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杀美人
这是巫商很喜欢的环节,这也是我看他最顺眼的时候,因为他这时候很好说话,不会阴阳怪气,也不尖酸刻薄,甚至还很温柔。
以前我一直以为这是Alpha满足后的通常状态,但在我们睡了很多次后,我才有点模糊地感觉,不是这样的。在这段畸形关系的前期,其实巫商并不享受,他只是把它当作了一种手段。
之前我觉得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少年时代被信息素冲昏了头,外加移情和占有欲作祟。直到有一次,他再次仗着信息素和性别优势把我折腾到意识模糊——那时我还很讨厌他,所以我们每次在床上的局面都很难看。
我在间隙忽然很认真地问他:「小商,你是不是爱折磨床伴的变态啊?」
巫商一下子停了动作,我感觉他一下子软/掉了。他的表情管理一直很好,但当时他像是傻了,表情是一片空白。
「我不……其实,我并不——」他嗫嚅着,想说什么,长睫一垂,和我对上视线。我不知道当时我是什么表情,只见他顿了下,扯了扯唇角,又恢复了轻飘飘的语气,凑过来吻我的眼睛。
「对,我就是变态哦,哥哥要小心了。」
后来我被他折磨得难受,一边紧紧攥着床单,一边努力避开他的吻——因为不想碰他,不想求饶,不想环着他的脖子、攀住他的背脊。
「你……呼……已经知道我不能接受标记了……为、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
「……是啊,为什么呢。」
巫商伏在我身上,笑了起来,半真半假地说:「没准只是想搂着你,好好睡一觉呢。」
当时是我们关系最差的时候,我自然没信,反而愈发火大。于是冷笑了一声,抄起柜子旁的摆件,砸在他漂亮的脸蛋上,在他的耳朵上擦出一个深深的血口。
「滚——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晚仍旧以相互折磨收场,床单上溅落的血迹,都不知道是我们谁的。
之后过了很多天,有次我们发泄完,我提早醒来,意外地发现巫商还没起。之前他都很知情识趣,每天早早起来离开,所以那算是难得的我们共度的清晨。
我在暗淡的晨曦中凝视巫商的睡颜,他当时还很单薄,是个翩翩少年。只是这个少年生了一副蛇蝎心肠,又云山雾罩地看不分明。我心里浮出淡淡的遗憾,却不明白自己在遗憾什么。
巫商似乎察觉我想起身了,咕哝一声,双臂一伸,又把我像抱抱熊一样环进了怀里。
他的睡颜也像抱熊宝宝的小女孩一样,又满足,又幸福。
我忽然想起他那句话——「只是想搂着你睡一觉。」
当时我简直觉得他是个神经病,如果这是真的,那这也太可笑了。我们之间的相互折磨算怎么回事呢?经过这么多事以后,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和他好好相处了。
后来,我多次证实了这句话,心想这么傻逼的事,我还不如不知道。
巫商这人别扭透了,可笑透了,愚蠢透了。
他就是这么一个不会好好说话,硬是要把简单的事情搞得很复杂的蠢货。与其拿这档子事当手段折磨彼此,他大少爷老老实实说句想抱着你睡,难道我会不肯么?
冷静下来想想,我还真不肯——行吧。
想明白这点后我分外无语,都不知道为什么彼此会走到这么拧巴的局面。
就像昨天我在床底下发现镣铐这事一样,我的确非常生气,但生气的点并不是他竟然敢动这个念头——而是气巫商是故意让我发现的!
无论是藏在床底下也好,还是他意思意思地阻拦也好,那都是走过场,他拐弯抹角想表达的,其实是:我想用这么严酷的手段锁住你,知道以后,你会原谅么。
大多数人在面对伴侣或亲朋时,总会下意识展示出好的那一面,尽可能地给对方提供安全感,表现自己值得被信任。但巫商就不,他偏要反其道而行,不断地用这种糟糕的方式试探我,似乎在对我说,你看,我就是这么坏这么烂一个人,我没救了,所以你快离我远一点吧。
可如果我真的被他的试探激怒了,和他拉开距离,他又会痛不欲生。
啧,麻烦死了。
回忆在脑中飞快掠过,在现实,我仍旧被他环着,两具汗津津的身躯紧紧贴在一起。他的手掌轻轻按压我的小腹,呢喃:“为什么怀不上呢……”
我骇笑:“你会愿意我的注意力分给我生下的孩子?”
“不——绝对不。”他孩子气地皱了皱鼻子,懒洋洋地将额头搭在我的颈间,磨蹭那一小片皮肤,“有一个阿昭就够了,如果是你亲生的小孩——不、不行,一想到他会在你的子/宫里孕育成型,被你生下,由你的乳/水喂养长大——不——我会发疯的。”
……操,他真的病到一定境界了。
“那你为什么还想要一个孩子?”
“我没有……”他眼神闪躲。
我伸手捏他的下巴:“说实话。”
我们俩大眼瞪小眼一阵,他终于认输,将我整个揽在怀里,不让我看到他此刻的表情:“我只是在想,如果有一天,你不要我了,那我起码还有一个你的小孩……”
我匪夷所思:“你究竟拿的是什么悲情女主角剧本?”
以前我一直觉得巫商是那种妖艳又恶毒的女配设定,现在我怎么越来越觉得他楚楚可怜,像是朵孤苦无依的小白莲?
我听到巫商闷闷笑了一声:“大概吧。”
彼此沉默一阵,隔着胸膛,我只听到他平和又稳定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
“你在想什么?”
昏暗朦胧的房间里,他收紧手臂,声音带着梦呓般飘渺的笑意:“我在想,时间不要再往前走了,就静止在此刻吧……”
——这是“真想死在这一刻”的委婉表达。
我很想摸摸巫商的头,对他说,我是不会抛弃你的,你不要对自己这么没信心。无论是哪一个我,无论我死了几次,都会一遍遍地找到你,和你相遇。
但这种话我也说过,并没有用,他仍旧焦虑,仍旧害怕,仍旧惶恐到干脆想一死了之。
于是我只能假装没听懂,干巴巴地应了一句:“哦,这样啊。”
所幸巫商也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他忽然凑过来亲了我一下,很甜蜜地说:“对了,花椰菜在七区,发现了一个很好玩的人,你有兴趣的话,我让他带回来给你玩。”
希兰花和花椰菜兄弟俩,跟着巫商一起加入了玉京春,算是他的嫡系,总是保持一个跟着他,一个在外奔波的状态。我猜这也是对他们兄弟的一种钳制。
反正这都是老套路了,巫商每次在作死试探后,都会送点新奇有趣的东西给我,有时是一份没卵用但很好笑的情报,有时是一块三千米之下的石头,有时是自己编的草蜢。
这些小玩意都被我顺手收了起来,放在另一个盒子里,和那些我买了却没送出去的礼物一起,在衣柜里吃灰。
我来了点兴趣,如果巫商都说好玩,那就是真的很有意思了。
“详细说说?”
“这个人的能力很奇特,他可以为他人立下牢不可破的誓言。”
我沉默了一下:“像HP里的牢不可破咒么?”
巫商抚摸我的头发,声音轻快:“对。但他的情况有点特殊,只能给别人做见证,自己没法立誓。”
我听得匪夷所思,琢磨了一会儿后问:“如果违约了呢?”
“立约的人会死。”
一瞬间,我忽然明白了什么,脑海中陡然浮现出傅白雪的脸。
“我要这个人。”我用不容质疑的口吻道,“我对他很感兴趣。”
直觉告诉我,傅白雪对我的奇怪态度,可以从这个人身上得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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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人叫阮先安,是个男性Omega,大约四十岁,是很典型的京族人,黑发黑眼,身高略矮,四肢较壮,皮肤微黄,属于那种完全看不出他能力那么特别的安全相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