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虎
池君韬清醒时,映入眼帘的是穆煦站在窗边向外看的侧颜,窗外湛蓝的苍穹搭配灰蓝的海面,映出那人线条优美的侧面轮廓。
穆煦听到悉悉索索的动静,应声回头,接住朝他跑过来的池君韬:“这么快醒了?我以为你还要睡一会儿。”
“我身体好。” 池君韬说。
“你觉得我昨晚不努力?” 穆煦问。
池君韬耸肩,他说:“下次换我。”
穆煦笑了笑,说:“痴心妄想。”
“公平一点不行吗?” 池君韬提议。
“不行。” 穆煦果断拒绝。
“……” 池君韬下巴搭在穆煦肩头,欣赏窗外空旷辽阔的景色。
“不继续发表观点?” 穆煦问。
“说了你也不听,不说了。” 池君韬说,他瞥见穆煦脖颈处暗红的牙印,得意地扬起眉毛,舔舔虎牙,打算再添一口。
穆煦察觉到池君韬的意图,推开对方,朝卫生间走去:“咱们要在这里住多久?”
“下午三点的飞机,飞回北京。” 池君韬说,他寸步不离地跟着穆煦,像条甩不掉的尾巴。
俩人挤在狭窄的洗手池旁刷牙,你碰我一下我撞你一下,洗个脸扑扑腾腾闹得到处是水,结局以穆煦捏住池君韬的后颈警告他老实点告终。
“是洗手台太窄了。” 池君韬狡辩。
穆煦装作听不到,拉开门走出房间,面朝大海伸个懒腰,沿着楼梯下到一楼,厨房里只有叶仁成。
“叶先生早。” 穆煦说。
叶仁成说:“穆总叫我仁成就好。” 他拿起水壶往碗里倒水,白气袅袅,“黑芝麻糊,穆总喝吗?”
“也不必叫我穆总,我已经不是总裁了。” 穆煦说,“要一碗,谢谢。”
“叫你穆少怪怪的。” 叶仁成递给穆煦一碗冲泡好的黑芝麻糊,“瀚洋叫你穆总,我们跟着叫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我要一碗。” 池君韬捋起袖子,“我再煎几个蛋当配菜。”
“那太好了。” 叶仁成说,“你教教我怎么搞,我一直没机会学。”
“冰箱里有火腿和吐司。” 穆煦拉开冰箱门,“二、四、六…… 十二片吐司。”
“正好做六个三明治。” 池君韬说。
“你们忙活什么呢?” 齐焱踩着一双粉兔子毛绒拖鞋。
叶仁成取笑道:“你哪里找的拖鞋?”
“我妈非要给我。” 齐焱不好意思地后退两步,“她说穿这个暖和。”
“看起来是挺暖和。” 穆煦说,“好看。”
“就是嘛。” 齐焱说,“穆总说好看。”
“因为阿煦喜欢粉兔子。” 池君韬说,“他笔筒上挂着一只粉色毛线兔。”
“和一只白天鹅。” 穆煦说,他看到池君韬的眼睛弯弯,很是开心的样子,池大少指着自己:“我送的。”
“停停停。” 齐焱比了个 stop 的手势,没好气地说,“一大早不想吃狗粮,给点人吃的东西。”
“池少准备做三明治。” 叶仁成说。
“需要我们做什么?” 齐焱问。
“我来煎蛋,仁成切火腿,三火去冰箱里找找有没有生菜。” 池君韬说。
“我做什么?” 穆煦问。
“你给面包片抹番茄酱。” 池君韬说,“不知道有没有酱包,没有就算了。”
“我找到了生菜和番茄酱。” 齐焱从冰箱拿出一袋番茄酱递给穆煦,“生菜怎么做?”
“把每一片叶子掰开洗干净。” 池君韬说。
“好嘞。” 齐焱站在水槽旁弯腰洗菜。
曹瀚洋和蓝金宝踏进客厅,闻到煎蛋的香气,蓝金宝看向厨房里忙碌的四个人,说:“果然成家的人就是不一样。”
“是啊。” 曹瀚洋感叹,自己一句不过脑子的玩笑话居然成了真,他心中五味杂陈,表情变了几变,最终长叹一口气坐到餐桌旁。
“你怎么了?” 蓝金宝凑到曹瀚洋身边,压低声音询问,“你从昨天就心事重重的样子。”
“啧。” 曹瀚洋舌尖弹出一个语气词,他抽一张纸巾毫无章法地折来折去,问,“池少订婚这个事,你怎么看?”
“我觉得……” 蓝金宝沉吟,他转头看向厨房里忙碌的四个人,池君韬用锅铲把煎蛋翻个面,穆煦在说话,池君韬笑眯眯地听他讲,时不时接两句茬,被穆煦轻轻地拍一下肩膀,蓝金宝说,“池少不太像我认识的那位‘池少’了。”
“他用前途换了现在。” 曹瀚洋说,“他原本可以走得更高更远。”
“能比池琰远吗?” 蓝金宝问。
“…… 池琰是天花板。” 曹瀚洋说。
蓝金宝耸肩:“那不就得了,你觉得池琰有现在的池君韬快乐吗?”
曹瀚洋怔愣片刻,说:“不知道。”
“我其实…… 比较看好他们。” 蓝金宝说,“池少做事一向很莽,穆总能管住他,就挺不容易。”
“可是他本来能……” 曹瀚洋说。
“他的路让他自己走。” 蓝金宝说,“走大多数人的路就是正确的吗?那为什么成功的人占少数呢?” 他拿起水杯喝一口,“同性婚姻未尝不是一步剑走偏锋的棋。”
曹瀚洋看向蓝金宝:“你是指……” 他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是的。” 蓝金宝肯定道,“少数派有少数派的好处。”
覃星河踢踢踏踏地走下楼梯,扶着椅子打个漫长的哈欠,说:“你们起的真早。”
“十点了覃少。” 曹瀚洋说。
“好不容易有机会睡个懒觉。” 覃星河说,“你们不知道凌晨四点坐车绕山路有多痛苦,睡不着又晕车想吐。”
蓝金宝同情地递给覃星河一颗牛奶糖。
“最后一个,好了。” 池君韬将第六个煎蛋扣在面包片上,穆煦从齐焱手中接过一片生菜叶,盖在煎蛋上,再挤一些番茄酱放两片火腿,盖上另一片吐司,叶仁成朝坐在餐桌旁的两人说,“过来端盘子。”
“来了。” 曹瀚洋和蓝金宝站起身向厨房走过来,挨个接过一盘三明治。
“冰箱里有脱脂牛奶。” 齐焱说,“有人要吗?”
“有。” 餐桌旁落座的人纷纷举手。
齐焱抱着六盒牛奶走到餐桌旁:“咱们好久没有一起聚会了。”
“除了金宝和瀚洋,大家都工作了。” 覃星河说,“一块吃饭的机会越来越难得。”
“敬友谊。” 叶仁成端起斟满牛奶的玻璃杯。
池君韬举起杯子:“未来还需要各位兄弟帮忙。”
“尽管开口。” 覃星河说,“咱们五个可是打小一起被狗追的友谊。”
“包括穆总,有事尽管说。” 曹瀚洋说,“相逢即是缘。”
穆煦抬起杯子,温和地说:“谢谢。”
“别磨叽了,干杯。” 齐焱催促道,“我饿得要死。”
玻璃杯碰撞的声音清脆入耳,蓝金宝喝一口牛奶,放下杯子,双手捧起三明治咬了一口,咀嚼咽下,评价道:“味道不错。”
“那当然,也不看谁做的。” 齐焱说。
“你做啥了你这么骄傲。” 覃星河开口。
“三火洗的生菜。” 池君韬说。
“怪不得我感觉菜叶子有些硌牙。” 叶仁成说。
“滚滚滚。” 齐焱摆摆手。
第69章 暴风雨
下午六点,从大连飞往北京的航班降落大兴机场,池君韬和穆煦并肩朝出口走去,池君韬远远看到等在出口的池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