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花鹿撞
“村长好,我叫冷峯。”冷峯起身,让村长坐到屋子里唯一热乎的炕沿。
阿布叔看看别冬,又看看冷峯,跟他点点头打了个招呼,最后目光还是回到别冬身上,说:“你都去哪儿了啊?这么些年,音讯也没有。”
别冬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会被从小看着长大的族人一问,他才真的感觉到一丝来路迢迢的感觉,千言万语,无从说起,阿布叔的眼睛里有着毫不掩饰的关切,别冬说:“叔,我现在住在云南,一个叫梨津镇的地方,您知道那里不?一年四季都挺暖和的,我在那里工作,赚钱,过得挺好的。”
“云南啊,”阿布叔想了一会,说:“我知道那里,离咱们这儿远着呢,冬子,你怎么跑那儿去了?”
别冬沉默了会,冷峯替他接过话头,说:“有个朋友在云南,正好那阵缺人手,就让小冬过去帮帮忙,然后就留在那了。”
“噢……”阿布叔看了看两个人,对别冬说:“那你是遇着好心人了,是吧?”
“嗯,那儿的朋友都对我特别好。”别冬说起这个不自觉就带上了笑,咧着嘴看了看冷峯,眼睛弯弯的。
“那就好,那就好。”阿布叔连连点头,说:“你出那个事,叔心里一直记挂着,难受啊,叔一直记着你出来的时间,那时候让人开车去接你,结果那边说你三天前已经出来了,也没你联系方式,就这么错过了。”
别冬怔在那里,他根本不知道族里竟然还有人记着他,还专门去接过他,这会心里的感觉十分复杂,嘴唇嗫嚅却说不出话来。
他一直觉得那时候的自己走投无路,其实不是的,在生他养他,他最惦记的地方,是有人愿意接纳他的。
冷峯似乎知道他的感受,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阿布叔起身拉着别冬说:“别在这儿坐着了,跟叔回家去吃饭,你婶子做了好吃的,我就是特意过来找你的。”
“嗯嗯,好。”别冬收起了情绪,背过身擦了擦眼睛,跟冷峯一起起了身。
别冬从家里翻出件以前父亲穿过的皮袄给冷峯裹上,再次走进寒夜里。
阿布叔家里很暖,别冬冷峯跟阿布叔和乌珠婶四个人都挤在炕上,饭菜热气腾腾,还有辛辣的土酿酒已经摆在了桌角。
乌珠婶一看到别冬眼泪就出来了,抱了他好一会,直说:“你这娃娃这些年去哪儿了?当初就叫阿桃别把你带走,外面的日子没那么好过,留在族里,大家都能帮衬她,她不听……”阿桃是别冬母亲的小名,阿布叔咳嗽一声打断乌珠婶的话:“还说那些干啥,娃娃回来了就好,好好吃饭,陪你阿布叔喝几盅。”
饭还没吃,别冬先跟阿布叔喝了几杯,脸色马上变得酡红,冷峯让他悠着点儿,后面的酒冷峯都替他喝掉了,别冬问了这几年村子里的事儿,谁家儿子女儿结婚,生了几个小崽子,又有谁意外去世,知道阿布叔的几个儿子都去了省城工作,小女儿兰雅曾经是别冬的同学,前不久刚嫁了人,就在隔壁村,常常回娘家来住。
乌珠婶最关心别冬在外面过得如何,别冬和冷峯都一五一十仔仔细细地说了,从当客栈管家,厨房帮厨,到现在有了自己的小客栈,是个小老板了。
阿布叔和乌珠婶听得直乐,说咱小冬子可出息了。
聊到最后,别冬说这次回来是给父母上坟,一年多没回来,坟头草都长得老高了,今天清理了一整天。
说起这个,阿布叔一拍大腿:“得亏你回来了,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办,现在鹿鸣山被划为保护区了,里头的宅子啊,坟啊,都得迁走,最近咱们村和周围的村子正在联合排查呢。”
别冬和冷峯都是一怔,没想到这趟回来还要迁坟,别冬问:“那要迁哪儿去?”
“现在村子里划了公墓,保护区里的都迁到公墓去,那里弄得整整齐齐的,明儿你跟叔去看看就知道了。”
“行。”别冬想,既然是公共安排,那他得照办,只是这样一来,他恐怕就没这么快能回梨津,起码得待个个把星期左右。
想到那冷冰冰空荡荡的屋子,现在电也没通上,别冬原本想着将就两天就走,也没想去通电,这下要打理的事儿就多了。
冷峯像是也想到了这些,低声跟别冬说:“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办。”
“嗯。”别冬点点头。
这时阿布叔说:“冬子,你家那个房子现在啥都没有吧,明天我就让村里给你通上电,你那炕上被子啥也没有,一会让你乌珠婶给你找被褥你带回去,你还缺啥都跟你婶子说,家里东西都有,你随便拿过去。”
别冬刚开口说不用,这些东西明天他跑一趟县里都能置办齐,但乌珠婶已经下了炕去给他找东西了,很快抱出一床厚厚的被褥堆到炕角,说:“这都是新的,还是半年前兰雅结婚的时候做样子在炕上摆过一回,后面都没用过,你们拿去用。”
别冬跟冷峯看到那被褥上都还绣着大红“囍”字,突然都联想到什么,别冬脸红得不行,冷峯却暗戳戳笑了个够,猛点头说:“太谢谢婶子了,正需要这个呢!”
酒足饭饱,从阿布叔家里出来,两人抱着大红囍被走在回家的路上,冷峯轻声叫他一声:“嘿,媳妇儿。”
别冬轻轻白他一眼:“干嘛。”
“不干嘛,就叫叫。”冷峯抚着被子,嘴角翘着落不下来:“真喜庆。”
作者有话说:
哎呀,发车失败(哭笑
第88章 每个晚上,都想。
有了松软的新被褥,睡在烧热的炕上,还有爱人在身边,别冬回故乡的这一晚真正觉得了踏实。
“媳妇儿。”冷峯又叫他,一口沙哑的嗓子,觉得躺在囍被里叫媳妇儿,真是应景。
别冬弯着眼睛,光听声儿就知道冷峯在想什么,怎么回事。
四个多月没见,别冬也想得不得了,但是脑子里越想,身体却越羞涩,他记得冷峯去柏林前,他们在登虹市的酒店里,像两只野兽一样不分白天黑夜地做,那是一种濒临失去前的疯狂,撕碎了他对于性爱全部的羞耻感,迎来了从未体验过的巅峰。
他熟悉的那具身体瘦了许多,满脸的络腮胡扎得别冬脸疼,冷峯狠狠地吻他,搅动唇舌,热腾腾的被子里别冬都快喘不过气来,冷峯在间隙里停下,嘶哑地说:“好想你啊,老婆。”
别冬也想,想得快要发疯的时候却也是最克制的时候,如果万分之一的可能冷峯不再回来,别冬觉得自己得活下去,他不敢放任自己的想。
但是现在不需要克制了,别冬主动迎了上去,缠住冷峯:“我也想,每个晚上,都想。”
草了,冷峯心想,为了这句话,死了都值。
丝丝缕缕的寒风从破碎的窗户里窜进来,在屋子里打转,炕上两个人的热气能蒸干一切寒冷,冷峯突然觉得了北方炕的好处,坚实,牢固,怎么折腾都不会塌且没有声响。
隔了这么久没做,冷峯一腔狂热的激情很快缴了械,他都有些没预料到,又爽又懵地伏在别冬身上,埋着脸找面子:“宝宝,太久没做了……”
别冬理解地安慰他:“嗯,我也是……”
“等我一会,再来。”
“好。”
冷峯从别冬身上下来,给他擦干净,抱着人讲话,他最喜欢别冬这一身滑腻的皮,和少年人特有的瘦削又紧致的身形,冷峯亲着别冬肩头的伤痕,说:“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人欺负你,找你麻烦?”
他是有过担心的,梨津什么都好,但人们太闲,闲了就喜欢碎言碎语地八卦,语言这种软刀子虽然伤不着皮肉,但很会诛心,他怕有人嚼别冬的舌头。
别冬摇头,可能有些捕风捉影的闲言碎语吧,但他压根没关心这些,打理客栈已经让他身心都很充足,有点空闲不是想冷峯就是琢磨怎么再赚点钱,他说:“没有的,我根本没管其他人,再说还有四哥呢,有事儿他会帮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