酩酊不觉
空气里信息素的气味儿变淡,蛋糕的奶香味儿便逐渐明显。江鹤苓两天两夜没有进食,这会儿闻到蛋糕的香甜,饥饿感便姗姗来迟。
他拆开蛋糕,刚吃两口,就瞧见房门被打开一条缝隙,豆包探头探脑地往里看,对上江鹤苓的视线,又受惊似的收了回去。
没一会儿他又探头往里看。
他第三次偷看被抓包的时候,江鹤苓开了口:“进来吧。”
豆包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地进了门,看着江鹤苓露出灿烂的笑容,喊他漂亮哥哥。
江鹤苓被他的笑容感染,脸上神色也不再冰冷,把面前的蛋糕推到他面前:“你吃吧。”
“我不吃,我吃过了。”豆包舔了下嘴,把蛋糕推了回去,“这是英雄哥哥买给你的。”
“英雄?”愣了片刻,江鹤苓才反应过来这声英雄哥哥喊的是谁。他在心里冷嗤一声,心说闻弈算个狗屁的英雄。
“是啊,英雄哥哥可厉害了,他把那些坏人打得皮管尿流。”豆包兴奋得手舞足蹈,努力向江鹤苓传达闻弈的英勇事迹,诸如他一打三,大获全胜,等等。
“是屁滚尿流。”江鹤苓平静纠正,眼角瞥了一眼桌子上的Er抑制剂,短暂地改善了对闻弈的看法。
能这么快找回来药剂,也不完全是一无是处。
豆包学着他的发音重复一遍,又说:“英雄哥哥很好,他给你买很贵很贵的衣服,说你皮肤嫩,要穿软的,我爸爸都舍不得给我妈妈买。”
听着豆包大肆夸赞闻弈,江鹤苓看着那包装一般的衣服袋子,内心毫无波澜。
不过听到闻弈没有现金,是用通讯器抵押才买来衣服和蛋糕的时候,他心里还是闪过一丝讶异,惊讶这个地方太落后了。
“蛋糕很甜,你快吃吧。”豆包朝他甜甜地笑,“我爸爸说,吃了甜的就不生气,就会高兴。”
其实闻弈说得没错,江鹤苓的确爱吃甜的,或许是受了豆包的影响,入口粗糙的蛋糕竟变得美味。
“我爸爸还说,夫妻不能有隔夜球,吵架——”
“……是隔夜仇。”江鹤苓一边吃一边纠正他的发音。
“哦,是隔夜仇,所以夫妻吵架了要在睡觉之前和好。”豆包煞有其事地看向窗外,“现在天都黑了,漂亮哥哥,你不要生英雄哥哥的气了吧?”
江鹤苓:“……”
这都什么跟什么?
“谁跟你说我跟他是夫妻?”
“你们不是夫妻吗?可是我爸爸说,一个人身上有另一个人信息素的味道,就是夫妻。”豆包逻辑通顺,“你身上有英雄哥哥的味道,你就是他的老婆。”
江鹤苓:“……”
…………
一分钟后,一脸无辜的豆包被赶了出来。
闻弈正好洗完澡,见他出来便问:“他在里面干什么?”
“吃蛋糕,但是好像更生气了。”豆包分外苦恼,想不明白索性不想,抬头对闻弈说,“栓了,你的老婆还是要你自己去哄。”
“……?”
闻弈惊讶问道:“他跟你说他是我老婆?”
第19章 少爷您消消气
“他跟你说他是我老婆?”
江鹤苓当然没有这么说,豆包一边摇头一边阐述自己的理论,听得闻弈心情大起大落,先后经历了暗喜和不爽,然后就是一阵莫名其妙的郁闷。
郁闷自己这起伏的情绪来得莫名其妙。
把这人小鬼大的小屁孩打发走,闻弈整了整自己身上的粗布衣服,又侧首嗅了嗅,只闻到自己身上浅淡的花香沐浴乳味儿,没有其他alpha的信息素味儿,这才悄然呼出一口气。
刚走一步,他又蓦地停住脚步,身周涌动的暗香便从花香变为了琴酒,木质调的杜松子和微微辛辣的酒香交融,绵密而醇香。
闻弈像只扬尾的孔雀,进门却没见到本该欣赏他风采的人。
“人呢?”闻弈嘀咕一句,继续往屋子里走,很快便听到靠里的卫生间里传来淅沥沥的水声。
桌子上,装着Er抑制剂的金属盒子立在一边,旁边是江鹤苓放下的手枪和闻弈放下的衣服袋子,都没有动过的痕迹,只有那盒红丝绒蛋糕还剩下一小半没吃完。
闻弈的目光落在托盘边搁着的塑料勺子上,那支黑色的塑料勺子干干净净,像没用过。这让闻弈觉得惊奇,拿起来一边打量,一边在脑子里想象江鹤苓小口吃着蛋糕。
盛着蛋糕的勺子被送进他微张的嘴里,粉嫩的舌尖卷动,勺子便被舔得干干净净。
怎么跟小猫似的,吃东西靠舔。
闻弈嘴角微微勾起,几不可闻地低笑一声。嗅到空气里弥漫着浅淡的奶香味,忽然觉得这蛋糕看起来好像还挺可口的样子。
“你在干什么?”江鹤苓从卫生间走了出来,正好就看到他拿着自己吃过的勺子,要去舀蛋糕的样子。
“看你怎么没吃完,剩这一口不浪费吗?”闻弈把勺子搁下开口问道。
“想吃就直说,趁现在还没进垃圾桶。”江鹤苓平静开口,大有一副“我赏你就是了”的态度。
闻弈愣是气笑了:“你从哪儿看出来我想吃的?”
江鹤苓没理他,径自走过来,要去拿桌上的抑制剂。
他刚才洗了脸,额发湿润,眉梢和眼睫上也还挂着水珠,暖色灯光下,眉目平静舒缓,只是正眼都不给闻弈一个,显得很是冷漠。
闻弈心头一梗,突然又拿起勺子,挑了一勺蛋糕怼到他的嘴边。
江鹤苓下意识后退,冷眼看着闻弈。
“你——”
他一开口,闻弈就眼疾手快地把蛋糕怼进他张开的嘴里,给了他满口香甜。
“节约粮食是美德,少爷不要浪费了。”
闻弈笑得得意,但很快他的笑容就凝固了。
江鹤苓直接把那剩下的蛋糕底盘拍在了他脸上。
幸好闻弈反应快,闪避及时,蛋糕盒子擦着他的脸飞了出去,闻弈再回头,撞见江鹤苓沾了奶油的冷脸,以及又被他揣上手的手枪。
“……”
“我错了,”闻弈从善如流地道歉,“少爷您消消气。”
江鹤苓无动于衷,冷冷地盯着他。
闻弈眼睫轻垂,视线从他漠然的双眸移向他沾了蛋糕的嘴巴上,红的,白的,交融成艳丽的粉,紧抿着的唇线平添色情。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闻弈喉结很轻地滑动了一下。
片刻后,他错开视线,鬼使神差地收回手,把手里的勺子塞进自己嘴里,尝了满嘴的甜。
江鹤苓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秀眉蹙起,仿佛很是不满他如此“不计前嫌”,吃了刚碰过他唇的蛋糕。
闻弈:“……”
蛋糕的甜味弥散在口腔,闻弈终于是回了神,也觉得自己真的是鬼迷心窍了。
他有病啊?吃江鹤苓吃剩下的蛋糕。
心里郁闷,嘴上还在逞强:“这可是我全副家当换来的,不能浪费。”
江鹤苓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抽出纸巾擦掉嘴边的奶油,转身就走。
闻弈不服地叨逼叨:“你这是什么表情,又不是头一回吃你的口——”
“闭嘴。”江鹤苓冷声打断了他,同时回身抬手,枪口怼上了闻弈的脸侧,“不说话会死是吗?”
闻弈:“……”
“那我现在是该说话还是不该说话?”闻弈略略提起嘴角反问道,“少爷?”
江鹤苓似乎气得不轻,眸光愈发锐利,但闻弈却忽然瞥见他耳根浮起了一抹可疑的粉色。
再看他的冷脸,好像就不再是单纯的生气,更像是恼羞成怒。同时他还闻到了一股香甜的潮湿玫瑰香,很软很甜,像诱人来品尝的蛋糕。
他眉梢很轻地挑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发现,江鹤苓可能好像应该是……害羞了?又或是对他的信息素起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