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河拆桥
“嘘,你自己注意安全,到家发个消息。”苟小河看看司机,小声叮嘱她。
“没事儿,俩路口就倒了。”雪糕姐摇摇头, 很感慨地拍了下苟小河的肩, “我的河, 你要是再man一点,我都要移情别恋了。”
“啊?”苟小河愣愣, “这不好吧……”
“她就这么一说, 你还整得挺害臊。”任鹏飞在旁边都听不下去了, 七手八脚地把车门一推, “拜拜!”
去宠物店领了狗, 剩下他们几个大男生面面相觑, 都不想回家,带着狗去别的地方玩也不方便,干脆又一起回了别墅。
苟小河平时生物钟很规矩, 过了零点就睁不开眼。今天他倒没觉得困, 回家还把那一桌子吃剩的垃圾给收拾了。
边桥去二楼洗澡, 任鹏飞和崔洋窝在家庭影院里,宣布他们今晚要在地下室睡,还让所有人都下来。
苟小河想上楼找边桥,经过客厅时,看见江潮正在阳台外面打电话。
他没想偷听,但是正好看见江潮笑了一下,像是聊得挺开心,让他下意识想到了“blue腿直”。
江潮这样的性格,如果直接问他,应该也不会生气。
正琢磨着,边桥从楼上下来,朝他脑袋上丢了条毛巾。
“噫!湿的!”苟小河把毛巾抓下来抖了抖。
“干嘛呢。”边桥问他。
苟小河指了指江潮的方向,小声告诉他:“我在想,如果问江潮的性取向,他应该不会觉得有什么吧?”
边桥拿回毛巾继续擦头发,扫了眼江潮,又垂眼看着苟小河。
“你说呢?”苟小河搓他的胳膊,食指卡在边桥胳膊肘上,磨着那一小块褶皮刮来揉去。
这是他的“揪手”,姥姥告诉他的,她说每个小孩小时候都有个喜欢摸的东西,像个小小的手癖,哭的时候摸摸就不闹了。
比如他那没见过面的妈,从小喜欢揪枕巾;小姨小时候爱摸姥姥的耳朵垂;苟小河就喜欢揉胳膊肘。
不过后来边桥来到家里,他的癖好就都变成了边桥相关。
苟小河自己都好久没想起这个“揪手”了,无意识的在边桥胳膊上揉两下,觉得很好摸,又想一出是一出的问他:“你有没有揪手?”
“你对江潮的事儿这么感兴趣?”边桥没回答什么揪不揪手的,还把苟小河的手给拍开,去冰箱拿水喝。
“我不是好奇吗,”苟小河跟着他,“你什么都没跟我说,也不说是怎么发现的江潮……”
“发现我什么?”江潮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在他们身后问了句。
“哎,吓我一跳。”苟小河差点儿踩着自己,转过身心虚的笑笑,“没,我以为你在楼下看电影,结果刚才看你在外面打电话。”
江潮笑笑,似乎刚才的电话让他心情很好,收起手机去找任鹏飞他们。
“问啊。”江潮的身影一消失,边桥冲着地下室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给你机会不中用。”
“怎么问啊,莫名其妙的。”苟小河瞪他。
“那就少管别人的事。”边桥又把毛巾扔过来,苟小河隔着衣服戳他痒痒肉。
今年过年早,元旦一过去,期末考试没几天就跟着来了。
苟小河的钱没白花,数学直接提了二十多分,把他高兴坏了,拿到成绩单跟边桥炫耀了半天。
“寒假是不是还会开小班?”他已经开始期待下一轮补课了。
“年后。”边桥说。
“那你报名记得带上我,你补什么我也补,在学习上花钱,姥姥不会怪我的。”
边桥没拒绝,苟小河又问他:“你有想考的学校吗边桥?”
“没有。”边桥看他,“怎么了?”
“那你有想去的学校也记得跟我说,”苟小河美滋滋地计划着,“我跟你考一个地方。”
放假要回别墅住,他们把老楼里的东西随便收拾收拾,背着作业回家看狗。
年前是小姨姨父最忙的时候,家里还是只有阿姨每天来做做饭,苟小河有点儿呆不住,他想回老家看姥姥,已经想好久了。
就是不知道边桥愿不愿意。
以前不知道边桥的身世时,苟小河其实挺不能理解他对姥姥的态度。
虽然姥姥心情很不好的时候会骂边桥是狼崽子,对边桥的态度也很难像对苟小河这个亲外孙一样好,但是那些年他们祖孙三人的相处,苟小河是看在眼里且亲身经历的:至少在衣食住行上,姥姥从没有苛待过边桥。
况且人死为大,不管姥姥生前如何,她人已经入土了,边桥做为晚辈没回老家祭奠就算了,知道这件事儿以后,他还说了句“关我什么事”,苟小河一直想起来都不太好受。
可自从上回听小姨说完那些话,他再站在边桥的角度去回忆过去,又觉得没经历过边桥的家庭变动,真的很难去体味他的心情。
边桥当年还发过誓,以后一辈子都不回老家了。
苟小河不知道能不能劝动他,又怕提起这茬他会生气,自己在房间思考半天,把出门需要的东西先装好一个小包,才慢腾腾的去找边桥。
边桥正好换了衣服,看见苟小河就指挥他:“收拾收拾,带你去吃好吃的。”
“你要出门啊?”苟小河愣愣。
“怎么了?”边桥正往脖子上挂围巾,平时带苟小河出门他都挺高兴,这会儿的语气倒不像个雀跃的意思。
“我想回老家看看姥姥,”苟小河纠结了一下,“本来想跟你一起……要不咱们回来再去吃好吃的?”
边桥绕围巾的动作慢下来,跟苟小河对视着停顿两秒,皱皱眉,又给摘了。
“你要是不想去也没事,”苟小河忙解释,“我去上个坟就回来,你和江潮他们去玩,等我回来去你。”
“你怎么去?”边桥打断他。
“汽车站有车,我查了,”苟小河晃晃手机,“一小时后正好有一班。”
边桥看了眼时间,说:“十二点半了。”
苟小河“啊。”一声。
“一点半的车,来回几个小时?你今天回得来?”边桥问。
“能吧?”苟小河算算,“回来的车最晚到七点呢,我尽量快一点。”
边桥什么也没说,收回目光重新戴上围巾,去抽屉里揣上什么东西,径直往外走。
苟小河猜到十有八九是这么个结果,心里还是有点儿失落。
“走不走?”正冲着边桥的背影撇嘴,他回头喊了一声。
撞见苟小河的表情,他眉毛一动:“撇嘴?”
“什么?没有!”苟小河这才反应过来,嘴角瞬间咧到后脑勺,蹦着去捞边桥的胳膊,“没撇嘴!我这是高兴!”
“麻烦死了。”边桥一脸嫌弃的甩手。
苟小河跟边桥认识这么多年了,俩人一块儿坐汽车出远门,这还是第一次。
他莫名有种要去春游的感觉,候车的时候还去给边桥买了一兜零食,让他可以坐在车里吃。
边桥没接那堆吃的,看一眼都够。
摁了会儿手机再抬头,苟小河又在旁边举着手机,冲俩人“咔嚓”拍了张照。
非主流手机壳还在他手机上套着,从指缝间反射出亮闪闪的光。
“胡圆要是看见你,肯定很惊讶。”苟小河对照片很满意,反正只要是边桥的照片他都满意,开始修修裁裁添加滤镜。
“你告诉他了?”边桥看他修图看得满脸无奈。
“啊,说了。”苟小河又给照片加了个闪光的特效,“他高兴得发了两遍‘我靠’。”
“别再加黑滤镜了,”边桥受不了了,伸手戳着手机屏幕,“我脸都拍糊了你看不出来吗?”
苟小河差点儿没拿稳,手忙脚乱地“哎哟”一声,紧跟着觉得边桥在意的点特别好笑,拿起手机对着他的脸比较一下,乐得直往他身上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