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线行驶
电梯门和房门同时打开,季思年快走两步,扑上去搂住了他。
谢航抬起胳膊把人接住,将季思年从楼道里拖进屋子:“黄油味。”
“哦对,我妈给你的。”季思年退开一些,从包里拿出那盒饼干,“我吃掉了一块。”
他四下看了看:“谢舟不在?”
“在对门。”
谢航还要再说些什么,被季思年一拽甩到沙发上,中途还不小心踢了一脚茶几。
他听着茶几“当”一声震了几下,在拉扯间抽空问道:“没事吧?”
季思年二话不说,腿一迈跨坐在他身上,低头就亲。
谢航揽着他的腰,有些怀疑季思年是不是已经忘记他还在追求期这件事了。
这个吻正进行得难舍难分,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窸窣声,接着就响起了开锁的声音。
季思年愣了一下,赶紧撑着他直起身,还没来得及改变姿势,就听到了开门声,有人走进来。
他猛一转头,和站在玄关处的陌生女人对视。
脑子里像有和尚敲了下钟,嗡一声响彻云霄。
谢航也怔住了,本来想先推他一把好让两个人分开,但伸手时又觉得还不如躺好装死。
他完全没想到沈荣从安城回来了。
没有任何预防针,连半句消息都没有,只有他许多天前问了要不要一起过年,沈荣说赶不回去。
怎么一声不吭就回来了?
一片沉默里,季思年从最初的慌张震惊中抽身,开始了缓慢且艰难的思考。
这个女人是用钥匙进来的。
这不会是谢航他妈吧?
沈荣穿着件长大衣,发髻利落地高高扎起,看着是个性格温柔又很干练的职业女性,和季思年想象中的样子大不相同。
沈荣定定看了他们一会儿,才说:“小舟呢?”
被他一直按在底下的谢航说:“对门。”
“行。”沈荣又看了几眼,直接原路返回开门走了。
季思年茫然地看着那扇门。
稀里糊涂地替谢航向家里出了柜,他甚至连“阿姨好”都没说。
“没事了。”谢航挺腰顶了一下,把季思年从空白中唤醒。
季思年顺着力道从他腿上翻下去,歪倒在沙发上,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那是你妈妈吧?”
“是,我不知道她今天要过来。”谢航扯了扯衣摆。
他不在意沈荣对这种事的态度,但突然被撞见了这样一幕,他怎么也得稍微解释几句。
谢航侧过身把刚刚被打断的吻补完,才站起来:“我过去一趟,你等我会儿。”
“我跟你一起吧?”季思年还有些晕,又被不明所以地亲了一通,整个人都在恍惚。
“不用,就说几句话。”谢航顺手摘了挂在衣帽架上的外套,扔给季思年,“等我回来出去吃饭。”
季思年僵硬地把外套穿上,才发现遗留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在十分钟前收到了几条消息。
居然是尹博约他出来玩。
虽然以前的初一也收到过尹博的邀约,但今天这几行字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哪有这么巧的事,他刚好在谢航家,尹博就喊他去门口万达。
特别是谢航临走还把他衣服甩了过来,看上去非常像串通好了的样子。
能让他们两个串通到一起的事不难猜,季思年感觉他应该装不知道,配合着惊喜一下。
但看谢航刚刚那漫不经心的样子似乎又没打算瞒他,那他再装惊喜岂不是显得很弱智。
受惊过后的思维被冰冻住了一样,连个对策都想不出来。
“走了。”谢航探头进来。
季思年立刻跟上:“怎么样?”
“没事,别担心。”谢航勾了勾他的手指,“她不管我这些。”
这话里的深意太难猜,季思年凝固的脑瓜暂时无法解码。
两个人沉默地走出小区之后,他才说:“我们去哪?”
“去万达吃饭啊。”谢航自然地接过话,“你想吃什么?”
。狱严
脚底下忽然踩到了一个没炸响的炮,“啪”一声吓了季思年一跳,没说完的话折在嘴边:“刚才尹博……约我。”
“这么巧,那一起吧。”谢航惊讶得很不走心。
季思年忍了忍没戳穿他,但都等走到了万达也没等来下文,再不问就有些过于虚伪了:“你真的不再详细问问吗?”
“啊,那他在哪儿啊,我们要去找他吗?”谢航配合着讲了两句,又更加配合地按了五层的电梯。
毫无诚意,季思年憋不住笑道:“你俩合谋得也太明显了,这种时候不应该给我惊喜吗?”
谢航叹了口气:“过完年了,这段时间我干什么都能被你猜出来,就不装了。”
“不行,一码归一码,被我猜出来是我智商超群,你装一装那是你的态度问题。”季思年纠正他。
“是吗。”谢航似乎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他从最开始就默认了一定会被季思年发现,所以只把心思下在了惊喜本身上,“那你猜今天的内容吧,这个可以装。”
“大年初一,万达能有几家店开门啊。”季思年研究着电梯里的楼层店铺导引图,“只要不在海底捞,我都可以接受。”
谢航飞快摸了一把裤口袋。
这是他要掏手机的准备动作,季思年只觉今日的震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会真在海底捞吧!”
没等谢航答话,电梯门缓缓打开,正对着就是海底捞的大门,几个服务员热情的脸映入眼帘。
“先生您好,里面请!”其中一个率先带头,不由分说就领着他往里走。
季思年抓了一把谢航,紧紧贴在他身后。
大概真的没有多少人会年初一出来吃火锅,店里顾客不多,大批的服务员接成一排吆喝着,季思年走在其中,有种准备去皇宫大殿上朝的错觉。
他尴尬得像在用十个脚趾走路,夹道欢迎之下,皇位上坐着的是面前已经摆满菜的尹博。
“快坐快坐。”尹博离着大老远就招呼他。
季思年硬着头皮上座,接过一连串递来的毛巾围裙水杯,最后还眼睁睁看着服务员非常豪华地来了一出赠品荟萃。
摆在面前的布丁看上去很美味,但季思年略带忌惮地拿小勺敲了敲:“不会有切出来个戒指这样的戏码吧?”
“那倒没有。”谢航扫了眼盘子里那只白嫩小兔子,把牛肉下了锅。
季思年放心地用小勺挖下来兔子屁股。
这顿饭吃得还算风平浪静,没有突然围过来一群人给他唱歌一类的突发事件。
但越是平常就越让人焦灼不安,季思年怎么吃怎么不对劲,就连咬个肉丸还得慢慢咬,生怕误吞了什么东西,但直到最后一盘肉涮完,他才确认尹博和谢航的套路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烂俗。
反复说了一万遍的“我自己来”未能劝退的服务员过来替他满上了果汁,季思年清点一下空盘子,扬着下巴指了指最边上的毛肚:“没人吃吗?”
“撑了,你吃。”尹博把盘子递过来。
季思年对尹博的骤降饭量纳闷了一瞬间,热气熏得人有些困倦,他一手端盘子一手拿筷子,懒得一片片涮了,索性把几片毛肚一起倒进了番茄锅的小网格里。
毛肚底下是一层碎冰,他特意拿筷子辅助了一下没有让冰水流进去,哪知几片毛肚刚落到半空,盘子里忽然滚出来个圆溜溜的东西。
“我靠!”季思年眼疾手快地转手腕,用盘子回旋一接,本以为那个圆形小铁片可以落回冰水混合物中,结果手忙脚乱之中小铁片在碗沿上一砸,打乒乓球一样飞了出去。
季思年生怕它掉进锅里,好在飞得不远,掉在桌子上滚了几圈停下了。
谢航面不改色地低头吃饭,尹博也眼观鼻鼻观心地埋头喝汤,没有一个人看他。
饭桌上一时间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