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兄弟成了个玩咖
我曾经热切地、疯狂地、压抑地、克制地,暗恋过我的恋人。
我的恋人对此一无所知,他却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我冷漠的假面,一次又一次热情地向我告白。
每一次我拒绝他,转身走过长长的回廊,总会想,这一次,他该放弃了吧。
——他该放弃他的明恋,这样的话,我才能放弃我的暗恋。
——我们不该选择一条对彼此都没有什么好处的道路,不该走上一条可能会伤害到彼此的道路。
——做兄弟不好么,做什么恋人。
但真想到他会放弃告白的时候,我又会萌生出细微的恐惧和彷徨,我便知道了,真实的我,还是在渴求着他的靠近。
渴求着他大声地问我:“崔明朗,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是啊,赵星星。
我是真的,喜欢你啊。
第86章
半夜,我从睡梦中惊醒,记不清梦到什么了,倒是记得是个噩梦。
室内很暗,我扭开了床头的小灯,借着灯光看着赵星熟睡的脸,他的眉头完全地舒展开了,看起来没做噩梦。
我有一种想捏捏他脸的冲动,但想想还是忍住了,他白天那么累,晚上总是要睡个好觉的。
我凑过去,学着他睡前那样,也亲了亲他的额头,又重新倚靠在靠枕上,拿起手机玩游戏。
我依旧是在玩那款赵星给我冲了很多钱的游戏,一段时间没玩了,游戏更新了好几个版本,可惜越来越没意思了。
我打了个哈欠,正想退出游戏继续睡觉,手指一戳,点开了系统邮箱。
游戏的邮箱一般都是各种公告和奖励,我因为赵星氪金太多,对这种群发的奖励并不怎么热衷,也很少点开邮箱。
既然现在点开了,顺手也就点了领取键,一封邮箱删除,很自然地到了下一封。
我重复点领取了几十次,突然发现了一封与众不同的邮箱,发件人是我并不陌生的名字——starstarZ.
星星赵,赵星星。
他发来了一段长达一分钟的语音邮件,发送时间是在大半年前的午夜,我还在监狱里的时候。
我没有立刻点开,先从床头摸到了蓝牙耳机,戴在了耳朵上。
赵星星并没有说什么动人的情话,他只是唱了一分钟的歌曲,唱的还是童谣,是《虫儿飞》。
我听他唱“你在思念谁”,在心底回他,“你在思念我”。
我仿佛穿越了时空,看到在大半年前的一个午夜,他和我一样,从梦中惊醒,却没有在身边发现我的踪影。
他登录了许久没有登录的游戏账号,看着我的头像发呆,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点开了邮箱,或许写了很多又一一删掉,或许什么也没写,他轻轻地哼唱了一首童谣,点击了发送键——而他心知肚明,这个邮件的收件人,可能很久、很久、很久都不会看到它。
他的行为,更像是一种孤独的排解,他在想我,他想见我,想拥抱我,但他心知肚明,这无法立刻实现。
赵星这个人啊,是真的浪漫。
我记得我读研究生的时候,赵星的生意刚刚有些起色,我终于能抽出身,回学校好好做科研。
我那时候在课题组呆的时间比较长,因为很会写论文,即使性格冷漠,也还算受欢迎。
刚进课题组的师弟师妹们还不知道我有男朋友,有几次向我告白,或者向我赠送礼物的时候,被赵星撞见了。
赵星没有幼稚到直接走过来,搂着我的肩膀宣告主权。
但他在那几年,出资赞助了我们学校的绝大部分学生活动——以“明朗星”公司的名义。有一些活动,会给赞助单位提供一小块介绍的展位,或者循环播放滚动字幕。
别的公司都是大段大段的公司介绍,但明朗星提供的,永远是一个模板。
“明朗[红心]星”
这种隐晦而浪漫的宣言持续了好几年。
有人看出来了,问我,你家赵星对你的告白?
有人不明所以,却也要感叹一句,真是大手笔的宣言。
——我问过赵星,为什么要给公司起“明朗星”这个名字。
——赵星说,这样的话,会有更多的人知晓,我们是一对。
——我又问赵星,这种情侣名会让公司看起来像夫妻店,不太利于拉投资,你要不要改改。
——赵星说,也没有那么像,如果真有人因为这个不给我投资,那也是他们的损失。反正我开公司就是想赚钱给你花,这是我奋斗的意义,我就要起这个名字。
赵星说服了我,建立了明朗星,这个公司对他对我而言,都意义非凡。
当时的我们,怎么也想不到,经年以后,它会变成赵星拖延我不要离婚的借口。
正如当时的我们,怎么也想不到,那么浓烈的爱,有一天会慢慢变淡,最后走到分崩离析的边缘。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那段充斥着冷漠、伤害、抗拒的日子,已经渐渐远去,我们已经重新开始,现在看起来,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明朗星绝处逢生、成功上市,我们之间的感情也死灰复燃、生机勃勃。
只是在这个静谧的深夜,我突然想到了太多太多的过往,竟然产生了“回到过去”的奢望。
想回到我们单纯相爱的那些日子,想回到一切的厌烦、误解与伤害尚未发生的时候,想握着恋人的手,对他说:“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吧,我们不要再长大了。”
第87章
但时间无法倒转,过去的岁月就已经过去了,人总是要向前看,不要妄想回到过去的某个节点,做出不一样的选择。
我打了个哈欠,重新陷入了睡梦中,这一次没再做噩梦,反倒是安眠到了天亮。
我睁开双眼的时候,赵星已经不见了,他留了个便签,贴在我那一侧的床头柜上。
“我去上班了,会努力赚钱的。”
除了文字,他还画了一只背着麻袋擦汗的大猫,寥寥几笔,倒是传神。
我摘下了便签,拉开抽屉,取出一个文件夹,将便签放进去保管好,起床洗漱吃饭,准备上班。
因为出门太晚了,这一路车开得格外顺畅,我很快就到了研究院,刚下车,迎面碰到了我的一个学生,他惊喜地喊:“崔老师。”
我出狱之后,过往的学生纷纷发来问候,有人还想约个地点喊我出来一起聚餐,我一一婉拒了,倒不是不想见他们,只是需要做一点心理建设。
毕竟,他们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不再是我的学生了。
明明是我亲自帮他们安排好后路,但眼见着他们渐行渐远,我又难以遏制地生出几分怅然和忧伤。
我很好地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和我曾经的学生友好地交谈了一会儿,又拒绝了他让我去他实验室坐一会儿的邀请,独自一人走向了我的办公室。
我用钥匙拧开了办公室的门,被扑面而来的飞尘激得咳嗽了几声。看来我进去之后,大家都很懂得“避嫌”,没什么人进我的屋子里转转。
我打开了窗户,这层楼的保洁阿姨敲了敲门,殷切地问:“要打扫卫生么?”
“麻烦了。”我想了想,又问,“要额外付费么?”
“不用,都算在这一层楼里的,你是一直在外面工作吧?我早就想打扫这个屋子了,但是一直没见门开……”
保洁阿姨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但在没得到我什么回应后,识趣地住了嘴,她的手脚很麻利,很快地,我的办公室就像个样子了。
我拉开了书柜门,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倒扣的相框,摆在了我的办公桌上——相框里是我和赵星几年前的合照,我们面向镜头,笑起来的弧度简直一模一样。
我看着他的照片,开始想念他这个人了,倒也不委屈自己,直接用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赵星问我:“到单位了?”
“到了,”我坐在办公椅上,转了一个圈,“刚翻到了和你的那张合照。”
“去扬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