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入爱河
“林邪?在发什么呆?”
见林邪半晌没有回应,于知倦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点错了?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我来之前处理了一些事情。”
林邪顿了顿,挂起于知倦耳畔的碎发,抚了抚他耳上的那颗假蓝宝石。
自从把这对耳坠送给于知倦后就没见过他再戴别的。
“累了?”
于知倦并未过问具体是什么事,
“我看楼上有个洗脚按摩城,要不吃完饭我再请你去按个摩?”
“会被认出来的,你想看明天热搜上挂着我们两个人在洗脚城被偷拍的照片吗?”
“你不嫌弃的话我也可以帮你按,”
于知倦有模有样地抬起手捏了捏林邪的肩膀,
“我读书的时候导师教给我的手法,缓解疲劳特别有效。”
恰巧两碗冒着热气的辣粉被端上了桌,雾气扑满于知倦的墨镜,同时上来的还有一碗盛着青梅子的玻璃碗,据说是老板娘自己种的,刚刚丰收就都拿来送给顾客。
青梅被年份已久的玻璃碗映照得颜色发黄,看起来又涩又酸,很快便被蒙上了一层辣油的腻色。
“先吃饭吧。”
林邪少见地没有接于知倦的腔,而是从筷篓中拿出一双筷子递给了他。
于知倦愣了愣,讪讪地收回了搭在他肩上的手,乖巧地接过了筷子。
他是哪里惹到林邪了吗?
于知倦夹起一筷子螺蛳粉,悄悄揣摩着。
难不成是在医院里被护士骂了?林西在家里养狗了?还是谭朝露又说错话了?
连于知倦自己都没发觉,他能这么快察觉出林邪的情绪阴沉并非是因为他太过敏锐,而是此前被林邪给惯坏了,导致他几乎没怎么听过林邪不带有宠溺和纵容的语气。
事实上林邪也不是想凶他,更不是要和他怄气,只是在听到于知倦说出“导师”这一字眼时感觉心里在不可抑制地发紧发慌。
“你……和他关系很好吗?”
半晌,林邪还是没有忍住。
“谁?”
于知倦抬起头,停下了正在碗里挑选酸笋的手。
“你的导师。”
“诸葛允白啊,挺好的。”
于知倦如实回答道,
“他是个华人,而且比较年轻,不像其它格兰苏老头子那样古板,对我也很照顾。要不是他给我介绍兼职,我有段时间连学费都交不起。说起来你也应该知道他?我们第一次见的地方就是他的工作室。”
“我刚开始做学术的时候不了解行情,第一篇论文数据差点被同学盗走,也是他及时发现帮我上报给学校的。”
“格兰苏的学校评奖学金时会对华人有歧视,好几年的名额都是他帮我争取来的。”
“还有在夜店里要小心哪些拐人的把戏也都是他告诉我的,记得瓜拉纳吗?这个就是诸葛允白教给我的。”
谈论起诸葛允白时的于知倦如数家珍,父母的缺位导致他在异国他乡只能依靠这样一个亦师亦友的同胞,
“总之他对我一直都很照顾,他还说我们俩……”
“诸葛允白对你来说,只是导师吗?”
林邪打断了于知倦,“头骨很配”这四个字只能被于知倦咽进喉咙,
“不止是导师吧,”
于知倦思忖道,
“导师只管学术,他还会照顾我生活,感觉更像是……哥哥?”
于知倦其实觉得诸葛允白在他生活中的角色更像个操心的老父亲,但考虑到诸葛允白的年纪又没那么大,便把他归类成了“哥哥”。
“那我呢?”
林邪装作风轻云淡、随口一问,实际上已经快把碗里的煎蛋给捣碎成蛋花。
于知倦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开始纠结这个问题,但一时半会却又没有想出合适的回答,只得眨了眨眼,
“好朋……友?”
“柯曼呢?柯曼也是你的朋友吗?”
林邪随口说了个人名。
“他为人那么正直谁不想和他做朋友?”
于知倦不解地看向林邪。
“那我和柯曼对你而言是一样的吗?”
林邪步步紧逼,不像往常那般循循善诱,于知倦总觉得他今晚格外有压迫感些,而这种阴沉的压迫感似乎是来源于某种不安。
“林邪,一不一样你自己心里没有数吗?”
于知倦看再等一会儿粉汤都要凉了,干脆放下筷子定定地盯着林邪,
“你觉得我会带柯曼来吃螺蛳粉?会背着陈皓悄悄给他打电话?每天晚上和他说晚安?还是会和他接吻?”
“……”
林邪闭了闭眼,缓缓才长出了一口气。
“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了?”
于知倦知道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地问这些问题,能让林邪感到棘手甚至担忧的事情……多数和哈里斯家族脱离不了关系。
“In the dark blue sky you keep, for you never shut your eye,你还记得这首歌吗?”
“记得。”
于知倦点了点头。
这是林邪第一次带他回家,和谭朝露对峙时谭朝露给他们听的录音里莱斯莉哼唱的那首童谣。
“我查清楚我母亲口中的那双眼睛是谁的了,”
林邪顿了顿,语气缓淡,但带着些微疲惫,
“是路遥。”
“……路管家?”
于知倦蹙了蹙眉。
路遥是陪着林邪长大的人,在林邪心中的地位也许就像诸葛允白对他而言一样。
“嗯。”
林邪将莱斯莉遇害的全过程都讲给了于知倦,从被下药到被催眠,只不过未点明那个实施催眠的人是诸葛允白。
那时候的诸葛允白年纪也不大,却能被刘易斯派来施行这么重要的任务,要么是技艺超群,要么是和刘易斯关系匪浅。
“居然真的是催眠……”
于知倦垂眸认真听着林邪说话,帮他分析道,
“人就算在睡眠时也会有对自我的保护机制,比如很多人小时候快从床上翻下去时都会在梦里梦到坠落悬崖并产生失重感,逼迫大脑在自己掉下床之前清醒,就算是被催眠也无法阻碍这一机制的运转,所以理论上来讲,通过催眠制造自杀的假象其实很难实现,除非催眠师的能力非常强。”
“诸葛允白能做到吗?”
“说实话,我也不能确定,”
于知倦咬了咬筷子,
“他是很擅长催眠术,但通常都是用在治疗当中。而且你母亲在坠楼前能够有自主意识地朝着谭朝露唱歌,说明她当时已经挣脱了精神控制,但她最后还是选择跳下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嗯?”
林邪静静观察着于知倦,他不知道于知倦是会维护诸葛允白,将嫌疑引向其他人,还是会和以前一样尽可能地帮他还原真相。
“意味着她当时已经明白,就算能逃过这一次,也还会有下一次。与其说她是受人控制从楼顶跳下,被威胁不得不跳才更准确。所以那个催眠师很可能之前就和你母亲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