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
赵尤颔首,他道:“我能问个问题吗?”
高长青努了努嘴,赵尤问道:“延明明都做到西美华的CEO了还需要去精英培训班上课吗?”
高长青啧了一声,没好气地回道:“这和案件有什么关系吗?你就别管这个什么班了,他们那些人去参加这些都是为了交际去的,”高长青敲了两下桌子:“延明明周围的亲戚朋友也提供了证词,她和老周是老夫少妻,一直也没孩子,最近两人闹冷战,延明明有一阵没在家住了,还已经找了律师咨询离婚财产分配的事情了,”她又敲桌子,“他们要是离婚,老周就得从大别墅里搬出来,他早就退休了,现在吃的用的可都是延明明赚来的。他们没签婚前协议,延明明一死,什么就都是老周的了。”
赵尤道:“所以……老周就对自己老婆痛下杀手?然后把尸体藏起来,没有尸体就没案子,他就可以继承老婆的遗产了?”
杭丰年抱起了胳膊,赵尤糊里糊涂地问:“不是啊,那他为什么非得见我啊?”
“对啊,为什么非得见你呢?”杭丰年也问。
“我不知道啊。”
“你真的不知道?”
“你们……知道?”
外头有人敲门,杭丰年起身去开门,他从门缝里挤出去,赵尤看不到来敲门的人。屋里一时没人说话了,只有空调的声势依旧。高长青沉默地打量着赵尤。她的眼瞳比摄像机镜头还要黑。
约莫三分钟后,杭丰年回来了,他和高长青耳语了两句,高长青先是摇头,激动地说“不行,不行”,杭丰年拉了拉她的胳膊,又说了些什么,高长情凝神思索,一言不发了。杭丰年这时就冲赵尤笑了笑,赵尤不太自在地也回了个笑。没多久,高长青像是痛下了决心,拉着杭丰年道:“你担保,你就要承担这个责任,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杭丰年瞥了眼赵尤,拍了拍胸口:“这个责任我承担。”
赵尤掩住嘴,舒展了眉眼,从镜头里看他自己,他仿佛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小赵。”杭丰年喊了赵尤一声,关了摄像机,朝赵尤走过来,他踩着赵尤坐着的讯问椅下头的脚踏板,开了桌板上的锁扣,对赵尤道:“实在不好意思,我们是按程序例行公事。”
赵尤点头:“明白,明白。”他揉了揉手腕问杭丰年:“今天都14号了,那我们直接去见老周?”
杭丰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着急。”
他便领着赵尤出了讯问室,室外的走廊上空无一人。杭丰年赵尤的手机还给了他。赵尤直接把手机塞进了口袋,他回头望了一眼讯问室,道:“高队呢?”
杭丰年说:“不早了,你一路过来也怪累的,我们申请了一天的延期,刚批下来,这样吧,今天我就先送你去宾馆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去见老周。”
赵尤点头答应,往走廊一头的窗户外一看,天已经很黑了,这条走廊上灯光明亮,两边的办公室下都透出光来。这走廊两边既有讯问室,会议室,也有刑侦办公室。走廊上回荡着他和杭丰年的脚步声。
赵尤道:“明天应该不是我一个人和老周会面吧?”
杭丰年问他:“你想一个人去?”
赵尤立马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不是不是,我以前当刑警的时候就很不擅长侦讯,现在更是好几个月没干了,嘴涩。”他还道:“而且老周是我老师,我吧……对老师有点天然的恐惧……”
突然,赵尤的手机微信提示音又响了,接连两声,短暂的停顿后,又是一声。杭丰年问他:“谁找你啊?”
赵尤拿出手机一看,还是外卖公众号发来的信息,两条提醒他,绑定的外卖帐号里的礼券即将过期了,一条提醒,今日派送礼券活动已经结束。杭丰年瞥着他说:“那不行啊,老周说要和你聊,那你就得聊啊。”
“硬聊啊?”
“你就找点话和他说说,叙叙旧,我估计他说要找你就是随口一说,就是想拖延时间。”杭丰年笑呵呵地出了个主意。
赵尤无奈:“那我……唉,这真是赶鸭子上架。”
走廊上的节能灯闪了两下,似是也很无奈。
作者有话说:
唔!大家的老朋友小赵回来啦!:)
第3章 第一章(上)赵尤part2.
到了一楼,一走进公安局前厅,赵尤就又看到了先前那个跟着杭丰年一块儿去青市,随身带着单反的年轻警察成骏了。前厅大门敞开着,外头黑黑的,阒无一人。成骏穿了身便服,仍旧拿着台单反,他看到杭丰年和赵尤,和他们挥了下手,指着一处放了几盆长得很茂盛的芭蕉和绿霸王的角落说:“杭队,您看那里可以吗?有点色彩,拍出来应该不错。”
外头还很安静,没有一点声息。
那些阔叶植物的枝条碰触不到的白墙高处松垮跨地挂着两道红底黄字的横幅:“携手共建文明雁城,重拳打击违法犯罪”,“警民合作,保一方平安。”
杭丰年一把揽住了赵尤的肩膀,道:“拍个照再走吧。”
赵尤问了声:“又拍啊?”
杭丰年拉着他去了警容整理镜前,又是帮赵尤拍衣服,又是帮他收拾头发,他道:“小赵,我看你们内部考核,你转政治部的事,你这仪容给你加了不少分吧?你们拍宣传片,要上个电视啥的,没少找你吧?”他道,“你也别担心了,我看过一阵你就又能告别单身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说是吧?”
赵尤嘿嘿笑,也帮着杭丰年整理仪容,道:“杭队,您这一看就是很有精气神的干警,群众见了都特别放心的那种。”
杭丰年嘴角一歪,拍了下他,瞅着镜子里的倒映,自己给自己整了整衣领,道:“哎呀,我们市局难得有别的城市的同僚来协助破案,机会难得,机会难得啊,多拍点照留念。”
赵尤笑了笑:“那我该换身制服啊。”
杭丰年也笑,瞥着他,捏了两下他的肩膀:“没事,没事,很好,你这样就很好了。”他提了提气:“来,来,挺胸。”
赵尤便也跟着提气,挺胸,杭丰年踢出了个正步,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了那两条横幅下,那些绿植前,稍息,立正,手贴裤缝,站得笔直。赵尤不太好意思了,小跑着跟上,道:“不瞒您说,我是校乐队的,这正步我还真踢不来。”他感慨称赞,“您这踢得真不错,我们詹队和您差不多岁数,他都荒废啦。”
杭丰年笑着看他,一举一动都变得板板正正地:“来,来,我们握个手。”
赵尤便伸出手,两人作握手状。“咔擦”。成骏按了快门,杭丰年看了看镜头,又用双手紧紧包住赵尤的两只手。“咔擦”“咔擦”。成骏一连拍了好几张照片。这还没完,高长青从楼上下来了,她的头上多了顶警帽,进了前厅,也去镜子前整理仪容。成骏便朝她走了过去,和她小声说起了话,还给她看单反。那杭丰年这时搭起了双手,冲赵尤笑了笑,望向了大门外。赵尤转身摸了摸近旁的一盆芭蕉的叶子,道:“室内潮湿,这芭蕉长得好啊。”
杭丰年笑着应声,赵尤蹲下了摸了摸几盆绿霸王里的土,泥土湿润,夯得很实。不过比起那些高大茂盛,浑身肥绿的芭蕉来,这些绿霸王的个头显得有些矮小了,叶片也是稀稀松松,像是还没完全长开。
赵尤道:“一天浇几次水啊?搬去新楼的时候也要一起搬过去吗?”
“搬啊,一起搬啊。”
“听说绿霸王能净化空气,吸甲醛。”
“啊,对,对。”
两人闲谈间,那高长青和成骏从仪容镜前走开了。他们看着赵尤和杭丰年比划起了远近距离,还不时透过镜头轮流看着什么。他们仍旧小声交谈,赵尤只能听到悉悉索索的换气声。很快,杭丰年被高长青叫了过去,只见他一会儿用手指比划出一个方框,眯起一只眼睛瞅着赵尤,一会儿往后退两步——成骏和高长青跟着后退。杭丰年的嗓门比较大,但是赵尤也仅仅只能听到三人说着“站位”“动作”之类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