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痕
他很快被带进王鸿朗的办公室,办公室内没有人。
“需要茶水吗?”
聂常戎摆摆手,“不用,你先去忙吧。”
值班人员尽到职责后离开,聂常戎将带来的小食放在王鸿朗的办公桌上。
王鸿朗的生活简单到有些无趣,聂刚曾经在家宴上打趣王鸿朗就是个书呆子,说他无聊透顶,聂常戎却不以为然,相比于聂刚,他与王鸿朗更像是站在一个阵营。
王鸿朗给他寻摸过不少新奇的玩意儿,聂常戎会喜欢上木雕就是王鸿朗教的,当时他雕的第一样东西是送给王鸿朗的人像,技艺不精雕得极丑,原以为早就被王鸿朗甩到了犄角旮旯,结果却在这儿瞧见了,半掌高的人像伫在桌上,和周遭一切丑得格格不入。
聂常戎笑了笑,坐在王鸿朗的位置,本想看看木雕,坐下的一瞬却发现了更有趣的东西,摆在王鸿朗办公桌右侧的是一个银质相框,相框里是一家人的合照。
幼年的聂常戎站在最中心的位置,左右坐着外公外婆,后方是王鸿朗搂着他母亲。
聂常戎也有这张照片,他将合照挂在房间最显眼的位置,每每聂刚进他屋都要被气得打个颤。
拍这相片的时候,聂刚还远在十万八千里外驻守,所以才没出现在照片上,每每气闷时聂刚都说要把照片撤走,嚷了一阵倒是消停了,后来聂常戎才发现他消停下来的原因——聂刚把自己的一寸军装照贴在相片上,那寸照实在小得可怜,聂常戎一两周后才发现蹊跷。
忆起往事,聂常戎勾起笑容,他将相框拿在手中,目露怀念,可就在他指腹碰到相框卡扣时,腾地一下,接缝处敞开。
那卡扣好像有些问题,稍稍一动便松了,聂常戎想将卡扣还原,内里装着的相片却从接缝处掉了出来。
相片翩翩落在桌上,聂常戎翻起一看,面色倏地凝滞,掉落的相片并不是那张全家福。
聂常戎敛眉检查一番,发现相框里一共放了两张照片,掉落出的照片上是一个穿着裙子站在树下的女人,聂常戎细细看她眉眼,只觉熟悉,正待他回忆,脑子里突然电光一闪,相片上巧笑倩兮的女人不就是他才见过面的周家夫人吗!
自从知道裴深腺体的隐情,聂常戎就对周家格外敏感与抵触,他眉尖轻拧,思量王鸿朗怎么会存着她的照片,一想到王鸿朗多年未娶,聂常戎又好像咂摸出其中的门道来。
将相片重新放回,聂常戎收束情绪站起身,他没想到王鸿朗周家夫人会存着这样的心思,可周家那边,他势必不会好相与的。
裴深经受的苦难全是由周家造成,与薛珮更脱不了干系,他想让裴深全须全尾地脱离周家,其间的磋磨肯定不少,就是不知道王鸿朗是个什么立场,聂常戎凝神想着,劝慰自己,就算两人有段旧情,薛珮也已经嫁做人妇了,王鸿朗那边应该不会横加阻拦。
可情情爱爱又怎么说得清呢?聂常戎把不准王鸿朗的心思。
他站起身在屋内踱步,来来回回好几趟后,决定先把这堆事抛在脑后,王鸿朗什么态度,等他一会儿试探问问就清楚了。
聂常戎暂缓下心,开始想起裴深来,他不知道裴深醒没醒,有没有看到他的字条。
但就算没看到,设置过提醒程序的机器人管家也会告知裴深。
怕打扰裴深休息,聂常戎没有拨去通讯,只是发了条消息,问他起了没。
好一会儿没收到回信,聂常戎觉得人应该还睡着,他勾起唇角,随手拿起王鸿朗书柜中的报告来。
一天放肆纠缠,聂常戎食髓知味,想念裴深的心思就像馋虫般勾着他。
生理课上只教 alpha 如何标记掠夺,却没教如何应对思念,聂常戎觉得自己大概也受了信息素的影响,出现裴深早间相同的症状。
缓缓心神,正事要紧,聂常戎驱开思绪,专注地看起手头的报告,是关于信息素抑制的。
书架一排都是王鸿朗发表的报告,聂常戎将手头的报告放回,翻找起有关腺体的。
一溜看去,竟然真让他找见了几本。
他将几份报告放在桌上,一本一本翻看,前几份都是正常的腺体治疗,可当聂常戎翻到后面,他骤然一惊。
“腺体移植可行性报告” 几个大字印在扉页,报告显出老旧的痕迹,看得出发表时间久远。
聂常戎近些日子神经敏感,看到腺体移植这几个字竟然就生出异样的情绪。
王鸿朗怎么会发表这样一份报告?明明腺体移植已经在前几年被明令禁止。
聂常戎翻开报告,看了眼发表时间,才发现这份报告是在禁止前发出的,心内刚松一口气,又在看到正文时倏地肃穆。
他一页页看去,一篇篇翻过,每翻过一篇,聂常戎后背的汗毛就竖起一片,他一字不落看到尾页,审核处被打上了一个巨大的 “不通过” 字样。
鲜红印章下方,有人批上四个大字——泯灭人性!
聂常戎手颤抖着,猛地合上这份报告。
第62章 只要顺她心意
“常戎人呢?” 聂刚一进门,就询问起管家。
“常戎人呢?” 聂刚一进门,就询问起管家。
管家接过他的外套,说:“少爷昨日应邀去了周家的生日宴,今天还未回来。”
“周家?” 聂刚狐疑,“哪个周家?”
“周勤荣。” 管家答。
听到这名字,聂刚剑眉一竖,“周勤荣那不相干的过生日叫常戎去干嘛。”
“听信儿说是周勤荣的小儿子周尘办生日宴。”
“常戎同学?” 聂刚问。
管家摇摇头,并不清楚聂常戎的交友情况。
“你联系他,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让常戎回来吃饭。” 聂刚休假,好不容易甩掉身上的担子,想趁着聂常戎开学前好好与他交流交流父子感情,人却没见到一个。
小时候就拿捏不住,长大了更是自由生长。
“是。” 管家刚想退下,忽地忆起什么,出声道:“近些日子星网上冒出不少风言风语,说王家那疗养院有问题,将军您看是不是要帮忙压一……”
“疗养院能有什么问题,王鸿朗搞出事故了?” 聂刚听到是王家的事,稍稍上了心,妻子离世,聂刚对王家心怀愧意,这些年帮衬了不少,王家当家早些年还在的时候算得上风光,直到当家人王显病逝,王鸿朗又从医,后继无人,自此便与军部脱离了干系。
他办起疗养院时,引起的风波就不小,王显一逝,王家就没了依仗,不少曾经仰仗王显鼻息的人此时都翻了个身,对王鸿朗多有刁难,聂刚就是这时候伸出援手的。
但他其实也未做什么,就是帮衬王鸿朗一把,让他的疗养院能顺顺利利办下去,这么些年,疗养院自成规模,照理来说不该再有人会来刁难,他背后站着聂家,聂刚在军部风光得意,姻亲的王鸿朗也沾了不少光。
“好像不是事故,听说那疗养院关了人,还……” 管家话说一半,不敢继续。
“还什么?” 聂刚脊背挺直,厉声问。
管家放低声音,道:“还在进行腺体实验。”
“腺体实验?!” 聂刚脸色几变,“你去查查这消息发出的源头是哪儿。”
“是。” 管家道:“可要先压一压风声?”
聂刚面若冰霜,沉静道:“先去查。”
裴深被那消息打的晕头转向慌不择路,等稍稍冷静下来,人已经坐上了疾驰列车,他没有聂常戎飞行器的权限,只能走公共交通。
列车不能直达周家,速度也慢,裴深开了窗,嚎啕的风声便在耳侧响起,他身旁的人见状不满,瞥见裴深失魂落魄的模样又将脏话咽了回去。
裴深此刻分不出心神观察周围人的态度,他将通讯再度打开,把历史消息重看一遍,逐字逐句一一确认,他没有错看。
薛珮发来消息,说裴曼柔危重,却没有准许他去探望,他此前并没有想岔,聂常戎带他离开果然会引起薛珮不满。
也因此,裴深分不清薛珮说的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