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痕
杜离愕然看向他,双目瞪大,认定裴深打算透露什么,赶忙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但我现在不能说。”
杜离瞬间像被掐住了喉咙,三秒内脸都憋红了。
半晌,他憋出一句气音 “靠……”
杜离道:“你这还不如搭理我呢。”
外面的纷扰干扰不到裴深,倒是回到寝室,周尘看他时多了一些异样的眼神,但周尘什么也没问,反而更加漠视裴深。
裴深不在意他的态度,在周家,裴深唯一需要在意的是薛珮。
他等了三天,按理说周家应该知道了这件事。
因为军校有一个特点是所有发生在校内的消息都会在军部迅速传播开来,不论好坏,更何况是如此具有争议的事,不管是什么途径,裴深料想周勤荣与薛珮应该都该有所耳闻。
所以裴深在等,他等薛珮的消息。
事实上他并没有猜错,周勤荣二人确实知道了这个消息,薛珮也在当晚给他发了一则短讯,只不过短讯内容不太友好。
——不要自作聪明。
这是一通没头没尾的警告,警告裴深的冒尖与招摇。
腺体实验一直是不可触碰的禁区,薛珮敢做,仅凭一个薛家作保障肯定是不够的。
裴深不打算和薛珮对抗,更不能和薛珮对抗,他只是需要坐上牌桌甩出筹码,以此保得母亲的平安。
他一日冒了尖,吸引了注意,徘徊在他身上的目光就会变多,薛珮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肆意处置裴曼柔,因为她不敢确保裴深会在极端情况下做出什么,裴深本人也不确定。
裴深想借此在薛珮心里埋下一颗雷,这个雷不一定会引爆,也不确定什么时候爆,就是这样的不确定性才足以产生威慑,裴深现在就需要有这样一个威慑。
薛珮会发来短讯,就说明她其实是忌惮的,裴深的谋划指向正确。
思至此,裴深心头一块大石落了地,料想薛珮短时间不会擅动裴曼柔,裴深便伏低做小,装乖哄着薛珮回了一则,继子情深的戏码裴深演了多年,一则短讯几乎是手到擒来。
这厢短讯刚发送完,身后的门便被推开了,文州弓着腰进门,脸色苍白如雪。
裴深扫眼看他,想探他颈间有无异常,但文州衣领拉高,遮得很严实。
他最近老是出门,时常请假,裴深越发笃定先前的猜想,觉得文州应该与自己有着相同的遭遇。
裴深颈间的腺体无法摘取供周尘所用,那薛珮势必就会迅速找下一个人,文州似乎成为了她敲定的新人选。
裴深目光轻移,那文州…… 是自愿的还是被胁迫的呢?
“你去哪儿了?” 周尘听见开门声,颇为不爽。
文州摸摸耳朵,小声答:“家里出了一点事。”
“怎么老是出事。” 周尘嘟囔,语气倒是和缓许多。
文州没应,静默地走向自己的位置。
周尘见他不说话,烦得拧起眉尖,他手一扬将衣服搭在肩上去浴室洗澡,经过文州时往他桌上丢了张卡。
“从明天起帮我打饭,作为报酬,我请你吃。” 撂完这话周尘头也不回就走了,文州攥着卡看他,眼镜遮着,裴深瞧不出他的表情。
文州久久没动,他察觉到裴深的目光,两人短短对视,文州先挪开眼。
在不知道文州的态度之前,裴深不打算暴露自己,裴深转过身,余光瞥见文州从兜里拿出什么放进抽屉里,裴深知道他那一抽屉装的是什么,全是大大小小的药瓶。
裴深装作没看见,径直上了床,脱掉外套和外裤,躺下前裴深喷了两下气雾剂。
他最近染上一个坏习惯,睡前总喜欢喷点味道,导致他这两天总被杜离说是青草碾入味了。裴深嗅闻两下,觉得味道并不浓重,没有杜离说得那般夸张。
出风头带来的结果有好有坏,除了偶尔路上会有人突然窜出来与他攀谈外,裴深无人问津的通讯也多了很多好友申请,裴深溺在满床的气味中昏昏欲睡,一一点了拒绝,但一则消息映入眼帘时,裴深的睡意散了个七七八八。
“对战大捷,二十四师或将返程……”
手指擦过屏幕,裴深定睛细看,确认没有看走眼,手指倏地紧攥,他心跳异常。
二十四师就是聂常戎一行前去增援的部队,主力不日都要班师回朝,聂常戎一行肯定也要回来了。
裴深一时辨不明自己的心绪,他应当高兴,但亦有慌张,他还没确定好要与聂常戎如何坦白。
全部如实相告?可…… 聂常戎能接受吗。
睡意消散,裴深盯着虚空辗转难眠。
第41章 他回去得赔罪了
巡航车驶过路面,碎石令车身不断颠簸,聂常戎坐在副驾驶,怀里抱着枪,眼皮耷着补觉,但没睡实。
“都来一根?” 后座有人往前递了烟,主驾的林凡接过,拍拍聂常戎的胳膊往他跟前也递了一根。
聂常戎睁开眼接过烟。
后座另一人点燃火机,问:“怎么还有剩的?”
“不得偷偷藏点儿啊。”
满天黄沙跟风飘动,不敢开窗,一开窗得吃一嘴沙子,于是转眼间车内便弥漫起烟气。
聂常戎零星的一点儿睡意被熏得半点不剩,叼着烟加入了队伍。
“都要走了还巡航个屁啊,大晚上的,也不说让人多补点觉。” 递烟的 alpha 叹了口气,语气颇为不爽。
“叫我们过来不就是当杂役使,美其名曰在后方吸取经验协助作战,说白了不就是让我们干点闲活儿吗。” 林凡被呛得有点受不了,不怕死地给窗户敞了道缝儿,黄沙夹着碎石立马就扑进车内。
“哎我操了!” 林凡连忙遮住眼睛,轮子压过石头,车身打了个颠儿。
聂常戎手没夹紧,烟砸到领口又掉到裤子上,转瞬就烫出一个焦黑的洞。
“能不能行了?” 聂常戎捡起烟,将领口敞开掸了掸上面的烟灰。
“差点眼睛给我废了。” 林凡把窗户关上,呛咳几声。
他揉了揉眼皮,注意到聂常戎的动作,偏头去看,发现他领口闪着银光,再一细看,是一条项链。
林凡好奇问:“诶,你什么时候戴链子了?”
“戴条链子都得给你汇报?” 聂常戎抖完灰就将衣领拉好,林凡再想去看,半点也窥不见了。
“感觉不是你的风格啊。” 林凡嘟囔着。
巡航车开到一处狭窄山道,林凡打开远灯。
“还有多远?” 后座的 alpha 问。
“快了,我们这条线总长才三十公里。” 林凡低头看路线图,道:“还有一公里就到巡查点了。”
林凡问:“一会儿谁去?”
“我俩去吧,顺便出去解决一下。”
闻言,聂常戎将勘测器丢到后座,“小心点儿。”
“放一百个心,都要入冬了,就算有,活性也很低。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对穿。”
“你当砍大白菜呢?” 林凡笑笑。
“那可不就是大白菜。”
远灯照亮前路,很快,车便开到了巡查点。
巡查点是曾经发现过或疑似发现虫族踪迹的窝点,大大小小的巡查点需要定时派人去排查,如果发现虫卵,需要第一时间进行清理消灭。
车停下,后座两人戴上面罩与过滤器下车,聂常戎在车内调整远灯方向为他们照明。
“查完这个点就能回去睡觉了,” 林凡抻了个懒腰,“话说你有收到返航的指令吗?”
聂常戎摇摇头,“估计就这两天了。”
一进入冬季虫族休眠期,战事就会告一段落,但在离开前,会进行一波大范围的清剿,聂常戎等人就是来辅助清剿的。
“汇报。”
通讯器传出声音。
“讲。” 聂常戎回答。
“点位出现虫壳,但附近没排查到生命体,应该已经迁移。”
聂常戎与林凡对视,后者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