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那一隅的我们
文乐对上他的视线,又看回伤口,笑笑没说话。
“你真好。”卢景航又说。
“你这是什么古早电影的台词。”
文乐上好了药,又拿出了纱布和医用胶布。
“省得你晚上睡觉蹭疼了。”他一边往伤口上贴纱布,一边说。
“乐对我好。”
卢景航拽着他的衣服边,迷蒙着眼神看他,泡过酒精的智商就像个小孩。
“知道我好了吧。”他像个小孩,文乐也就拿他当小孩哄着,“那以后要乖乖的啊。”
“嗯!”卢景航特别用力的点了下头。
一喝醉了就爱这样点头。文乐噗嗤一笑,手指头拨了一下他的脸。
“傻死了。”
说完,文乐就要去收拾药箱,可卢景航一直拽着他的衣服,走也走不开。
“乐,我有一件事。”卢景航说。
“什么事?”
虽然这个人正醉着,肯定说不出什么正常话。但文乐还是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结果果然。
“这事不能告诉你。”卢景航说着醉话,表情还挺严肃。
好吧……文乐无奈地笑。自己还正经问他什么事,也没比他聪明多少。
“别犯傻了啊。”他拍拍卢景航拽着自己衣服的手,“别拉着了,我给你沏点儿蜂蜜水去。”
“嘘……”卢景航把手指竖在嘴前,煞有介事的,“我不能告诉你。”
“好,不告诉我。”文乐哄着他,“别拽了,乖。”
卢景航不放手,反而一下下拽着,好像想把文乐拉过来。
文乐也没强行让他放手,他拽,文乐就顺着他的手劲离近了点。
“怎么了?”对这个傻子,文乐还挺有耐心。
卢景航也不回答,盯着文乐看了一会儿,忽然一低头,就把脑门抵在了他肚子上。
“哎,干什么?”文乐惊了一下,不知道这醉鬼是突然抽什么风。
“呃……”卢景航嘴里念叨着。
“什么?”
文乐仔细去听,结果还是那句不能告诉你。
“快起来。”文乐拍拍他。
毛哄哄的脑袋蹭了蹭,不起来。
文乐让他蹭得身上麻酥酥的,心里软绵绵的。
很想抱抱他。
那就抱抱他吧。
反正他醉了。
反正明天他就什么都忘了。
文乐迟疑了半天,手指伸了又蜷,蜷了又伸,最终还是将他环在了自己怀里。
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喜欢他了。
平时玩闹的样子,工作时认真的样子,喝醉时犯傻的样子,还有现在,贴着自己撒娇的样子。
特别喜欢。
……所以特别煎熬。
文乐叹了口气,慢慢抚着他的头发。
“难受吗?”文乐问。
——这个人平时,明明一滴酒也不想喝的。
“不告诉你。”怀里的人声音闷闷的。
文乐忍不住又想笑。不告诉你这个劲儿还没过去呢。
“到底什么事,不想告诉我?”他问。
卢景航却没有回答,脸贴在他肚子上蹭了蹭,腻腻乎乎的,大狗一样。
“你是大猩猩,还是大狗?”文乐垂着眼,逗他玩,话音绵软又温柔。
“不能告诉你。告诉你,我就混蛋了。”卢景航说。
文乐笑脸一僵,心有灵犀一般,忽然间就明白了他这句不能告诉你的意思。
他手指捻着卢景航短短的小头发,沉默了好久,淡淡笑了一下。
“那就别告诉我。”他说,“我也不告诉你,咱们谁也不告诉谁,好么?”
“嗯……”卢景航答应着,却松开拽着文乐衣服的手,转而抱住文乐的腰,将脸深深埋了起来。 27、纠结
“卧槽!”
卫生间里传出一声喊。
“乐!我这怎么弄的?”卢景航捏着掀开一半的纱布,从卫生间门口探出头来问。
“谁知道你怎么弄的,回来就这样了。”
文乐坐在餐桌边,撑着半边脸看他。
“卧槽……破相了。”
卢景航缩回卫生间,把纱布贴回去,别别扭扭地洗了把脸,揉着太阳穴走了出来。
“乐,给我找点止疼药吧,头特别疼。”
“嗯,给你准备好了。”文乐指指餐桌上。
餐桌上不止有药和水,还有一碗粥,一些小菜。
“有胃口吃饭么?锅里还焖着包子。”文乐说。
“没什么胃口。”卢景航把止疼药放进嘴里,一颗药干了一整杯水,“我就喝点儿粥吧。”
“嗯。”文乐把粥碗往他面前推了推。卢景航微皱着眉敲了敲脑袋,拿起勺子开始一勺一勺地喝。
亲密大概是会上瘾的。
看着卢景航头疼的模样,文乐下意识地又想像昨晚那样,搂过来给他揉一揉,顺便再摸摸他那硬茬茬的头发。
可惜他现在没有醉。
保持距离真的很难。文乐默默地想。别说远了他,一不留神近上一分,都难以控制地想要更多。
还是放不下。
文乐暗自叹了口气。
昨晚他很晚也没睡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异常清醒地想了很多。
其实自己并没必要这么煎熬。
他这样的取向,不需要像一般人一样急着结婚,急着生子,也并没人关心他是不是单身,或者还是和谁在恋爱。
他不必急着在某个时间点前,找到或许能共度一生的伴侣,并没有谁催促他,也没有谁在意。
谁也没有,他只有他自己。
所以他什么都不用急。
谁还没有过几段失败的感情,谁还没在什么人身上浪费过时间。
既然喜欢了他,那就让自己喜欢吧。
就当这是一段注定失败的感情好了。
反正一辈子那么长,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
“我昨天……没说什么傻话吧?”文乐正走着神,忽然听到卢景航开口问。
文乐收回心神,笑了笑:“每句话都傻,你问哪一句?”
“操……”卢景航也低头笑,“一不小心又喝晕菜了。老跟你面前出洋相,形象全没了。”
“粥还喝吗?”文乐看他粥碗已经空了,问道。
“不喝了,饱了。”
文乐点点头,端起他喝空的粥碗拿到厨房去洗,这才接着他的话逗了他一句:“别太在意,本来你也没什么形象。”
“哎!”卢景航眉一挑,也跟在文乐后边去了厨房,“我本来形象还行吧?”
文乐洗着碗,只笑不说话。
“嗯?乐……”卢景航见他不回答,又凑近了点,“我还行吧我?”
文乐把洗好的碗放在沥水架上,含着笑看了他一眼,还是不说话,便要往厨房外走。
“别走啊。”卢景航把他挡在料理台前,非得找他要回答,“哎,乐……”
卢景航个子太高,往面前一站,文乐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挡得严严实实的。
站得还这么近。
昨晚的亲昵的记忆又渐渐回笼,文乐心头一漾,空气好像一下子就暧昧了起来。
“干嘛。”文乐抬起眼看他,声音软了几分。
“我……还行吧?”跟文乐这样近地对视着,卢景航话音里也少了点底气。
急躁得好像有点反常了。他想……
但他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就想听文乐说自己一句好话。
估计还是昨晚的酒没醒。他给自己找着借口。
“行,特别行,满意了么?哪根筋搭错了你,幼稚不幼稚。”
文乐弹了一下他的脑门,笑意盈盈的。
卢景航捂着脑门也笑,但心里却毛毛拉拉地开始发痒。
他真好看。特别是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