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过去
筱满关上了窗,又低下了头,刷开了手机。他打开了搜索引擎,手指停在了屏幕上,没有动,屏幕渐渐暗下去时,他才点了好几下手机,颤抖着输入关键字:黄果子村,杀人。
跳出来的结果既有新闻报道,也有好多发布在一个叫必答的问答论坛上的讨论帖。最早的一篇报道是今早十点左右发在网络平台上的,标题耸人听闻:事隔20年,黄果子村东街64号再现杀人案!再现恐怖女尸!慎点!
报道配了一张64号的大门照。
新闻里写道:“死者小青(化名)生前乃是开放区某首饰加工厂女工,因盗窃离开工厂后,下落不明,小青有一个还在上小学的儿子,是个单亲母亲,未婚生子,据悉其生活作风奢侈,爱好攀比。发现尸体的是小青的儿子。最恐怖的是小青的尸体浑身被涂成蓝色,内脏被尽数掏出,凶手还对她的伤口进行了缝合处理,正因此,尸体在炎热异常的六月竟然没有出现一丝腐烂的痕迹,法医也无法对死亡时间轻易下结论……”
看到这里,筱满退回了搜索页,点开了必答的帖子,有人发帖询问:怎样评价十年前被击毙的青市爱琴海杀手?
一个网名为“青市说书人_89”的人回复被顶得最高,点赞最多。他写道:“黄果子村杀人案一出,又有很多人来点赞了,我再补充一些细节吧,关于爱琴海杀手的前世今生。
爱琴海杀手其实并没有在爱琴海大酒店杀过人,住平安门附近的人应该都知道那个酒店吧,三教九流之地。以前平安门那一带有个平安公园,10年城区改造的时候拆了,所以就算是青市本地人,年轻一些的估计也很少知道那个地方,那地方就是一群同性恋聚集的地方,一群不被社会接受,又耐不住寂寞的人聚在一起能干出点啥好事嘛?所以那里治安一直不太好。(在这里我没有歧视同性恋朋友的意思啊,害群之马在任何团体里都是有的嘛。)
爱琴海大酒店呢占了这个地理位置的便宜,经常有一些见不得光的人去那里开房。现在是不一样了啊,别说二十年前了怎么怎么样了,就十年前吧,那种招待所啊宿舍啊,黑得很,不用登记身份证,也没有监控。其实现在有些地方还是那样,为了赚钱啊,未成年不用登记身份证照样能开房,我兄弟之前办个案子,俩十四岁的小孩儿,在一酒店里约,正好赶上警察扫黄打非,那男孩儿吓得翻了窗,从三楼跳下去,可别说才三楼,能有多大事?就是这么不巧,脑袋着地,人没了。
扯得有些远了啊,其实看过爱琴海杀手履历的人一定觉得很奇怪,他也没在爱琴海大酒店杀过人,为什么叫他爱琴海杀手呢?当年追过新闻的人一定都有印象吧,当时,其实对他并没有一个统一的称呼,一开始,早报管他叫‘摧花屠夫’,花就是指女人嘛,晚报叫他‘午夜屠夫’,说这人都是晚上行动,尾随受害者,在隐蔽的地方寻找可趁之机下手,可是后来吧,大家发现这人不光杀女的,还杀男的,十几岁的,几十岁的,什么年龄的人都杀。(这方面具体下面关于犯罪侧写那部分会讨论,犯罪侧写嘛,你说它是科学也是有点科学的成分,说是玄学嘛,也是有点这个意思,很复杂的一门学问。)
还有目击者称自己在下午看到过可疑的人攻击了死者,那他的名字就又改了,什么‘嗜血狂魔’,什么‘木乃伊杀手’,有一段时间还怀疑凶手是个女的,说是什么女性比较容易让人放松警惕,就有叫他‘黑寡妇’的。又因为他的作案时间跨度很长,警方一般不是都用第一起案件的时间来命名系列案件嘛,结果因为爱琴海杀手这个人吧,杀了人之后防腐做得很好,他杀的呢又都是那种独居的人,死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也都是无人问津的,先被发现的死者也不一定就是先死于他手的,我记得警察出了几版悬赏公告,叫过他一段时间‘青市六二一重大案件凶手’。
又扯远了,言归正传啊,后来统一管他叫爱琴海杀手那是因为他是在爱琴海被击毙的,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吧……”
筱满的手一抖,按到了后退,页面却刷不出来了。他收到了一条欠费停机的短信,手机电量也只剩百分之三十了。筱满就收起了手机,他往外看了眼,公车徐徐进站,站后有一间24小时超市,灯火通明。他忙下了车,径直往超市去。进了那超市,他问里头的收银员:“您这里有502胶吗?”
“万能胶?”收银员往一条走道上看了眼,“好像有,你去文具那边看看吧。”
文具货架上还真有好几款胶水,筱满上下看了几遍,拿了一管502胶,一把剪刀,一卷胶带,文具边上就是卖日用品的,他又拿了一副手套,一只手电筒,一包蜡烛,还去挑了一盒装在铁盒里的水果硬糖。结账的时候,他特意问收银员要了个透明的塑料袋。
提着这些东西回到公车站台,筱满拦了辆出租车,和司机道:“去黑山那里的黄果子村。”
“东街64号。”筱满补充道。
司机设导航的时候,他打开了那盒水果糖,把糖果全倒出了窗外,用衣摆把盒子里面擦得干干净净,转上铁盒,塞回了塑料袋里。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筱满抱紧胳膊,靠着窗打起了盹。
导航里不时传出指路的声音,车子出了市区,进入了燕子沟,过了黑山大道,车子来到了黄果子村。筱满睁开了眼睛,瞥见路边的一间杂货店时,他拍了下司机:“就停这里吧。”
那杂货店已经关了,门口有盏路灯,这条小路两边都是路灯,将一条土路照得发黄。
筱满沿着土路往东走了阵,转进了一条小街,这街上一下就没有灯了,一下就很暗。他左右一看,两边的土墙建得都很高,都像是农家的自住房。铁门紧闭。
只有那64号的土墙很矮,还用的是破旧的木门。64号的门上贴着封条。两个褪了色的门神无精打采地看着筱满。
筱满绕去了边上,翻墙进了64号,墙后是片沙地小院,地上能看到一些杂乱的脚印,他开了手电筒,走到那些脚印边上,以自己的脚为参照物比了比。留下脚印的似乎是同一个人,那鞋底的纹路是一样的。这人的脚比他大了半码。
这些脚印都是从墙根处同一个位置蔓延出去的,那面土墙明显有被踩踏的痕迹。脚印汇聚在了房门口。院子里空荡荡的。
房门关着,没贴封条,门前放着一束野花。
筱满戴上手套,推开门进了屋,反手合上门,用电筒一照,屋里也很空,迎面只看到一张木桌,一条板凳,边上似乎有个用作厨房的房间,望过去也是看不到任何装饰和摆设,可谓家徒四壁。木桌后头能看到一卷布帘,筱满掀开布帘往里看了看。那布帘后头是个卧室模样的房间,放着一个木头床架,一个简易的布衣橱。床边有一扇窗。窗户关着。
房间里隐隐潜伏着酸柠檬的气味。
这时,院子里传来“咔哒”一声,筱满立即关了手电筒,走到窗边,往外张望。他看到一道黑影鬼鬼祟祟地进了院子。
筱满猫着身子摸出了卧室,贴着墙壁走到了关着的房门后。有人伸手推开了门,筱满一把抓住了这伸进来的手的手腕,用力扣住,反绞到了这人的身后去,脚上再一踹,三下五除二把人按在了地上。
“谁啊?他妈的抓我干吗!!”一个男声怒骂道。
月光照进来,被筱满扣在地上的是个头发蓬乱的男人,他扭着脖子努力想往身后看,脸憋成了猪肝色,脖子也红红的,双脚在地上乱踢。一束野花掉在他身边。
筱满跪压在男人的后背上,男人的脚不动了,可脖子还在使劲往后拧,嘴里骂着:“你他妈给老子松开!我怎么了我??送花犯法吗??!你他妈谁啊!”
筱满问到:“半夜三更的你来命案现场干吗?”
“我他妈才想问你呢?!你他妈哪里冒出来的?你是警察?警号是多少啊?你,你这是袭击无辜市民!你他妈松开我!”男人咆哮道:“这不是什么命案现场!这是小琴的家!”
“你认识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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