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的第三者
要是实在开不出花也没关系,长成它能长成的样子就好了。
大家一眨眼就能走完的路,蜗牛却要走好久。
但只要一直走就好了。
111.
不知道陆筠怎么也会到我家附近的面包店买面包的,他家明明离这里很远。
他手里还抱了个篮球,跟我碰面的时候,嘴里还叼着一袋酸奶。
陆筠把酸奶袋子扔进垃圾桶后,问我:“你自己在种花吗?”
“嗯,”我说,“让它出来呼吸自由空气。”
陆筠说:“还有出来溜花的啊。”
我说:“因为它好难才长高一点,可能得带出来走走吧。”
咬了口奶油面包后,我给陆筠看了看我藏在口袋里的小本子,认真地跟他解释说:“我每天都把它的样子描下来,仔细看看,它叶子的样子是有变化的。”
“你也太用心了。”陆筠说,“挺好啊。我都没想过你还有这种爱好。”
我说:“就是每天早上起来都做而已,也没什么特别的……”
陆筠没有看不起我做的事,让我挺开心的。
他还让我拍了拍他的篮球。
我要把滚远了的球抱起来时,陆筠拦住了我,说:“球挺脏的,你穿白T恤,拍一拍就好了。”
我说:“啊……好。”
陆筠把手摊开给我看,说:“我打了半天,手就都黑了。”
我转头看了看,一边扶着自行车,一边握住了他伸出来的手。
陆筠说:“不是……余召,我的手很脏啊。”
我看着他,拉着他的手贴了贴我的脸,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陆筠,你看,我不怕脏。”
陆筠半张着嘴盯着我。
我把他的手放了下来,说:“有什么不对吗?”
陆筠说:“也不是啦。”
他收回手,同手同脚地走了会,才接着跟我说:“……那今天还可以抱一下吗?”
112.
托陆筠的福,今天也算跟别人多说话了。
他超厉害,感觉他轻轻松松就能把我举起来了,跟举只小猫似的。
而我举他就像举消防栓。
人和人之间真是有差别啊。
第34章 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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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
回去的时候恰好看到季匀从另一边把自行车停进来。
他抬起头,盯着我看了会,笑着问我:“你今天去哪里了呀?”
我说:“我出去晒晒花。”
季匀一边低头锁车,一边跟我说:“你脸上好像沾了点灰,就左边脸那里。是不是撞在什么东西上了?”
那应该是陆筠的手留下来的印子吧。
我用手背抹了抹脸,问季匀说:“你能站在我面前不动吗?”
季匀过来站在了我面前。
他看起来比陆筠要瘦,而且也没那么高。
我估摸了一下他跟陆筠的重量差距后,就学着陆筠举我的姿势举了一下季匀。
为什么他看起来很纤细,感觉上却也挺沉的?
我试了好一会,挺受挫的,心想这也有可能是我用的姿势不对吧……
“我也有在运动的呀,”季匀坐在台阶上笑,说,“虽然看起来不壮,但毕竟是实心的,你举不起来也很正常。”
他眨眨眼,跟我说:“而且你的动作不行,我教你怎么抱容易抱起来啊。”
114.
曲尧跟着他姐进巷子后看到我和季匀以相扑的姿势面对面站着,站在家门口愣了好一会,可能是没明白我和季匀在干嘛。
季匀说:“我们在证明是从腋下举还是抱住腰举更容易把人举起来。”
我点头附和他:“哲学问题。”
“还哲学问题?”曲滢姐从屋门里探出头,说,“你们高中男生挺有聊的。”
115.
曲滢姐给我们三个切了苹果。
她坐到我对面时,说我好像变得外向一点了,以前都不知道我会跟其他小孩这样闹腾。
她说这话时,我看到匀匀戳了块苹果塞在了曲尧嘴里。
季匀可能又发现我在看他了,他弯着眼睛笑,往我嘴里也塞了一块。
曲尧咀嚼的动作暂停了一下。
他半边腮帮子还鼓着,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盯着我看了一会。
“召召特有意思,”季匀出声说,“他讲笑话时脸上都没什么表情的,就会一本正经地做些好玩的事。”
我回想了好一会,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给他们讲过笑话。季匀说我“有意思”,应该也是褒义吧?
咬脆苹果的声音咔嚓咔嚓的。
曲尧沉默了会,说:“可能他不是在讲笑话……而是在认真在提出问题吧。”
116.
他们都觉得我反应有点迟缓。
在大家讲笑话的时候,我也会笑,但通常会比别人晚一点才开始笑。
我没反驳他们。
其实也不完全是我反应慢,是因为我会先观察大家的表情,确定是真的可以笑的时候,我才会笑……所以就会比别人要慢一点。
当在人群当中,要同时观察好多人的表情时,我就会选择当个透明人了。
只要不出声,不表露情绪,就不会得罪任何人。
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117.
我告诉他们:“我是在隐身。”
季匀说:“没有表情的时候是在隐身吗?”
我嗯了声,说:“发呆的时候,就是离线了,会收不到别人的消息。”
透明人在社交网络上大部分时间不是隐身就是离线的,其实是正常状况。
第35章 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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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
我第二次月考的排名略微往前挪了点,数学终于比平均分要高一些了,这很大程度得归功于季匀肯把他的解题笔记借给我复习。
跟陆筠玩得比较多的几个朋友我也都算认识了,他们打篮球时我就去给他们买水。陆筠觉得这很麻烦我,但我自己还挺开心的。
我终于开始加入小型的群体活动了。
于是从没存在感的透明人,变成了有用的工具人。
119.
盆里的花长了细细的叶子,在临近期末时,我忽然发现它叶子下长出花苞了。
我很想把这件事马上告诉季温哥,周末就决定自己带着花盆去季温哥的大学了。
坐在公交上看着窗外有点阴沉沉的天空时,我才冷静下来,发现我就算知道季温哥的大学在哪,也不一定能见到他。
不过他跟我说过他宿舍楼的名字……我可以去那里等的吧?
事情并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
大学比高中要大好多……进了生活区之后,靠我自己很难找到季温哥说的宿舍楼在哪里。
绕了一个多小时仍然没结果后,我就抱着花盆端端正正地坐在了离生活区门口不远的长凳上,默默地观察着进出的大学生们。
等了好久都没等到季温哥。其实我觉得也等不到的,毕竟我没有跟他提过我会来,他一直在实验室做科研写论文可能不会回宿舍这边。
我只是想来碰碰运气,但我从小到大都跟幸运两个字没什么联系。
下雨了。
120.
我在食堂门口又站了好一会。
忽然有个学姐来问我是不是来找人的,她说几小时前就看到我抱着花盆坐那了,在食堂吃饭时又观察了我好一会才决定过来问问。
“你来找季温的啊?好巧,他跟我一个导师的。”好人学姐说,“我有他微信,帮你call他一下。”
她跟我聊了会,还问我是不是季温的弟弟。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就默认了她的话。
学姐笑着跟我说:“你们都长得挺帅的嘛,不愧是兄弟。”
学姐是在讲客套话吧?从来没有人把我跟帅这个字关联在一起过的,我的长相也跟季温哥沾不上边……我只是冒用了季匀的身份过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