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那一隅的我们
“不是说让你别来吗。”文乐打开门,看见他怔了一怔,还是让他进来了。
“你都病了,我哪能不来。”卢景航把打包盒放在餐桌上,“我买了粥,鸡汤,面点,也有菜,你待会儿看看你想吃什么。”
“谢了。我挑两样留下,剩下的你拿你那边去吃吧,别跟我一屋待着了。”
文乐想着他下周还得东奔西跑地出差,实在不想让他也病。
卢景航不回答,装没听见。
“看你鼻头红的。”他放好东西,洗洗手,来看文乐,“烧不烧?”
没等文乐回答,他直接上手捂上文乐的脑门。
“还挺烫的啊?发烧了吧?量体温没有?”卢景航摸摸自己,又摸摸文乐。
“没事,你刚洗完手,手凉。”文乐说。
“不凉,我拿热水洗的手。”卢景航说着,去找文乐家的药箱,“我记得是在这吧……这呢,来,量温。”
文乐没再说什么,乖乖把他递过来的体温计夹起来,五分钟之后拿出来一看,38.1度,果然发烧了。
“发烧了自己都不知道。”卢景航收好体温计,“难受吗?先吃点退烧药?”
“你……你回去吧。”文乐看他走来走去的忙,还是想让他回去,但这次说的声音却小了很多。
卢景航站定在他面前,无奈地笑笑,两手揉了揉他的脸。
“我不回去,别赶我了。先吃点退烧药,再吃点饭,就这么定了。”
“真霸道。”文乐接过退烧药吃了,笑道。
“霸道卢总特别护理,机会难逢,错过遗憾啊。”
卢景航逗着贫,把饭菜一盒盒拿出来。
“有胃口就多吃点,要没胃口怎么也得喝点粥。”
文乐确实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一点就放下了筷子。卢景航把他按到床上歇着,自己稀里呼噜吃完了饭,又把桌子收拾干净。
“今天别工作了,多休息,睡会儿觉。”
卢景航掖了掖被子,坐在床边,非常满意地看着被自己照顾得好好的文乐。
“我待会儿就回去了,有事儿给我发微信,随叫随到。”
文乐被他裹在被子里只露了个脑袋,听他这么说,噗嗤一笑:“我就感个冒,能有什么事儿。”
卢景航一挑眉:“就比如你想喝水懒得倒啊,想吃东西懒得拿啊,想上厕所懒得去啊……”
文乐更乐了:“怎么,厕所懒得去你也能替我去?”
“我背你去呗。”卢景航说。
文乐脸上的笑渐渐淡了下来。他看着卢景航的脸,看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景航。”
“嗯?”卢景航应。
“嗯……没事儿。”
别这样对我,我会忍不住期待的。
但最终文乐还是没说出口,又展起笑容,用卷在被子里的膝盖顶了他一下。
“赶紧回去吧,刚下飞机,累不累。”
“嗯,我还得打几个电话,就不吵你了,你好好歇着。”卢景航起身,“有事儿叫我啊。”
“嗯。”文乐笑着点点头,“叫你背我。”
卢景航回到家,把行李箱和外套往门边一丢,一头栽进沙发里,长长出了一口气。
他想见文乐。
想给他发微信,想跟他说话。
想得发疯,没法排解,只有见到他之后心里的躁动才能平息下来。
哪怕就只见这么一个小时。
他企图抓住一切理由,让自己能像见普通朋友一样,堂而皇之地去见他。
而不是因为想他。
特别自欺欺人。
卢景航闷着脸,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又控制不住地因为文乐生了点病而暗自庆幸。
这样他就又有借口去见他,关心他了。
没救了……
过了一个周末,文乐的感冒好多了。这天晚上刚上床,手机叮咚了一声。
这个时间的来微信,有点久违的感觉。文乐拿起手机,果然是卢景航。
卢景航:睡了么?
LE:没呢。什么事?
什么事……
卢景航对着手机愣了下。
好像是有好久,没有在没事的时候给他发微信了。
久到文乐都开始问他有什么事。
……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夸自己挺能忍的。
卢景航:没事儿,你感冒怎么样了?
LE:差不多好了。
文乐发过去之后,卢景航半天没回,过了会儿突然叮叮咚咚一阵响——卢景航邀请你进行视频通话。
文乐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接了,嗡嗡两声之后,卢景航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一接通,卢景航就笑。
“怎么突然视频?”文乐举着手机问。卢景航看起来是趴在酒店的床上,身上卷着一大团雪白的被子。
“看看你感冒是不是真好了。”卢景航说。
“好了,没事了。你在哪儿呢?”文乐靠在枕头上问。
“堰市。”卢景航说。
“真远。”
“是啊,这边可冻死我了,宾馆没暖气,空调开了好久也不暖和。”
“还有被子么?多盖几层。”文乐关心道。
“没了。我等会儿看看空调要还不行,就管他们去要被子。”
卢景航说着,又把身上的被子裹紧了点。
“晚上还没吃饱,光跟客户喝酒说话了,菜也没吃几口。”
“怎么这么可怜。”文乐笑,“没再吃点夜宵?”
“没有,外边饭都没有你做的好吃。”卢景航可怜巴巴地说。
文乐握着手机,指肚在手机背面轻轻摩挲。
“想吃什么,回来给你做。”
“想吃肉。”
“猜你就得说肉。”
两个人相视而笑,淡黄的光,温暖的床,屏幕里人笑得人心里特别柔软。
“乐。”
“嗯?”
“今天是我生日。”
文乐呆了一秒。说起来,他还真不知道卢景航生日是哪天。
自己从来没问过,卢景航也从来没说过。
“生日快乐。”文乐说,“对不起啊,说得太晚了,今天都快过完了。”
“没事儿,这不是还没到12点呢么。”
卢景航将手机换了个手拿,懒懒趴在枕头上。
“乐,送我点东西吧,生日礼物。”
“脸皮这么厚,生日礼物还带直接要的。”文乐笑他。
卢景航装得更可怜了:“你看我多惨,生日自己一人在小破酒店里过,还又冷又饿的,你就疼疼我呗。”
这人装可怜这小样儿,让人特别想把他搂过来好好揉乎揉乎。
“想要什么?”文乐柔声问。
“都行,只要是你送的,都行。”
不知道这样的状况还能维持多久。
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也许某天,他再不能放任自己和文乐见面。
到那时,他希望有一件东西能打着文乐的烙印,一直留在他身边。
“我想想。”文乐说,“你周五回来么?”
“我赶一赶,看能不能周四就回去。”
“那回来提前说,肉,蛋糕,礼物,是不是?”文乐温柔柔地笑,“我给你补过一个生日。” 29、袖扣
这次生日一过,卢景航已经29了。
其实早就不是心心念念要过生日的年纪了,但到了文乐面前,不知怎么心智就退化成了小孩,自从文乐说要给他补过生日,整颗心就毛毛躁躁地盼着,只觉得这一两天时间过得太慢。
“这香味,我猜是红烧肉。”卢景航一进门耸耸鼻子,说道。
“狗鼻子,这么灵。”文乐笑,接过卢景航的外套,挂在玄关柜上。
“有鹌鹑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