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虎
穆煦瞥他一眼,没有出声阻止。池君韬黏他得紧,穆煦走一步,池君韬挪一步,像块没骨头的膏药,大冬天敞着衣领没心没肺地傻乐。
迈出餐厅的门,池君韬哼起无名的曲调,曲里拐弯的调子,乍一听像戏曲,穆煦问:“唱的什么?”
“你猜。” 池君韬说,他念了两句词,穆煦越听越耳熟,池君韬贴在他耳边唱:“…… 我也曾赴过琼林宴,我也曾打马御街前……”【黄梅戏《女驸马》选段:未料皇榜中状元】
“…… 夫妻恩爱花儿好月儿圆呐~” 池君韬笑眯眯地唱,“夫妻恩爱呐……” 他的胳膊搭在穆煦腰间,温热的气息吹拂对方的耳垂。
穆煦胳膊肘杵了他一下,说:“耍流氓。”
“我没有。” 池君韬无辜地举起双手,“我什么都没干,穆总管得真严,唱戏也不让。” 一副贱嗖嗖的样儿,看得穆煦又好笑又来气。
池君韬唇角翘起,原地转个圈,猝不及防被穆煦摁在车门上,他不仅不惊讶,反而放松肌肉,由着穆煦凑过来,他问:“你不说点什么吗?”
“说什么?” 穆煦问。
“说,男人,你只能给我唱曲儿。” 池君韬说。
穆煦差点笑出来,他绷住表情,说:“男人,你只能…… 你这个水平也没人听得下去。”
“喂,不带人身攻击的。” 池君韬说。
“OK 我的错。” 穆煦说,“再来一次。”
“你扶着这里。” 池君韬调整穆煦的姿势,让对方一只手摁在左肩,另一只手扶在腰间,他说,“可以开始了。”
“需要找个路人帮忙拍照吗?” 穆煦问,“看上去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咱们墨迹这么久已经够丢人了。” 池君韬说,“你还要找两个观众制造噪音吗?”
“男人,” 穆煦调整表情,无论怎么调整,他的笑总是从眼中溢到唇角,“男人,”
“算了。” 池君韬失去耐心,他腰上使劲儿,脸庞凑近穆煦,两人柔软的唇瓣接触,氧气急速流失。穆煦的吻凶猛迅疾,池君韬的心神全数被对方颤动的睫毛吸引走,表现得像个没怎么接吻过的雏儿,脸颊通红,上气不接下气。
池君韬喘匀气息,问道:“你是不是早想亲我了?”
穆煦抬起手,手指滑过池大少线条流畅的锁骨,小声哼了一下。他承认池大少不正经的纨绔子弟模样确实迷人心神,以前怎么没发现。
第77章 除夕夜
上午十点,池君韬睁开眼睛,从床铺左边滚到右边,一路滚进穆煦怀里,他说:“你几点醒的?”
上午十点,池君韬睁开眼睛,从床铺左边滚到右边,一路滚进穆煦怀里,他说:“你几点醒的?”
“九点多。” 穆煦说。
轻柔的吻落在池君韬后颈连片的红痕上,池君韬皱眉,试图将打败仗看做一种习惯。他抬起腿,压住穆煦的小腿,像只倔强的肉垫必须在上的赌气大猫。
穆煦看不到池大少的表情,手肘放在对方腰间划手机屏幕,他问:“你爷爷喜欢什么?烟、酒、茶或者别的东西?”
“他喜欢下象棋。” 池君韬说,他猛地回头,差点扭到脖子,“你要给他买礼物?”
“当做咨询费。” 穆煦说,“我想问他点东西,大过年的,空手上门不礼貌。”
“我以为你对他不在乎礼貌。” 池君韬说。
穆煦想了想,说:“一码归一码。” 怀里一阵闹腾,穆煦被池大少面对面抱个满怀,他嗔怪道,“干什么,一惊一乍的。”
“我高兴。” 池君韬说,也不知道是真高兴还是反驳穆煦。
穆煦将下巴放进对方肩窝,越过池大少的肩膀看手机屏幕:“象棋的话…… 黄杨木和檀木的都不错,你觉得呢?”
“我对下棋不感兴趣。” 池君韬说,“我是指所有的棋。”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 穆煦问。
池君韬挣脱出穆煦的怀抱,正大光明偷走一个吻,笑着说:“对你感兴趣。”
穆煦不为所动,免疫一切年轻人幼稚的小把戏,说:“其实我对下棋蛮感兴趣。”
“我可以学。” 池君韬立马举手。
穆煦瞥他一眼,说:“算了,你爷爷说你是臭棋篓子。” 他掀开被子挪到床边,踩着拖鞋朝盥洗室走。
“我是不想跟他下。” 池君韬说,他寸步不离地跟上穆煦的脚步,仿若一条甩不脱的大尾巴,“我认真下很厉害。”
“你跟谁认真下过?” 穆煦拿起漱口杯。
池君韬安静片刻,穆煦从镜子的反光中看出池君韬的心虚,他嗤笑一声,给牙刷上铺一层薄荷蓝牙膏。
“我跟你认真下,你是第一个,是不是很荣幸?” 池君韬说。
“我怕被你气死。” 穆煦说完这句话,把牙刷放进嘴里。
池大少趁穆煦没法说话,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你在英国一定没机会接触到象棋,也不知道怎么下。不如先跟我学,我教你规则,等你学会了,再找我爷爷下棋。”
穆煦端起杯子,低头含一口水,吐掉泡沫,说:“我知道规则。”
“……” 池君韬呆呆地问,“你从哪知道的?”
“我刚刚查象棋材质的时候,看了一眼规则。” 穆煦说,他将杯子接满水,拿牙刷在杯中搅拌,将漱口杯刷干净放置在一旁的金属挂篮上,“规则并不难记。” 他双手掬起一捧水扑到脸上,来回几次,拿起毛巾擦干净脸。
池君韬撇撇嘴,上前一步把穆煦挤到旁边,拿起灰色的漱口杯,阴阳怪气地说:“穆总好聪明哦。”
穆煦翘起唇角,装作听不出池大少的讽刺:“是啊。”
“是个头。” 池君韬小声说。
穆煦拍一下不服气的小老虎的腰杆,走出盥洗室,打开衣橱,心情颇好地挑选衬衫和领带。他刚将翡翠玉佛挂在脖子上,便听池君韬说:“今天穿休闲一点吧。”
“穿什么?” 穆煦问。
“我来挑。” 池君韬热衷于打扮穆煦,他迅速擦掉脸上的水珠,一个箭步冲出卫生间,弯腰钻进穆煦的衣柜,找出一件米白色的毛衣,“穿这个。” 他把毛衣塞给穆煦,又找出一条浅卡其色休闲裤,“还有这个。”
“米白配色的话,就不适合戴翡翠了。” 穆煦说。
“戴白玉佛。” 池君韬把穆煦送给他的白玉佛放进对方手心,“给。”
热情难挡,穆煦依着池君韬的意思,换上毛衣和裤子,说:“然后呢?”
只见池君韬像只土拨鼠从衣柜这头拱到衣柜那头,居然从最里面找出一个鞋盒,掀开盒子,他拿出一双崭新的棕色休闲鞋:“试试,我按你的码数买的。”
“我的衣柜有这么大吗。” 穆煦接过鞋子,坐在矮凳上换鞋,“感觉你能在里面爬一个来回。”
“是挺大的。” 池君韬说,“方便藏人。”
“……?” 穆煦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句奇妙比喻。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池君韬负责挑选穆煦的胸针和手表,以及香水类型。
“大冬天喷海洋香调,你不觉得冷吗?” 穆煦说。
“可是配料里有莲花哎……” 池君韬说。
“叮咚叮咚。”
门铃声打断两人的对话,池君韬问:“谁啊?”
“同城闪送。” 穆煦说,“我买了一副象棋。”
“哦哦,我去拿。” 池君韬走出主卧。
趁池君韬离开的间隙,穆煦立马抓起一瓶木制调香水往身上喷。今天的打扮实在不是穆煦日常的风格,再不选他常用的香水,那就太让人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