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式表演
“那就别想。”季舒远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何况,上天如果真的要惩罚你,怎会让你遇见我?”
“或许是想让我得到你,”仲钦说,“再让我失去你。”
“没有谁可以让你失去我,你自己也不行。”季舒远立即道,“腿长在我身上,你说了不算。”
仲钦揪紧裤腿摇头:“我……我不敢……”
“我敢。”
季舒远反复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失控,却仍然没忍住,凶狠而蛮横地发话:“还记得自己以前怎么跟我保证的?仲钦,但凡你有一丁点想逃的念头,我就把你锁在屋里哪儿也不许去,听见没有?”
见他不答话,季舒远起身将人拎起来,抱着就往回走。
仲钦安静地蜷在他怀里,既不反抗也没开口。
远处太阳已经从地平线升起一半,金色光点洒落在海面上,映得水波粼粼。
两个人的重量让季舒远留下的脚印很深,仲钦盯着看了会儿,深深吸入一口湿润的海风,随后缩了缩脖子,埋在季舒远的颈窝里说:“季老师,你弄死我好了。”
季舒远原本打算买机票回家,闻言磕绊都没打一下,立即转身朝最近的酒店走去。
没有请假的情况下,仲钦的视频更新断了一周,季舒远公司也那边联系不上人,秘书只好把电话打到了崔正谦那儿。
崔正谦给季舒远打电话打不通,给仲钦打电话有时不通有时能通,但每次通了响两声就又被挂断,最后他只好请宋决明动用手底下的力量找到人,亲自跑去酒店砸门。
砸了二十多分钟才有人来开门,季舒远全身上下只裹着一条浴巾,脸上胡子拉碴的,看向崔正谦时眼神冷漠得好像根本不认识他。
崔正谦这会儿也顾不上计较,连声问:“仲钦呢?你把人藏哪儿去了?”
季舒远没答话,面无表情地转身。
崔正谦赶紧跟上去,正要往卧室里冲,季舒远忽然回头,视线刀子似的在他脸上剜了一下,冷冰冰道:“等着。”
“……哦。”崔正谦下意识顿住脚步,看见季舒远只将门拉开一条缝就闪身挤了进去,连个床影子都没让他瞧见。
又过了一会儿,卧室门被打开,季舒远已经穿好衣服,回到床边继续给仲钦喂饭。
仲钦看起来气色还好,就是没什么精神,被子高高拉到下巴底下,看见有人过来也只是恹恹地点了下头就算招呼。
“你俩这是……”
这氛围莫名有点骇人——主要是季舒远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令人胆寒。
崔正谦停在门边没敢进去,迟疑地问:“你们……是在玩什么play吗?”
“没……”仲钦声音微哑,咳了两声,推开季舒远的手,对崔正谦挤出一个笑,“你怎么来了?”
“你说我怎么来了?!”崔正谦气不打一处来,“你俩动不动玩消失,季总的秘书都找到我这儿来了!怎么的,你不要事业他也不要事业了?你俩这是要一块儿归隐山林吗?!”
“……啊?”仲钦蹙眉瞥向季舒远,“不是让你接电话了吗?”
季舒远没吱声,满脸写着“关我屁事”的不耐烦。
“他这几天发疯,”仲钦歉意地朝崔正谦笑笑,“不好意思啊。”
崔正谦一眼看出他俩不对劲:“你怎么招惹人家了?”
仲钦叹了口气:“我说要跟他分手。”
“……”崔总下巴都快掉了,“你说什么?”
“没事,我都哄好了。”
仲钦从被子里探出一条光溜溜的胳膊,扯了扯季舒远的袖子,讨好道:“我当时说完就后悔了,真的。”
季舒远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然后把他的胳膊摁回被子里。
“……”
崔正谦感觉这两人都疯疯癫癫的不太正常,想了半天不知从何吐槽,只好问:“那你们什么时候回去?公司还要不要了?”
“明天就回去。”仲钦说,“不好意思啊,麻烦你跑这一趟,我给你报销机票吧。”
“不差你那点儿。”崔正谦吐出口气,“行吧,看到你人没事我就放心了,你俩收拾收拾赶紧回去吧……季总好好把您那胡子刮刮,不知道的还以为……”
察觉到自己差点又嘴快失言,崔正谦连忙截住话头,好险没把那句“还以为死了亲妈的是你”吞了回去。
“那什么,我就先走了,公司还一大堆事等着。”崔正谦说完,退出去关上门,后怕地拍了拍胸口。
屋内,仲钦猛地掀开被子,抱怨道:“热死了。”
季舒远默不作声地把空调调低两度,瞟了眼仲钦身上不堪入目的痕迹,沉声问:“还吃吗?”
仲钦摇头。
季舒远放下碗就开始解扣子。
“……”仲钦瑟缩地往角落里退了退,“你、你先去订机票吧,行不行?”
“嗯。”
季舒远嘴上答应,却并没拿手机,反而俯身过来握住了仲钦的脚踝,将人拖到身下。
“季老师……”仲钦被翻过来趴着,下意识攥住了枕头,“你应该知道,我那天让你弄死我,其实是开玩笑的,对吧?”
“嗯。”
“那你……”
“难过就哭,生气就骂。”季舒远重重将他往下按了按,留下几个深浅不一的指痕,“这才是正常人的情绪反应。而不应该是来折磨我,卷卷。”
“我知道错了……”仲钦第无数次道歉,“我真的知错了……”
“那你怎么不哭?”季舒远问,“难过为什么不哭?”
“我哭了一个礼拜了,”仲钦幽怨地说,“天天哭,眼睛都肿了,哭不出来了。”
“那是被我操的。”季舒远道,“不是因为难过。”
“……”
“母亲去世可以哭,父亲去世也可以哭——即便你恨他们。”季舒远说,“没有人会指责你软弱。”
“我、我知道……”
“我不在意你朝我发火,就算无缘无故发脾气我都可以受着。”季舒远说,“但是不可以跟我分手。”
“嗯。”仲钦乖乖地答应,“我再也不说那个词了,你别生气……”
“没有下次。”季舒远捏着脖子将他的脸转过来,用力咬住他的耳垂,恨恨道,“否则我吃了你。”
仲钦忽然闷声笑起来,半晌,他轻轻地说:“好啊。再有下次,你就吃了我吧。”
折腾到傍晚,仲钦吃掉剩下半碗粥,对季舒远道:“我想再去看一次海。”
季舒远现在对“海”有点PTSD,闻言立即否决:“不行。”
“不跟你分手。”仲钦笑道,“明天就要走了,我想去看看,好不好?上次没看清楚。”
季舒远俯身对着他的眼睛:“你发誓。”
“好,我发誓。”仲钦举起手说,“如果我再提分手,我就……”
季舒远抢过话:“我就不得好死。”
“……”
仲钦张了张嘴,许久,郑重道:“好,如果我再提分手,就让、就让季老师……不得好死。”
说完,他紧紧闭上嘴,心跳快得厉害,脑子里已经在后悔,不停默默祈祷着希望老天千万别把这话当真。
季舒远却终于满意,放手让他去穿衣服。
虽然天色已经黑透,但海边还有稀稀疏疏的几个游客。
仲钦这次没去沙滩上走,只远远坐在石台上,闭着眼睛感受吹拂在脸上的海风。
然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感觉自己脖颈凉凉的,衣襟也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