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改我方案试试?
江颂一脸恨不得把易修丢出去的模样,“你要不喝口水歇会吧。”
易修像弃妇一样颤抖着指向江颂,哀怨道,“好啊,你的眼里只剩下……”
他满腔的愤懑被乍然响起的铃声打断,生生噎了回去。
阮眠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见听筒那头李聿怀的大嗓门破空而来。
“我回来了!你在哪!我要亲眼看看弟媳妇!”
江颂神色古怪的偏过头,用口型无声的问了一句,“弟、媳、妇?”
阮眠飞速捂住听筒,霎那间连把李聿怀埋哪都想好了,咬牙切齿的说,“……你激动什么!”
仅仅透过声音都能听出李聿怀的神采飞扬,他扬声又说了一遍,“看弟媳妇啊!”
阮眠心如死灰,“……”
江颂和他挨的太近,即便不想听也听了个一清二楚,低头笑笑,“正好,喊他一起来吃午饭吧。”
阮眠仔细的品了一下江颂的表情,觉得似乎没什么危机,转脸就开始顺杆爬,嘿笑着对电话说,“听见没?你弟媳妇喊你来吃午饭。”
江颂,“……”
半个小时后,袁阿姨领着穿的像要去开演唱会般的李聿怀出现在会客厅。
李聿怀在看清易修之后,原本就大的眼睛又瞪大了一圈,“我去!你怎么在这?!”
这是今天早上的第三遍了,易修黑着脸,心想我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吗?
他指了指江颂,“我是家属,来探亲。”
李聿怀指了指阮眠,“巧了,我也是家属,来探亲。”
阮眠一整个目瞪口呆,“我去,你们俩也认识?”
易修挺了挺腰杆,得意洋洋,“我可是他老板最大的合作伙伴。”
李聿怀隐晦的一翻白眼,挑了个离易修最远的单人位撂下屁股,那张玉雕似的脸在转向江颂时瞬间含起笑意,端的是一本正经,“江总,幸会。”
江颂面带得体的微笑,“幸会。”
阮眠看了看打扮的花红柳绿的李聿怀,又看了看更加花红柳绿的易修,一时无言。
但是转念一想,又美滋滋的笑了。
这就是朋友在身边,爱人在眼前吧,虽然气氛有点诡异,但总也算得上世纪大团圆。
在遇见江颂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这一生只会为了妈妈和梦想而活,他可以倔强可以拼命,可以独自扛下所有一切,他坚不可摧,不需要任何照顾也可以过得很好。
可江颂的出现就像来自上天的馈赠,让他逐渐陷进那种无微不至的宠爱里,整个人变得懒洋洋的,只觉得安稳又妥帖。
虽然嘴上说着有一天算一天,可他真的想一辈子、就这一辈子就好。
他不想离开江颂。
*
日子一晃一个月,阮眠天天好吃好喝的被投喂,肉眼可见的圆乎了一圈。
江颂来接他下班时,听见耿湾湾嘴里嘀咕着“胖点好啊,长点肉好看多了”,他面上镇定自若,其实心里还蛮有成就感。
阮眠接单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好像只要人没死就还能继续干,孟周一直操心他的身体,对他的幡然醒悟欣慰极了,高举双手表示赞同。
江颂也总是劝他,“去做你真正想做的设计,不要再为了钱拼命,我能为你做的事不多,只想让你安心的去做想做的事,没有后顾之忧。。”
他怕阮眠不愿意,还特地找补了一句,“傍大款要傍的称职一点,这是作为配偶的义务,除非你不打算好好跟我过。”
阮眠觉得自己像被泡在蜜罐子里,腌的甜丝丝晕乎乎。
晚上,他们像往常一样手拉着手有说有笑,从地下室闹到一层,阮眠看见袁阿姨等在楼梯间,立刻笑开了问她晚上做了什么好吃的,袁阿姨却反常的板着脸没有回答。
阮眠在一秒之内察觉出了哪里不太对劲。
袁阿姨双手放在身前,整个人绷的很紧,动作幅度极小却非常用力的朝他们俩使眼色。
阮眠顺着她的目光转头望去,不远处,围坐式沙发面朝他们的那一侧,正坐着两个人,视线定定的落在自己和江颂交握的双手上。
阮眠见过江昊安,一眼就能认出他,所以不用猜也知道和他肩并着肩的贵妇人是谁。
他霎时间如遭雷劈,大惊之下想抽回手,却根本没能抽动。
江颂不但没有放手,还把他攥的更紧了些,顺势往身边一带,脚下连顿都没顿一下,就这么拖着他走了过去,在父母面前站定。
江昊安一言不发的端坐在那,静静地看着他们,摸不透是什么情绪。
江妈妈的脸色变幻莫测,精彩极了,放在膝盖上的手因为用力指尖隐隐泛起青白,看得出她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应该是涵养逼迫着她才没有当场发作。
双方就这样无声的僵持了片刻,江爸江妈似乎在等一个解释,江颂也不负所托,很快给了回应。
“爸,妈。”江颂姿态坦然的对他们说,“正好给你们介绍一下,他叫阮眠,是我想要一起共度余生的人。”
?
作者有话说:
小江总的叛逆期来的有点晚。,
第62章
▍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像一道惊雷,在所有人耳边炸开。 空气里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凝滞感,只有当事……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像一道惊雷, 在所有人耳边炸开。
空气里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凝滞感,只有当事人冷冷淡淡, 站出了一副我自岿然不动的傲骨铮铮。
阮眠惊疑不定的偏过头, 简直无法形容内心的震撼。
他觉得江颂可能是疯了,在这个向来沉稳自洽的人身上,居然透出了一丝撒泼耍赖般的大无畏。
江昊安食指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 像是飞快的整理好了情绪,冲阮眠点头致意, “我见过你,天域远景的设计师,你很优秀。”
阮眠手心全是冷汗,他动用了毕生的情绪管理能力以及表演水平, 挤出一个不那么扭曲的笑容,“……谢谢。”
江昊安指了指江颂, 语气平和礼貌,“这样,我们想和江颂单独说几句话,你可不可以先回避一下?”
江颂的手骨都快要让阮眠捏碎了, 他感觉到了那只冰凉的手上传来的局促不安,于是安抚似的拍了拍他,温声安慰, “你先上楼, 没事的。”
阮眠木讷的点点头,想着要不要客套的说点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太对劲。
他只好干巴巴的笑笑, 转身迈开步子, 走得腿肚子直打转, 走出了一种四肢像在各忙各的、后天组装般的不协调。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回三层是万万不能的,阮眠的理智尚有一线残留,一头扎进二层那间空置已久的客卧。
在门关上前,他好像听见江昊安沉声短促的说了一声,“坐吧。”
阮眠在黑暗中摸到床边坐下,稍稍放松了腰背,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轻出了一口气,一直随着呼吸紧绷着的心脏,突然放肆的蹦跶开了,在胸腔里砰砰乱撞。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江颂只是一时兴起,但也没想到他面对父母时会这样……坦坦荡荡且理所当然。
仿佛他早就已经打算好了,只是在等一个时机。
他从一开始就没想瞒着谁。
*
江颂随手挽起衬衫袖口,依言在他们对面坐下。
其实他明白这样是有些莽撞了,可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因为楼上那个看起来天塌下来都能当被子盖的人,内心还有沉疴隐疾,他也知道阮眠迈向自己的那一步,需要多大的勇气。
所以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给他回应,甚至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般按耐不住,想和他一起得到所有人的认可。
时间和空间如同静止般,偌大的房子,安静到掉根针都能听见响。
袁阿姨默不作声的端来茶水,放在三人面前。
会客厅通明的灯光不算柔和,落在江颂身周时却散成了温软的光晕,他也没什么表情,但来自父母的敏锐直觉让江爸江妈意识到,儿子身上似乎有种微妙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