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
林瑟舟无声叹气,脱开了夏禾秋的手。
“下次吧。”
“下次?”夏禾秋短促地轻笑一声,“行,那就下次。”
下次这个期限可以拉至无限延长。
夏禾秋在酒精作用下的一觉睡到了与林瑟舟约定的饭点。他起床,家里没人,只有林瑟舟手写留言条一张,让他准时到场。
事到如今,他们彼此心照不宣,默认了这顿饭的性质,散伙嘛,得打扮的隆重一些。于是,夏禾秋在出门前洗了一个澡,用的是林瑟舟刚拆封的沐浴露。
是松木的香气,适合林瑟舟,泛在夏禾秋身上,略显违和。
林瑟舟今天难得按时下班,到达‘酒香’时还不算用餐高峰期,有预定客人的专属停车位,他挺喜欢这个服务的。
‘酒香’开在老城区一片旧弄堂里的最深处,指示牌和招牌并不明显,‘持续为您撞墙’的定位也不一定能准确找到,林瑟舟询问了临边好几家商户才走对了路,他实在不明白这餐厅是怎么变成网红的。
大概是菜的味道不错。
当林瑟舟真正到达‘酒香’后,他发现,也许不仅因为口味原因,此家餐厅环境和氛围都不错。
进入大门,是一片独立庭院,院子中央有一颗海棠树,如今花开正浓,是扑面而来的盛春。海棠树后是一条用鹅卵石铺起来的小道,幽静蜿蜒,连着庭院靠墙的一片水池,池内小鱼欢腾,搭配着形成了精致的自然景观,与池边几束羞答答张开的玫瑰花相得益彰。
是生机勃勃的点睛之笔了。
林瑟舟赏着庭院里的景物入神,丁丁站在店内赏林瑟舟。
“啧——”丁丁由衷感慨,“极品啊。”
“小丁子!别赏啦,屿哥从后门回来了!”服务员秀秀踩着步子飞跑过来,说:“不务正业,小心老板扣你工资!”
“我被他扣得还少吗?”丁丁十分不在意,“难得有个这种款式的帅哥,多看两眼那都是福气。”
秀秀也看,但并没有看出花样,她喜欢小鲜肉。
“什么福气?”
丁丁两眼一翻,送给她一对硕大白眼,“小丫头片子懂个屁!”
小丫头片子想喷他,眼角瞄到老板驾到,立刻溜之大吉。
“懂什么?”江屿站在丁丁身后问。
丁丁的魂被吓走了一半,缩着脖子谄媚:“屿哥,我刚要去招呼客人呢!”
江屿顺着丁丁指的方向看,微微一愣,喃喃呓语:“林老师——”
“啊?”丁丁没听清。
江屿想把这烦人精打发了,“啊什么啊,店里这么多客人你当空气啊,看脸伺候人?该干嘛干嘛去,赶紧滚蛋!”
丁丁眼珠子一转,机灵的大脑尤其活跃,“屿哥,认识啊?”
江屿:“你家住海边的?管这么多。”
“欸!”丁丁大方承认,“我就是吃饱了撑得。”
海棠树下难得闲静,好像隔出了一寸天地,林瑟舟站在下面,耳边悠然出现熟悉的声音,他转过身——
在一片春色下,林瑟舟看见了江屿。
江屿与林瑟舟对视,缓缓地笑开了,他无视丁丁一脸兴致勃勃的神情,直接走到林瑟舟的眼前。
“林老师。”
林瑟舟有些意外:“这么巧?你……”
“这是我的店,”江屿不遮掩,说得很直接:“你来这儿吃饭吗?”
“是啊,”林瑟舟说:“朋友介绍的,听说这里的主厨做的菜品不错,预约了半个月才定上的。”
江屿点头:“对,是不错。”
林瑟舟:“嗯?”
江屿弯着眉眼,笑意愈发的深:“就是我啊。”
林瑟舟想起了前天晚上的那碗馄饨,突然茅塞顿开了,原来一切都是有铺垫的。
“原来如此,”林瑟舟一笑,“江老板。”
江屿双眉一挑。
林瑟舟又问:“今天是你下厨吗?”
“是啊,”江屿说:“想吃什么?正好欠你一顿饭,这次我请了。”
对,他们俩相处时间不多,已经欠了好几顿饭。
林瑟舟问:“药拿到了?”
“拿到了,开着后门走省了不少时间,”江屿调侃,“你的朋友挺有趣的。”
“嗯,”林瑟舟轻轻点头,说:“下回你直接去找他,不用从我这儿预约了。”
江屿顺着林瑟舟的话,说:“行,那你下回来我这儿吃饭也不用预约了,直接进来就行。”
“有坐吗?”
“有啊,”江屿说:“专门给你留个位置。”
这待遇不错,林瑟舟想。
江屿看林瑟舟一直站着,不进店内,他朝门口看了眼,问:“林老师,你一个人吗?”
“不是,两个人,我在这儿等会儿。”林瑟舟笑容淡了点,“这回你就不用替我省钱了,原本也是我请他的——咱们俩下次吧。”
江屿想说好,却被人打断了。
“舟哥。”
第7章 哪儿来的傻逼?
江屿寻着声音看过去,‘酒香’的招牌下站着一个男人,头发长度跟林瑟舟差不多,但是他比较随意地披搭在肩上,也没有特意打理。
这男人看上去挺年轻的,身高也跟林瑟舟差不多,就是瘦,所以从最直观的视觉上看,他们俩地体型差了一圈。
“舟哥。”夏禾秋又叫了一声,眼神略带玩味地从林瑟舟和江屿身上飘过。
林瑟舟眉头微微一皱,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半步,正好挡着夏禾秋与江屿对看的视线。
“来了。”
“来啦,”夏禾秋态度也十分随意,随口一问:“你是在这儿我等吗?”
“嗯。”林瑟舟短促地应了一声,偏头又问江屿,“江先生,我这边人到齐了,包厢在哪儿?”
跑趟带客的活不归江屿负责,他叫了正在看热闹的丁丁,让他把客人带去包厢。可夏禾秋走到江屿身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人,不走了。
“有事儿?”江屿问。
夏禾秋比江屿高半个头,站得位置也非常故意,低头就能看见江屿的假肢。夏禾秋侧了一个身位,十分不刻意地绊住了江屿那条‘右腿’。
“江先生?”夏禾秋看着江屿的眼睛,问:“你和舟哥认识?你们俩熟吗?我怎么没见过你啊。”
江屿很不喜欢这种质疑式的问法,他抽出腿,稍微低下身体擦了擦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面无表情地回答,“学生家长,你说算熟吗?”
“哦?”夏禾秋显然不信。
江屿被殃及池鱼,让林瑟舟和夏禾秋之间微妙的气氛弄得一头雾水,夏禾秋的目光也从江屿的脸移到了他的假肢上。
虽说江屿早习惯了陌生人的打量,但此时,夏禾秋故意得太明显,他非常膈应。碍于社交为上,江屿不能对客人动粗,态度却已经降至冰点。
哪儿来的傻逼?
林瑟舟快走入店内了,回头发现夏禾秋没有跟着,并且还在作妖。他心里攒了有一段时间的压力和郁结在此时达到顶峰。
可纵使如此,因性格使然,林瑟舟就算再如何生气,他也没有失态。
“禾秋,”林瑟舟重新走回夏禾秋身边,拽着他的手腕,言语变得非常强势,“我们是来吃饭的。”
夏禾秋:“我知道啊,我没有找茬。”
江屿冷笑:“是吗?”
夏禾秋身上存在莫名其妙的敌意,不光对江屿,对林瑟舟好像也有一点儿。这让江屿觉得很奇怪,他稍微退后一步,刚想说话,又被林瑟舟打断了。
“江先生,对不起。”
还怪有诚意的。
江屿想撒气也不好对林瑟舟开炮。
到饭点了,客人越来越多,江屿没那么充沛的美国时间跟夏禾秋瞎扯淡了,他抬掌一引,客气又官方地说:“餐馆是用来吃饭的,两位别杵在这儿了,里面请吧——丁丁,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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