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罕
作者:冉尔
时间:2021-02-17 01:05:00
标签:生子 女装
“得,你最金贵。”穆老四无奈地勾起唇角,抬手刮了刮他的鼻尖。
对待金贵的人能怎么办?
宠着呗!
郁声真正清醒的时候,车已经停在了申城的火车站。
他抱着被子,一歪一斜地爬下床,走了两步,忽然发现自己不在原先的火车上,差点吓晕过去。
郁声是被卖给过拍花子的人,此时孤零零地站在车厢里,所有的恐惧都涌到了心尖儿上,脸颊上也挂了冰凉的泪珠。
洗完脸的穆闻天走进车厢,瞧见这么一幕,心疼得眉头直皱:“傻站着干什么?光着脚站在地上,不冷啊?”
“四哥!”郁声恍惚抬头,披着被子扑过去,“四哥,你……你别丢下我。”
“乖乖,丢谁也不丢你啊。”穆老四托住他的屁股,把他抱回了床边,“快把衣裳穿好,天冷呢。”
其实申城比奉天暖和多了,天也没有下雪,但总归是冬天,风阴冷阴冷的,连在车厢里的郁声都觉得有寒气在往骨缝里钻。
他裹着被子在床上扭了一圈,发现自个儿放衣裳的包裹已经被放在了床头,连忙收了泪,揉着眼睛凑过去,仔仔细细地挑选起来。
他要回郁家接娘亲的牌位,还要面对郁荣和家里新的姨太太,输了什么都不能输了气势。
于是乎,穆老四快吃上饭了,郁声才姗姗来迟。
他精挑细选了一条水蓝色的旗袍,肩头裹着雪白的狐皮坎肩,还戴了双白手套,抱着貂,要多贵气有多贵气。
偏偏穆老四瞧不出来他的良苦用心,只憋出“好看”二字,抬手就往他嘴里塞了个肉包子。
郁声气得直瞪眼,艰难地将包子咽下,头一甩,风风火火地下车去了。
“闹什么呢?”穆老四喝了口粥,暗自嘀咕。
常去玉春楼,成日与欧米伽们厮混在一起的穆老七倒是瞧出了端倪:“声这一身,花了心思。”
穆老四闻言,喉结一滚:“是啊,腿白得跟雪似的。”
穆老七刚喝到嘴里的粥差点喷出来:“四哥,声明显是为了接他娘的牌位才穿了这么一身衣服,你可千万别在他的面前胡说八道!”
“我怎么就胡说……”穆老四眼睛一瞪,到嘴的话却说不下去了。
穆老七连忙提醒:“四哥,你快去瞧瞧声,别让他乱跑。”
“是了,这么好看的欧米伽,被人拐跑了就坏菜了。”穆闻天丢了筷子,疾步跳下车,一眼就瞧见了被他们穆家的兵护在中间,揣着手蹙眉打量车站的郁声。
距离郁声被拐去奉天,也就过去了几个月的时间而已。
但他恍如隔世,方才下车的时候,差点没认出车站的模样。
眼前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他回来了,但他不再属于这里。
“声。”穆闻天三步并两步走到郁声的身边,“走吧,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穆闻天安排得周到,火车刚停,就吩咐人找车订旅馆,生怕耽误了声的大事。
“嗯。”郁声情绪不高地牵住穆闻天的手,在一众打量的目光里,慢吞吞地往车站外走。
郁家在申城,颇有几分名望在。
郁荣为人不怎么样,做生意却有几分手段,在申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如此一来,认识郁声的人也不在少数。
郁声的名气与他的性别和身子有关。
谁都知道,郁家有个病恹恹的欧米伽少爷,往后既不能继承家业,怕也是难嫁得好人家。
申城的好事者,没少在背后议论郁声的归宿。
不过,他们谁也没想到,不等他们瞧见郁声的归宿,郁荣的发妻忽地突发急病去了,紧接着,他们口中病弱的郁声少爷就没了踪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郁荣装模作样地悲痛了几日,等风头一过,立刻迎娶了新的姨太太,还很快有了新的儿子。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郁荣这是抛弃发妻,早在外头有了第二春。
可这总归是郁家的家事,外人议论两句也就罢了,谁会真的为死去的郁夫人抱不平,又有谁真的去关心郁声的去向呢?
直到报纸上登了穆四爷的婚讯,郁声再一次出现在申城人的视线里。
大家起初当然是不信的。
穆四爷是谁?
那是奉天的大人物,怎么会和郁家消失的少爷扯上关系呢?
肯定是巧合,重名罢了。
然而郁荣的反应却让人惊掉了大牙——这薄情之人居然真的带着姨太太和儿子,坐着火车奔奉天去了。
申城人这才觉出异样。
不得了,郁家真攀上穆家了!
一时间,郁老爷子的声望水涨船高,不晓得内情之人,全带着礼品来郁府套近乎。
郁荣其人,虚荣心甚强,收了礼,闭上了嘴,将自己在穆府前的丑态忘了个一干二净,被人吹捧得不知东西南北,仅仅几天的时间,就真当自己是穆闻天的岳父,甚至自掏腰包,在申城最好的酒店订了流水席,准备宴请满城的权贵,庆祝自己的儿子嫁入穆府。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郁声和穆闻天到申城的当天,正正好就是郁老爷子请客的日子。
第59章
郁声被蒙在鼓里,压根不知道自己不着调的亲爹又在折腾幺蛾子,他走了两步,狐疑地扯扯裙摆,又挠挠貂,最后抱着穆四哥的胳膊,悄声问:“四哥,我身上这条旗袍好不好看?”
穆老四想起老七说的话,轻咳一声,严肃道:“不错。”
“不错啊……”郁声更紧张了,“那大家为什么都在看我?”
穆老四也跟着紧张起来:“谁在看你?”
“就……就都在看我呀。”
穆老四如临大敌,解下肩头的大氅,把郁声裹得严严实实,嘴上止不住地抱怨:“你穿成这样做什么呢?腿那么白,私下里给我看看就成了,在外头……不是到处招惹人吗?”
“我哪里招惹人了?”郁声披着厚厚的大氅发脾气,“四哥刚刚还说我好看,怎么转头就变卦了呀?”
“我怎么就变卦了?”
“四哥欺负人。”
“我……”穆老四一句“妈了个巴子”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最后化为一声重重的“哼”。
只是这声“哼”不是对着郁声哼的,而是对着四处张望的穆老七哼的。
穆博天:“?”
穆博天莫名其妙地摸了摸鼻尖:“四哥,我们住哪儿啊?”
穆家这么一车厢的人,住在寻常旅馆铁定是不行的,但声势浩大地租宅子,也不妥。
“放心吧,都安排妥了。”穆老四把郁声往怀里一搂,气冲冲地瞪着四周的旅客,“老七,你说他们瞅什么呢?”
穆老七傻了吧唧地答:“瞅咱们呗!”
“瞅咱们做什么?”
“四哥,您瞧瞧咱们这个阵仗。”穆老七夸张地张开手臂,示意穆闻天往身边看,“谁看了不吓一跳?”
穆闻天当真跟着穆博天的动作扭头往身边看了看——扛枪的兵,提行李的穆家下人,闹哄哄地挤作一团,瞧着是唬人。
“行吧,咱们先出车站。”穆老四心里那点因为旁人都在看郁声而产生的别扭劲儿,散去大半,“车都在外面等着了。”
一行人随着穆闻天的脚步,浩浩荡荡地走出了车站。
而郁声直到上了车才终于从大氅中解脱出来。他趴在车窗边,面色复杂地往外看。
“声啊,咱爹在申城有个老朋友,他家的宅子空着,咱们住过去就成。”穆闻天当他担心没地方住,拉着他的手,耐心地解释,“宅子不大,但我们一行人住,足够了。”
郁声含糊地点了点头,继续趴在窗边往外瞧。
“看什么呢?”穆老四凑上去,嘴唇贴着他的耳垂,憋闷地问,“一下火车就魂不守舍,当我不存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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