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血质和抑郁质
什么干什么,喜欢你啊。我在心里道,嘴上说,“应该是想让你……当她男朋友吧。”毕竟也和我说她的爱情靠我了。
我们一起下楼,魏丞禹看了眼纸袋:“草,她不会喜欢我吧。”
我回答:“是啊。”没有忍住,还是旁敲侧击:“那你觉得她怎么样啊?”
“我对她从来没有那个意思啊,她就是我部员而已!”他表现得好贞烈,“我俩就之前双休日的时候,被派去当代表一起参加了市里的主席论坛。”
我没想好怎么回答,他过了几秒又说:“你相信我!”
我说:“我相信你啊。”只要是你说的,哪怕是我不爱听的,我也都会信。
等到了学校门口,我很有心机地规劝:“都高三了,还是学习为主吧。”
“当然啊,肯定学习,谁……谁谈恋爱。”魏丞禹很毛躁地摸着头发,说,“我等明天把东西还给她。”
我说:“里面有封信,还是拆开来看一下吧。”这时候,电话铃响了,备注是Cindy。
接听,“岑筱——”Cindy在那头热络而喜悦地对我说,“你妈妈昨天凌晨生啦!是个女孩子,你有妹妹啦!”
我看向魏丞禹,他站在我面前,嘴型是:“怎么了?”
我朝他笑了一下,对着电话:“……太好了,妈妈和妹妹都好吗?”
Cindy说:“都好,现在还在医院,过两天到月子中心了,把你接过来看一下?”
我点了点头,然后反应过来她看不到,说:“好的,谢谢。”
Cindy很快把电话挂了,我捏着手机的手悬在那里,说:“我妈妈生妹妹啦。”妹妹居然和我是同一天生日。
“哟,你也是当哥哥的人了。”魏丞禹拍了拍我的肩,很任重而道远,“妹妹偶尔有点烦,但大部分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我说:“我过几天要去看她,是不是买点什么比较好?”
金店里,店员打量两个穿着校服的我们,问:“需要什么?”
魏丞禹替我回答:“给刚生的宝宝买样东西。”我真是佩服他,换我一个人这辈子应该是不可能来这里消费的。
玻璃柜里琳琅满目,我低头一件件看过去,店员很有经验,问:“男孩女孩?刚生的可以用红绳串两个路路通。”
我说是女孩子,她从柜子里取出一屉黄金的转运珠,造型各异:“喏,这种,足金,很可爱的。适合小婴儿,寓意也很好。”
各色的转运珠,有的是小动物,有的是上面刻了“福”,还有的刻了类似梵文的祝福。我看了半天,觉得很棘手,抬眼看魏丞禹。
无需我多言,他就很懂我意思,也跟着俯下身看,当机立断:“你选一个,我选一个,两个一串,送给你妹。”
店员听了直笑:“他妹妹?你是他同学?”
“没有那么简单。”魏丞禹说,“我是他妹妹的……干哥!”
最后我们一人选了一颗转运珠,我要把两颗的钱都付了,魏丞禹非要自己付他选的那颗,说这是干哥给妹妹的礼物。
店员姐姐从柜子里取出红绳开始编织,把两颗转运珠编上,最后打结,示意我看:“这里抽拉就可以调整大小,你妹妹从小到大都可以带。”
我说好,又指了条手链。
结完账我递给魏丞禹:“送给冯多多的,我也得是他干哥吧。”转念一想,“你也可以说,是你口袋里的不明生物觉得她很可爱,送给她的。”
魏丞禹的脸一下子红得很可疑。
第39章 Petals
双休日我又乘飞机到深圳,这两年坐飞机的次数比十几年的总和还要多。这次没有去老楼的平层,出租车开到绿林茂密的郊外。Cindy说这是深圳最好的月子中心,两个月六位数。
乘电梯抵达最高层,穿过廊推开门,首先看到的是厅,鼠色的地毯,皮质沙发,有两个护工模样的阿姨在,里间传来小孩的哭声。我攥着红色的礼物袋,手心浸出汗,跟着Cindy走进去。
窗帘开到了最大,让阳光落进来。一个穿着工作服的阿姨抱着个很小的包袱,嘴里轻哼着什么。旁边的大床上,妈妈躺在那里,我们来了,她的眼神落在我身上。
我差些没有认出她。妈妈好憔悴,仿佛一下老了十岁,没有施粉黛,头发泛黄。她睡在阴影里,静静地看着我。
我有些不知所措,喊:“妈妈。”她又把眼神移走,过了几秒,“嗯”了声。
地上堆了缤纷的礼物,有大有小,看上去都是婴儿用品,还有很多各色牌子的纸尿裤。我拎着我的那一份靠近阿姨怀里的那一小坨。
阿姨小声说:“刚喂完睡着。”
我凑近看,好红,又好小,皱着眉闭着眼。我小心地把手里的红色纸袋放在礼物堆不起眼的地方。Cindy看到笑着问:“给妹妹买的?”我点点头。
妈妈问:“给她买的什么?”我回答:“红绳的手链。妹妹取名字了吗?”
“还没有,请了一个大师,准备算了生辰八字再取名。”Cindy说。
阿姨逗我:“你是她哥哥?你要抱一抱吗?”我转过头,看襁褓中的婴儿,突然想到不关联的两个字,轻盈。小婴儿的灵魂一定很轻盈。
我正跃跃欲试,妈妈突然开口,语气有些强硬:“不要让他抱,不卫生。”
不卫生。我瞬间联想到龌龊一类的词,像被箭射中,反射性往后退了几步看向Cindy。
气氛一下很僵,全因为我。Cindy笑着解围:“你刚从机场回来,以后再说吧。”
原来如此,我胡乱点点头,退到她身边。妈妈对Cindy吩咐:“你带他去吃中饭吧。”
外面的两个阿姨走了进来,其中一个端着托盘,另一个过来把妈妈扶起,支上桌子,再把托盘上的饭菜一件件布上。Cindy朝我使了个眼色,我们退出了房间。
电梯里,Cindy说:“我们去楼下的食堂吃,味道也不错的。”
我“嗯”了声,看电梯玻璃外的景色,全都是树木,整个月子中心像长在丛林里。
Cindy也转过来,我透过玻璃看到她看我:“你妈妈生完孩子以后状态不是很好,情绪起伏比较大,又很在意你妹妹……你别放在心上哦。”
“我知道,新生儿抵抗力也比较差。”我回答。
Cindy突然用力揉我的头发:“哎呀!你可真是懂事呀,我弟弟要是有你一半乖就好了!”
我们到楼下的食堂,Cindy仿佛是为了活跃气氛,开始说她弟弟的事情,说他在老家读小学,成绩一塌糊涂,家里的人都管不住他。
“都太宠他了,无法无天。”Cindy说,“一天到晚要买东买西的,就一个小学生,还要和人家攀比,家里人也不管,他要什么就买什么,真的是!”
她把排骨挪到我面前:“吃啊,你怎么只喝汤,挺好吃的呀。”
我又喝一口汤,朝她勉强笑了一下。我说:“Cindy姐,要不我下午还是回上海吧,我可以自己回。”
Cindy说:“哎呀,这就回去啊?住一天吧,明天就可以抱你妹妹了呀。”
我又想如果今天回去的话Cindy还得陪我,舟车劳顿,还是作罢。
周围的人落座离席不断,我突兀地开口:“妹妹和我同一天生日,好巧啊。”
“天哪!真的假的!”Cindy惊讶地说,“那你们以后可以一起过生日了啊!”
我又朝她笑了笑,低头啄米,突然很想念魏丞禹。
第二天我终于抱到妹妹。她又轻又小,不太美丽,但有新生儿独有的纯洁和软弱。我抱着她,仿若在抱一捧易碎的琉璃。突然有了很清楚的意识:这是我的妹妹,或许需要我的保护。
我刚准备把她还给照顾她的阿姨,妹妹突然笑了。阿姨看到说:“哎哟,她喜欢哥哥呢,朝哥哥笑,对吧。”我知道大概是无知觉的笑,但又生出喜爱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