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案本 上
所以这项技术甫一冒头,就被国家封禁,掌握在了最高生命科学院里。正规的试验将秘密而长久地进行。
只是这个时期,各大垄断财团也已经发展成了让各个国家无法完全控制的一头头可怕凶兽。它们嗅到了永生的气息,就像猎鹰般俯冲下来,叼走了这一禁果的残片。
于是,有一些秘密私人试验,也以这项技术为基础,延展开来……
但是2030年的普通民众,还没有感受到脚下的土地正在产生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样的顶尖技术,在这个阶段,只属于精英里的精英,而平民甚至连信息获取的渠道都不会拥有。
盛年的男人、女人,耄耋,黄口,芸芸众生,他们还是混里混沌地重复着两点一线的枯燥生活,在996,007里消磨一生。他们不知道能战胜死亡的医学研究已经初见曙光,他们还在像过去的一二十年,过去的一两千年一月,习惯着生老病死。
也习惯着,被垄断寡头们所豢养的每一天生活。
我们的故事,就从这个医学变革的拐点,从这个表面看去与21世纪之初并无太大区别的年代开始……
酷热的夏天,办公室的空调正极力与外头滔天热浪抗衡,兢兢业业地营造出一隅清凉。然而它如果能感受到此时此刻屋子里的气氛,或许就不用这么劳神费心,因为它伺候的主人天生自带一股冷意,人们通常把这种冷意浅显地解释为——气场。
谢清呈坐在办公室里,那么热的天,他依旧习惯性地穿着正经的衬衣西裤,修匀高大的身段被妥帖地包裹在这禁欲而严谨的装束里,连扣子都不松半颗。
这位严谨无欲的男性,今年三十七岁了,年纪加上英气严厉的长相,冰雪斫成的面容,让他显得很有气场,此时此刻,他正双手交叠,看着眼前那个前来咨询的大学生。
大学生纤眉檀口,香腮雪肤,眼含情唇带笑,一切看上去都完美符合大众对于美女的定义。
只可惜,这是个男大学生。
“谢医生,我真的好难过,他就是个渣男,撩人没有心,做事不带套,我被他欺骗了那么久的感情,到头来就换一句只是玩玩而已!天啊!我不活了!!”男大学生声泪俱下地控诉着,拈起谢清呈桌上的纸巾,盈盈拭泪。
“哈哈哈哈!!”
男大学生:“?”
能发出这种狂笑的,肯定不是面前那位成熟而冷漠的美人。
大学生的眼睛轱辘一转,就落到了这间屋子里唯一还剩下的一个人身上——
那是谢清呈身后站着的一个年轻警察。
年轻警察是在他之前就进了办公室,在和谢清呈说些什么东西的。他进来落座后,小警察还没来得及走,他就开始了他的讲述,于是小警察一下子没忍住,就哈哈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男大学生怒瞪他,“这有什么可笑的吗?”
“对不起对不起!”年轻警察双手合十,向他拜了拜,“我只是想到了好笑的事情,并不是在笑你。这样,你们接着说,我先出去,等咨询完了,我再进来。”
“你早该出去!”男大学生羞恼道,“真讨厌!”
“哎呀,对不起嘛,我这不是警务工作做到一半,以为你就是进来随便问个什么问题,没想到是私人情感,不好意思啊。”
年轻警察摆摆手,正忍着笑想要走,而这时候,一直没有开口的谢清呈终于开口了——
“陈慢,你不用出去。”
他说着,面无表情地拿起笔,扯了张白纸,在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一行字,修长白皙的双指点着那张纸,推给了对面坐着的大学生。
“沪一医院11楼,心理咨询科室。我的同事庄医生有二十年临床经验,适合你。”
“可是……”大学生泪水涟涟,“人家真的受不了,需要谢医生您的安慰嘛。您才是我们大学聘来的客座医学指导教授,呜呜呜,又不是这个什么……什么……”他瞄了那纸条一眼,看到医生叫庄木,很嫌弃地,“听起来就像是个木头桩子。”
谢清呈:“……”
大学生咬着下唇,眼含秋波地小声叫他:“谢医生……”
谢清呈禁不住一阵恶寒。
虽然他作为一个非常优秀的医生,很清贺同性恋并非疾病,但剥离开他的职业之后,他就是个钢铁直男。他讨厌同性恋,尤其讨厌这个圈子中非常女性化的那种人……好像圈内都叫他们什么……总之是个数字,他没记住。
但反正就是眼前这种类型。
“你听好。我是神经外科的医生,在你们学校当客座医学教授,也只是负责在专业上对学生进行指导。”谢清呈血色淡薄的嘴唇一启一合,一双浅灰色的眼睛虽然看着对方,但却明摆着在漠视别人,“我不是心理咨询师。甚至不是你们学校的校医。所以,如果你有这方面的心理需要。”
他说着,屈起指节,再次敲了敲桌面上的白纸。
“建议你去找对应科室的医生。”
“我……”
“没事的话你可以出去了,记得带上门。”
大学生听得直眨巴眼。
——不是!学校里的零们不是都传言客座教授谢医生是个绝世帅1吗???他来撩汉之前连澡都洗干净了,就幻想着一步到位直接全垒,来个香艳至极的大学办公室激情play,谁知道谢清呈居然赶他走!
他这么美又这么主动的0,这个1怎么就不动心呢?哪里出错了?
小零瘪着嘴,抽抽搭搭委委屈屈地走了,走前太不心甘,还是忘了关门,最后是那个看起来笑嘻嘻的不是什么好货的小警察走到门口,朝他摆了摆手,把沉重的胡桃门关上了。
噼里啪啦电光闪过,小零一愣,随即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啊!难道谢清呈和那个小警察有关系?
惨遭拒绝的悲伤顿时被八卦之情冲得一干二净,小零立刻窜回去扒窗沿,探头探脑想瞅瞅里头发生了什么,可惜那办公室的窗户拉得很严实,小零啥也瞧不见。正急得抓耳挠腮,身后忽然响起一个慵懒带笑的男孩子的声音。
“你在看什么呢?”
小零倏地回头,顿时腿软。
“贺少爷……”
贺少爷,贺予。
学校里出了名的优等生,他个子很高,眉眼偏深,鼻梁高耸挺拔,一双眼睛是不可见底的黑色,嘴唇抿着的时候看起来温柔乖巧,成熟间尚能看见些少年的青涩。
“什么少?都什么年代了还称少爷呀?”男孩子的声线犹如华美的织锦,织锦触手温软,而他的声音叫人闻之生情,笑道,“你叫我贺予呗?”
之前小零只在学校干部公告栏、校园网、街拍朋友圈瞧见过贺予本人,只知道圈内姐妹们都管他叫“讨厌的死鬼~”,说他“长这么帅,怎么是个直男,真可惜。”
小零是个很公正的零,对此番言论非常不屑,也曾阴阳怪气地在某个姐妹的评论区留言——
“直男就不能长得帅吗?你知道直男有毒别碰不就好了,呵呵。”
但当他亲眼观其人,闻其声之后,他很想和那个把他永久拖黑的姐妹真诚地说一声,对不起。
贺予这人的面相,照片上瞧不全乎,只让人觉得他是个很正经很斯文的富二代,大一学生会会长。然而趋近观之,就能发现他那种青涩和正经,那就像学校卫生检查时的干净寝室一样,不过就是敷衍罢了。
他瞧人的时候,哪怕不笑,都是泛着些温柔。虽然理着清爽干净的学生发型,却也淡化不了那双黑眸子里的潭水,反而给他染上一层蓬勃的青春之气。
再加上他优渥的家境地位,傲慢的学业排名,整就一个神憎鬼厌的祸害。
要知道,不是所有长得好看的人都能被称为祸害的。比如办公室里那位爷就不行,为啥呢?太冷漠了,美则美矣,却毫无亲近之感。
不像贺予,是直男能吸引gay,是gay也能吸引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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