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过去
高老师挽了挽头发,自己扶住了电瓶车,道:“他就问我,那个同学说的是不是真的,他这种出身是不是没办法当警察,他问我,是不是家长做了坏事,就要让小孩承担责任,家长是坏人,小孩就不能做好人了吗?”
筱满摸出了烟盒,高老师说:“这里是学校……”
筱满捏着烟不动了,对高老师笑了笑:“不好意思,”他问她:“那您怎么说的?”
高老师问他:“吕阳平时常去什么地方?都找过了吗?”
筱满又想给尹妙哉打电话,没想到这念头才闪过,他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尹妙哉却先来电了,他忙接了起来,一接起来听到的却是刑天翔的声音:“筱警官?”
不等筱满回答,就听电话那头尹妙哉喊道:“你把手机还我!”
接着传来的是刑天翔的一声惨叫,电话就此断了。筱满再打过去,怎么也打不通。无花果树婆娑摇动,树叶轻碰,发出粗沉的响声。低低的树冠压在筱满的头顶。
高老师问道:“没出什么事吧?”
筱满低着头摇头:“我不知道……”
高老师说:“我和你一起去找找吧?会不会去朋友家里了?”
筱满还是摇头,看着地上说:“他没什么朋友,他平时就是两点一线,学校,家里,他……”筱满敲了下自己的脑袋,“他说过我是他唯一的朋友。”
他脚下的树影摇晃了起来,似乎又有风吹拂过来,可筱满浑然不觉,他只觉得日光灼人,他喘不过气。他又敲了下自己的脑袋,蓦地想到了张峭,他便打电话给他。张峭接了电话,筱满立即问他:“您今天打算去学校接吕阳吗?”
“没这个打算啊,怎么了?”
“哦,没什么,我这正要去接孩子呢,突然想到您会不会也打算去接他,接了他好明天一起去接惠芬姐。”筱满忙挂了电话。高老师忧愁地看着他:“有信吗?”
尹妙哉又来电话了,筱满接了起来,这次听到的是尹妙哉的声音了,她低声下气地问道:“筱满,你能来一下锦绣街道派出所吗?”
筱满问她:“你在派出所?”
“吕阳在排出所?”高老师无措地看着他,“这怎么搞的?”
电话那端,一个男人轻轻说:“电话给我一下,”这个男人的声音一下就近了,他道:“你好啊,这里是锦绣街道派出所,你是机主的未婚夫是吧?能现在过来一下吗?”
尹妙哉在后头直说:“对,对,未婚夫。”
筱满说:“好,我马上到。”
他挂了电话,高老师忧心忡忡:“怎么回事啊?”
筱满说:“不是吕阳……”他抓了抓头发,挤出一个笑,道:“没事,孩子在律师那里,明天和律师一起去接妈妈,虚惊一场。”
高老师道:“那就好。”她松了口气,道:“我和吕阳说,不做警察,找其他工作,也是能帮助到其他人的,也是能回报社会的。”
筱满连连点头,别过了高老师,出了学校,找了辆出租车,直奔锦绣街道派出所,到了派出所门口,他和司机道:“您和我一块儿进去一趟吧。”
司机愣住了:“你这是不想给我车钱,让我直接报警的意思?”他啧啧称奇:“我还是头一回遇到你这样的,行,好,进去就进去。”
司机大摇大摆地跟着筱满进了派出所,筱满找了个值班的女民警的打听:“您好,刚才派出所这里给我打电话,说我未婚妻在这里……”
“叫什么?”
“姓尹,尹妙哉。”
这时,边上的另一个男民警说了:“哦,就是刚才那个和一个记者在门口吵起来,喷了那记者一脸辣椒水的那个,在这里呢,在调解室,我带你过去。”
筱满扭头看了看出租车司机:“要不……您还是一起?”
出租车司机正和人发微信说:“我这回算是遇到个奇葩了。”仍旧跟着筱满。
那民警带着两人进了一间调解室,这一进去筱满就看到了刑天翔。他整张脸都是红的,活似个大红灯笼椒,刑天翔朝筱满动了动手指,筱满颔首致意。和刑天翔隔着两张桌子坐着的正是尹妙哉,她抱着皮包,精神萎靡,脸色灰败。一个民警坐在两人中间主持大局。
“彪哥,那个女的的未婚夫还有她爸。”带路的男民警拍了下调解室里的民警说道。
“我爸?”尹妙哉一抬头,先看了看筱满。那出租车司机也看筱满,和警察道:“啊?我就是一开出租的啊。”
男民警和彪哥说:“她爸,开出租的。”
“我爸……开出租的?”尹妙哉还是看着筱满,不停和他使眼色。刑天翔笑了出来,筱满一阵头痛,走到尹妙哉边上,小声问她:“你有二十块钱吗……”
尹妙哉给了他五十,筱满把钱给了司机,司机找了他三十,就要走,那男民警和彪哥忙拦住了他,彪哥道:“你怎么才来就走啊?怎么回事啊,来,来,坐啊,坐啊,你女儿这个事情你不问问?”
筱满说:“我打车过来,没钱,他跟着我进来拿钱的。”
刑天翔噗嗤笑出了声音,敲了敲桌子,和尹妙哉语重心长地说道:“尹老师,警惕骗婚,吃软饭的啊。”
尹妙哉低下头,揉搓起了太阳穴,那出租车司机走了,那男民警进来了,关上了调解室的门,坐在了彪哥边上,跷起了二郎腿,瞅着筱满,说:“你坐吧。”
彪哥问他:“身份证拿来一下。”
筱满交出了身份证,彪哥登记身份证时,问他:“知道你未婚妻干吗了吗?”
筱满坐在了尹妙哉边上,笑着看两个警察:“下午她该去帮我接一个亲戚的孩子的。”
尹妙哉点头如捣蒜:“我本来要去的啊,我计划得好好的,和徐添聊完,去菜场卖点菜,就去学校,结果……”她往刑天翔坐着的方向瞄了一眼,没拿正眼去看他。
男民警抬起了一边眉毛:“结果什么?别吞吞吐吐的了。”
刑天翔接了话茬:“警官,是这样的,这个人冒充国家法制刊物记者,招摇撞骗,被我发现了,我要扭送她来派出所,她在派出所前面袭击了我。”
尹妙哉急着辩解:“我那是正当防卫,是你非法拘禁我两个小时!”
“好了,好了。”彪哥示意两边都安静。他把身份证还给了筱满:“你未婚妻在哪个单位上班你知道吗?”
筱满一瞅尹妙哉,尹妙哉清了下嗓子,男民警拍了下桌子:“她是不是你未婚妻?你在这儿犹豫什么呢!”
筱满笑着说:“是,是我未婚妻,您看这戒指。”他抓着尹妙哉的左手就拉过去给两个警察看,“我买的,我买的,存了大半年钱呢。”
尹妙哉一下和筱满挨得很近,她趁机附在筱满的耳边悄声说:“他们知道我的单位了。”
筱满正经了脸色,郑重其事地说道:“这事都赖我。”他起身要去和刑天翔握手,刑天翔没搭理他,他就不停和警察还有他欠身子,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对。”
彪哥问道:“什么事就是你不好,是你的不对了?”
尹妙哉说:“是我不好,私自约徐添见面。”
筱满听了就说:“是这样的,我是私家侦探,查一个案子,这个徐添我发现他可能掌握了一些很重要的,对我们的案子很有帮助的信息,我这案子实在有太多东西要查了,分身乏术,我一琢磨我未婚妻正放假呢,我就麻烦她能不能帮我去见一个见这个徐添,问点事情,是不是徐添是刑记者联络上的爆料人啊?你们就起冲突了?”
彪哥道:“我们和徐添核实过了,你未婚妻,”他指着尹妙哉,“她假冒《中国法制周刊》记者,说要找他做专访,第一次见面后,她又约了第二次会面的时间,这期间,徐添找到了法制周刊的电话打过去,一问,根本没这回事,也根本没这么个人。然后……”彪哥看着手上的纸,继续道:“这个刑记者正好也联系了徐添,徐添以为他也是个骗子,质疑他的身份的真实性,刑记者就想办法证明了自己的身份,代替徐添去和您未婚妻进行了第二次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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