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心[末世]》
“我会公开目前为止,我们对病毒和我身上抗体的所有研究成果,”谢从心对他解释,“北京目前保留下来的新闻社还有六家,他们会印出报纸,通过派出去的通讯部队,送往全国各地——”
说这话时正是日暮西下,他浅笑着,站在研究所走廊的巨大落地玻璃旁,本就淡的瞳孔被夕阳照着,在眼底染上橙红的色泽,仿佛熊熊燃烧着一颗小小的太阳,瑰丽绯烂,驱散一切黑暗阴霾,令裴泽心口猛烈悸动。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这件事,或者说是什么时候有了这个想法,裴泽想应该是在夏集镇见到袁氏两兄弟之后。袁茗秋的话使他意识到这世界上的无数普通人都在水深火热之中,艰难盼望着末世的结束。
这些人需要的不仅仅是维持生活的物资,更是活下去的希望。
而谢从心本不需要承担这样巨大的责任,拯救世界从来就不是谁的义务。
身体里的抗体固然为他带来了好处,更多的却是枷锁,但谢从心没有逃避,他坦然而尽力,承担起他所能承担的一切,裴泽无法找到言语形容这么好的谢从心。
无光的黑夜之中,总要有人不畏炙热,举起火炬成为引路的方向,带领众生继续前行。
谢从心将要成为那火光,成为刺破黑暗的那颗旭日,成为希望。
他却陡然产生了一种强烈而隐秘,无法宣之于口的自私欲望。
——想要他只属于自己。
徐老送来消息的第二天,谢从心前往石|家庄临时检疫所,进行抗体第二次临床试验。
第一次的试验对象是裴泽,成功了,第二次的试验对象是一名O型血的男性被感染者,在潜伏期里签下自愿书,被捆绑在铁床上,谢从心躺在他隔壁的单人病床上,苏时青亲自将输血管插|入了他们的静脉。
而后苏时青退出去,到临时搭建的隔离病房外等待结果,只留下裴泽以防万一。
场面沉重,无人有心说话,谢从心闭着眼,苍白的眼皮上是浅浅的青色脉络,那之下是深重的乌青,裴泽知道他很疲惫,每天只睡六个小时,还要持续供应研究用血,他太累了。
试验没有成功。
输血至六百毫升时,潜伏期结束,被感染者眼球充血,在床上剧烈挣扎起来,裴泽迅速为他打下谢霖那里得到的闭合药剂,但没能成功阻止丧尸化——
裴泽拔掉连接着他们的输血器,谢从心睁开眼,胸膛起伏微弱,嘴唇也发着白。他想要从床上坐起来,但刚起来就因为低血压眼前一黑,又倒了回去。
裴泽走过去将他抱了起来。
谢从心轻得几乎没有重量,靠在他怀里,看了那被感染者一眼,很快挪开了视线,平静道:“失败了。”
“会成功的,”裴泽很想亲一亲他的额头,“我就成功了。”
谢从心嘴唇动了动,没有再说话。
裴泽抱着他出去,外头许多人都在等结果,苏时青在,严慎也在,看到他怀里闭着眼的谢从心就猜到了结果,苏时青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们做过融合试验,从心的抗体对他人病毒的吞噬率不到百分之十……裴队长很幸运。”
裴泽再次产生了亲一亲他的冲动。
“去隔壁吧,血袋已经准备好了,”严慎深深看了他一眼,“里面交给我们就行。”
输血的时候谢从心睡了过去,直到输完八百毫升都没有醒,裴泽抱着他上了回北|京的车。
中间谢从心醒过一次,吃了一点东西又睡了回去,回到酒店时已经天黑,程殷商和彭禾都坐在楼下在等,见谢从心睡着了,便无声问他结果,裴泽对他们摇头,抱着谢从心上楼。
将他放在床上,裴泽去阳台上抽了一支烟。
这之前他不曾进过谢从心的房间,那大概是他们之间的默契,将互相的关系限定在合作伙伴的合理范围内,坦坦荡荡,没有任何暧昧,除了公事不谈其他。
曾经他并未对这样的关系有什么不满。
谢从心不愿更近一步,他不勉强,他知道自己的性格,并不能成为一个很好的恋人,而谢从心值得更好的,比如严慎,又或者其他人,谢从心不会缺少追求者。
苏时青对他说:“你身上携带病毒,跟其他人交换体|液会造成传染。不过也不是没有例外,比如从心,他身上有抗体,你感染不了他。”
听到这句话时,裴泽并产生没有多少特殊的情绪,他不可能跟其他任何人发生关系,唯一产生过冲动的,只有谢从心。
苏时青又说:“当然我不是说让你跟他谈恋爱,我的意思是等以后有了对抗病毒的药物,这个问题可以迎刃而解,所以不要对生活失去信心。”
但他不想等到那时候,或者说,他不需要等,他想要的谢从心就在眼前。
这样的想法如埋在冰层下的树种,在短暂的时日里破土而出,向着阳光成长,越往上,便越窥探到阳光的温暖,于是一发不可收拾,他渐渐不再满足于这样的关系,甚至是有些迫切地,想要彻底拥有他。
裴泽隔着玻璃,借外头的星光看着床上谢从心的睡颜,用一支烟的时间缓解了有些激烈的情绪。
而后他回到屋里,在谢从心额头上印下一吻,轻声道了一句:“晚安。”
新闻发布会会是一个新的转折点,迫近的时间成为了最有力的催促。
助手负责制作展示片,里头的内容却都需要几位领头人总结,既要向学界传达研究结果,又要用足够简洁的语言,让学术圈外的普通人也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其中涉及的名词解释,措辞方式,无一不需要斟酌。
苏时青和其他两位院士年纪都大,实在熬不住,担子大多落在谢从心身上,谢从心能睡的时间更加少,每晚都要在研究所待到两三点。
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谢从心又不是铁铸铜浇,时常在回去的车上便昏昏欲睡,十分钟不到的车程,他时而撑住了,时而撑不住,撑得住的时候便自己上楼,撑不住的时候裴泽就抱他上去。
他没有对此发表什么意见,像是一种默许,甚至偶尔在电梯上醒了,也不会要求下来,任由裴泽抱着进屋,然后安然躺在床上,等裴泽拧了毛巾来给他擦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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