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
丁丁咽了口唾沫,说知道了。
陆刚林看着要哭晕过去了,在江屿说完那翻话之后还有力气在那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不要你钱,我不要你的钱孩子。”
江屿已经往屋里走了好些路,根本不回头,连那句‘你想要什么’都懒得问。
陆刚林见拦不住人了,急得跺脚,再也挤不出眼泪,推开扶他的几个人,缩着手指往库否里翻。他捏出一张照片,几毛钱的硬币也被带了出来。陆刚林舍不得钱,满头大汗地蹲着捡起来,差点又贵在地上,他就着这个姿势伸手。
陆刚林想把这照片给江屿看。
“孩子!”陆刚林喊:“我这儿有照片,你妈妈的照片,你看一眼就成,我不会打扰你的生活!可是孩子,你得知道自己的来龙去脉啊!”
来龙去脉,江屿曾经被这四个字困扰了很久。
到如今依旧没有摆脱,他僵在原地,又被困住了。
陆刚林知道自己成功了,他不再步步紧逼。照片没到江屿手里,陆刚林放在一块干净的景观石上面,很珍惜的模样。
“你要是不想看,扔了也行,”陆刚林叹了一声,“这是她为数不多的照片了,日子太难了,弄不了这些的。”
吹了一阵风,跟有剧本似的,那风轻轻地把照片刮到江屿脚下。
江屿眼前糊了一块,他有点看不清了。
陆刚林就在这时离开了,他脚步虚晃,又不叫人扶着,倔着中年男人的一口气,衬得背影充满苦味。
是一出见者流泪的苦情戏了。
江屿没搭理陆刚林,他依旧盯着地上的照片,双拳紧握,指甲钳进皮肉里,差点给自己掐出血。
有下雨了,很大,看热闹的顾客散了,餐馆还是吃饭的地方。
江屿被雨打湿了头发,雨滴顺着他的刘海直接落在照片上,老旧的照片禁不起折腾了,立刻散了一些色彩。
丁丁撑着一把伞替江屿挡着雨,江屿躲开了,他捡起照片转身就离开。
林瑟舟从学校出来的匆忙,没带伞,停了车往酒香跑,雨越下越下,他跑得急没看路,猛地撞了一个人。
“对不住。”林瑟舟回头,挺有诚意的道歉。
被撞那人的态度就不怎么样了,他遖颩恶狠狠地盯着林瑟舟,咬牙切齿。
“呸!”
林瑟舟觉得这人奇怪,他双颊内陷,颧骨十分明显,应该是消瘦造成的,又显得眼眶尤为突出。这男人的眼皮被雨压得半睁不开,眼珠子却露着阴沉沉的刀,恨不得把挡着他路的人一并解决了。
面相不善,不是个好东西。
林瑟舟倒是不怕他,只是觉得奇怪了,这男人上半张脸扭曲阴戻,下半张脸却带着明显笑意,得意洋洋的笑,来不及往回收。
很分裂。
林瑟舟只道了一声歉,不说话了,也不跟这男人对峙,他让雨淋得烦,心里又观念江屿,要走。
陆刚林逮着机会就想讹钱,这回没及时往地上躺也是因为没从沾沾自喜的情绪中脱离出来,再者,他讹过的人多了,知道什么样的不是软柿子,面前这个男人就不太好拿捏,而且还在酒香门口,刚装模作样地哭了一场,一时不太好发作。陆刚林呸了声倒霉,只能看着林瑟舟离开。
又是进了酒香,陆刚林想,这会儿还有人吃饭?
林瑟舟刚进酒香时丁丁正好又出来了,手里撑着伞,衣服却被淋湿了大半。
丁丁看见林瑟舟像见到了救命的菩萨,嗷一声往林瑟舟身上扑,没敢扑得太实,十分狗腿地把伞给他了,“林老师,你终于来了啊!”
林瑟舟一怔,“怎么了?”
“出事儿啦!我们老板出事儿了!”
丁丁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把林瑟舟吓得不轻,他想着江屿身体没好全,总是不注意,这回又犯毛病了。
“他人呢?”林瑟舟问。
“我看包厢里没人,应该去天台了,我看门好像没锁。”
丁丁没让林瑟舟走,拉着他把刚才那事儿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林瑟舟听得胆战心惊,情感打击比身体病痛更难以让人心安,更何况还是旧年沉疴。林瑟舟心里很清楚,江屿不提自身血缘,不是因为他不在乎,而是失望透顶了。可生活时不时往这样的失望上砸千斤石,心再大的人也会喘不过气。
林瑟舟往门口看了一眼,他努力回想刚才碰到的男人,不确定丁丁口中的人是不是他,从性格表现上的描述似乎不像,可林瑟舟太在意那人笑意中似是而非的算计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林瑟舟说:“我马上带他回家,你们到点也下班吧。”
“欸!”丁丁点头应了,反正林瑟舟的话等同于江屿的话。
老板和老板娘没区别啊!
江屿没锁门,就是在等林瑟舟,他其实挺慌的,那张照片放在他裤兜里,沾湿了一片,江屿一直没看,他不敢看。
林瑟舟推门而入,看见江屿狼狈的模样,心中即使忧虑重重,也不表现出来了,他得让江屿安心。
江屿听见声音了,失魂落魄地抬起头,他看见林瑟舟,想扯出一个笑叫声‘舟哥’,可出来的声音跟身体一起发抖。
太冷了,被大雨一浇,寒到了骨子里。
林瑟舟说:“怎么这么可怜?”
江屿跟他他一起胡扯,“是啊,没看路,差点掉沟里。”
林瑟舟没再说什么了,他把自己的外套给江屿穿上,“早上让你多穿一件出门的,不听我的话。”
江屿垂下眼睛,说:“对不起舟哥。”
林瑟舟抱了抱江屿,“没怪你,我心疼。”
江屿问林瑟舟还吃饭吗?
“不吃了,”林瑟舟说:“我们回家。”
第54章 “我来替你挡着。”
林瑟舟把江屿裹得严实,但让风一吹还是冷。回到家后,林瑟舟让江屿先去洗澡,把湿衣服换了,这时的江屿已经回了点神,没那么魂不守着了,也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有点儿可笑。
他闭口不提,林瑟舟也不问。
江屿脱了鞋和衣服,还不往浴室钻,从卧室伸着脑袋出来,“舟哥,尧尧和蒋松呢?”
“不知道,”林瑟舟在厨房,“你找他们有事?”
“没事,”江屿没话找话地又补充一句,“随便问问。”
林瑟舟听出来不对劲,这话鼻音太重了。林瑟舟从书房出来,手里还捏着汤勺。
江屿笑着问:“你在厨房干什么呢?”
“煮点姜汤,给你喝,驱寒。”
江屿又问:“煮上了吗?”
“还没,”林瑟舟颠了颠手里的勺,说:“刚处理完姜。”
“舟哥,你先别弄了,我不喝,”江屿冲林瑟舟招招手,眯着眼睛说:“你过来。”
林瑟舟说好,先回厨房把煤气关了。他走进卧室,门还没关上呢,江屿就抱上来了,林瑟舟看他的模样,跟一丝不挂也就几件贴身衣物的距离,刚想说他几句,被江屿摁在墙上接吻,手还不消停。
林瑟舟托着江屿的腰,回吻呢。
江屿脱他的衣服,他就摘了江屿的腿。
吻到后来,江屿气喘吁吁地挂在林瑟舟身上。
林瑟舟问:“作妖啊?”
江屿一笑,脸色还是白,“兔崽子们晚上回来吗?”
林瑟舟反问:“你想不想让他们回?”
江屿不说话,直勾勾地看着林瑟舟。林瑟舟明白了,他空出一只手找到手机,给蒋松打了个电话,直接了当让他晚上别回家,照顾好江念尧,好好学习。
冠冕堂皇的。
他们很久没做了,林瑟舟原本是不想的,怕过了头,又让江屿累得起不了床。但江屿很亢奋,他没有明说,只是急于给自己找一个心灵上的寄托。
只有林瑟舟了。
林瑟舟做得不狠,江屿要狠了,他被林瑟舟抱着出了浴室,身上干干净净的,还有沐浴露的味道。
江屿趴着睡,累得一根手指也抬不起来,他眼睛半阖,昏昏欲睡,脑子里想不了别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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