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
不过问题也非常明显,几千年文明智慧当然不会那么容易被拿捏。秦舟长期浸润艺术史料所以直觉来得更快,看出很多大破损区或复杂前后景附近的匹配错误,所以不管是线描图还是着色复原都还需要经过更精细的修改绘制。[1]
秦舟正研究着,听到门口有人敲门,抬头一看,是柏知望。
柏老师今天不进洞子所以没穿工装,山水印花薄衬衫特别打眼。这衣服一看就是秦舟的风格,当初就是他给买的,因为他总看柏知望穿黑的白的卡其的,于是照着电视里的穿搭给柏知望也整了套,搭配完还沾沾自喜,男朋友确实是衣架子。
两个人在一起这么多年,不可能分个手就真把对方的一切痕迹都完全抹掉,柏知望也没有成心去抹,所以浑身都还带着秦舟的烙印。
“在忙吗?”柏知望问,表情正常仿佛没经历昨天的插曲。
秦舟倒是先急了,在孟玄的好奇眼神里腾得站起来:“柏……咳,柏老师。”差点叫错称呼,秦舟改口道,“不忙,有事你说就行。”
柏知望转达:“岑主任说下个月可能得搞一次初期答辩,专家评审跟文保局的人都要来。你这边的环节是重点,主任让我提醒你。”
“行,那我尽量把进度提一提。”秦舟说完还敲了敲孟玄的桌子,“小孟,听见了?”
孟玄狂点头。
柏知望放心地把手揣进口袋:“那就好。也不用太赶,注意休息,时间来得及。”
对组员这么关怀备至已经超越组长的职责所在,孟玄知道自己估计是被爱屋及乌的那个,所以一直低着头闷笑。
秦舟听到她偷摸的动静,无奈地把柏知望推出办公室,门带上,才小声说:“谢谢你啊。”
柏知望不知道道得哪门子谢:“什么?”
“昨天那么照顾我,给你添挺多麻烦的。”
柏知望顾左右而言他:“胃还疼吗?”
“不疼了。”秦舟想来想去,决定还是直说,“对了,我看到阳台的衣服……”
话截到这,柏知望已经猜到他要问什么:“放心,我只是见你衣服脏了不好上床,所以帮你换下来,没别的。”
秦舟脑子突然短路,直白地问:“真没……干点别的?”
柏知望挑眉,“你还挺遗憾?”
“不不不,”秦舟恨不得咬舌,这都说的什么跟什么,“我意思是,我没干什么耍流氓的事吧?”
不提倒还好,一提这个柏知望就想起昨晚秦舟赖了吧唧咬着自己耳朵叫“哥”的画面,下腹烧得慌,“流氓倒是耍了不少,但我觉得你应该不想知道细节。”
秦舟叹气,话已至此他也不必刨根问底:“……那你还是别说了。”
过了会,秦舟见他还没走,又道谢:“不管怎么样,谢谢你。”
说一半留一半,柏知望也不知道他在谢过去的十几年还是昨天的一小时。
他们继续扮演着和睦的同事寒暄,然后道别。
结束这场艰难的社交后,秦舟转身进门,没料到这办公室隔音这么不好,一回头就看见孟玄满脸“嗑到了”的表情。
“看我干什么,看画。”秦舟最会装大尾巴狼,强作不心虚地回到工位。
孟玄带动椅子转轮,刺溜一下滑到他附近,狡黠地问:“您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接着看画。”
秦舟不耐烦:“问。”
孟玄欠兮兮地说:“昨晚……”
“憋回去。”秦舟才不会让孟玄知道自己的醉酒窘态,“换个问题。”
“行吧,那我换换。”孟玄想了半天,问,“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啊?”
这倒是个好问题,秦舟自己都没想过。当初分手时说好要一刀两断的,现在看来显然不现实。要说是陌生人又显得越界,最保稳的形容居然是:“认识很久的同事。”
“哈。”孟玄皮笑肉不笑地捧场,一阵见血地说,“原来你们同事之间会公主抱回房间再送药做汤第二天还穿情侣装?”
这么长的“罪证”列下来,秦舟无话可说,只能忿忿地敲她桌子,“你这口气憋得挺长。”
孟玄窃窃笑两声,没再拿这事打趣他,接着干活,一直忙到六点多。
过了七点食堂就不让进了,只有隔壁夜宵小窗口还开,所以孟玄秦舟火急火燎地踩着死线冲下楼。
他们中午都是按餐标送到办公楼的盒饭,晚饭则在酒店大厅堂食,每天有ABC三种套餐能选。
秦舟随便选了个A套餐,好巧不巧,打完菜回头正撞见“认识很久的同事”进大厅,想起孟玄的调笑,决定还是避避嫌,这两天距离着实有些太过了。
秦舟悄悄跑到角落坐下,孟玄找半天才找到他,见气压不对,小心翼翼没敢说话。
餐盒打开,辣味扑鼻,呛得秦舟咳嗽两声。
孟玄见秦舟在皱鼻子,关心道:“您吃不了辣是吗?要不去重新选份?”
厨房都打烊了,重选将凭添不少麻烦。秦舟摇摇头,“我把辣椒挑出来,涮涮水就行。”
孟玄的饭还没动,她看了看自己的套餐,犹豫着问:“那要不咱俩换换?我这份没辣椒,还没动筷呢。”
秦舟从小就不爱叨扰别人,更何况是自己的学生。他摆摆手,“没事,吃你的吧,过会该凉了。”
正挑到一半,盛肉的盖子忽然被人拿走,一盒崭新的饭菜被推到秦舟面前。
面前的手实在太熟悉,它曾无数次探索秦舟身体最隐私的角落,又无数次让他们一起去往极乐。现在它正端起秦舟的碗,盖好。
秦舟僵坐着,脊背崩成一条直线,嘴巴跟生了锈似的张不开。
“柏老师好。”孟玄察觉到气氛异样,试探着喊。
柏知望还穿着下午那身扎染衬衫,长袖挽起一半,勾勒出男人小臂完美的线条。他跟孟玄点了点头就当打过招呼,直直走向秦舟。
“昨天刚喝成那样还吃辣,也不怕再胃疼。”柏知望不似平常淡定,带着几分暧昧的嗔怪,不容分说地把自己盒饭往秦舟面前一推,“吃我这份。”
作者有话说:
[1]有参考《敦煌壁画数字化修复方法综述》
第19章 白送不要998,购者从速
之前不管是谈恋爱还是吵架,进度条一直都掌握在秦舟手上。小公子想快就快,想慢就慢,现在突然失去主动权的秦舟非常懵,不知道柏知望这是玩哪出。
不过既然昨天那么大的脸都丢了,秦舟也没想着跟人客气,说声“谢谢”把盒饭拿过来,没事似的吃掉。
外露并非柏知望性子,这两天接连的主动更不符合他作风。可他也没办法,谁让秦舟昨晚那么可怜巴巴地说想他?
柏知望本是想借这次项目慢慢破冰,毕竟他们间的分歧积了那么久,只用爱无法解决所有问题。但昨天秦舟实在太惹人欢喜,他没法视而不见,只好不顾身份地把进度条拨快了点。
蝉鸣越来越热闹,暑假也悄悄地来了。工作好多年的人当然没资格过这种假期,秦舟之所以有实感是因为见院子里渐渐多了不少学龄小孩。除了隔壁单位的教职工子女外,科研院里也有人把孩子接过来玩两天,见见长期因为出差错过的家人。
每天看重复的平沙胡杨看久了也会无聊,这些孩子虽然会吵到人午休,但也带来不少新鲜的动静。
秦舟没柏知望那么温和有耐心,跟小孩玩容易生气。小鬼头都怕他,爱找柏老师玩,每次休息时间都能从组长办公室得到一根棒棒糖。
孟玄就躲在办公室远远地看着,咋舌:“柏老师怎么这么招小孩儿喜欢?”
秦舟在心里哼道“就他会装”,嘴上不服气地说:“他谁不招?”
孟玄“咦惹”皱起眉,天天吃过期糖,真是牙疼。
等几波员工家属换茬来了个遍,孟玄才反应过来:“好奇怪,杜清老师怎么没把他女儿带来玩?都说小宝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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