寒暄,转过身继续嘱咐宋阳:“不要过度劳累,避免抵抗力降低,可以下床走走,如果伤口肿痛不适及时告诉医生。”
病房里除了窸窸窣窣换纱布的声音,一片寂静。
直到付泊如带着人出去,陈墨才蓦然回神,他对宋阳勉强露出个笑容,把带来的东西放到桌子上:“麻辣米线是给我吃的,你吃包子。”
宋阳欲言又止,默然看着陈墨把饭盒拆开,浓烈的酸辣味扑鼻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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