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梵高的星空下
胡宇畔第二天就去看守所,在看守所里见到了秦安康。
只一夜的时间,秦安康就憔悴了不少,下巴上冒出了细小的胡茬,眼睛周围布满了一层黑圈,jīng神萎靡,看见胡宇畔,惊讶的瞪大双眼,半天才问:“你怎么来了?”
胡宇畔事务xing的回答:“是任家宁委托负责你的官司。”
秦安康皱着眉头,他早就应该想到,任家宁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第一时间的找他帮忙。秦安康整理了一下稍微凌乱的头发,他在qíng敌面前一定保持良好的风度。
胡宇畔把笔记本电脑放在面前,拿出一支笔,把委托书递过去说:“签字。”
秦安康也是律师,当然知道这份东西是什么,签好字以后将笔和委托书一起还给胡宇畔。
胡宇畔接过来,扫了一眼,说:“你反对我作为你的律师吗?”
秦安康知道他指的是什么,郁郁的说:“你是家宁请来的,我不会拒绝他的一番心意的。”稍后,他忍不住的问:“家宁还好吗?”
胡宇畔轻笑一下,不与他计较,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切入正题,问:“你的案子我大概的了解了一下,你也是律师,我没有必要瞒着你,qíng况对你非常不利,有利的证据都在对方手里。”
秦安康低头,想了想问:“你的意思呢?”
胡宇畔思索了一下说:“缓刑和无罪,你打算选择哪一个?”
秦安康眼睛直直的看着他,咬牙说:“我要无罪。”
秦安康也是律师,他自然知道这个官司怎么打更加有利,如果他承认了受贿,那么胡宇畔的辩护重点就在当时特定的背景和qíng况,进行辩护,他受贿的数额不大,qíng节比较轻微,缓刑应该不成问题。
如果他不承认受贿,他就可以彻底摆脱这件事,清清白白地出去。
现在,就只有一个人可以证明他的无辜。
那个人就是赵主任。
对,只有他可以证明当时秦安康把那两万块钱上jiāo给了孙总;只有他可以证明当时孙总是同意把这两万块钱当作奖金给了秦安康,他是本案的关键证人,胜败全系在他一人身上。
不过,他毕竟是星灿事务所的律师,他们能够告他,主要也是因为手里握着赵主任这个必胜的砝码。
在看守所的日子并不好过,和胡宇畔见面以后,又来了两个检察院的人提审他,秦安康认得他们,就是在事务所拘捕他的那两个人,他对其中的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印象比较好,毕竟人家顾全他的面子,没有让他像游街似的戴着手铐出门。
提审他的内容无外乎就是在哪里吃的饭,吃饭的时候都有谁在旁,那钱是谁给的,当时的具体qíng况是怎么样的等等。秦安康照实的一一回答,他一个劲的想为自己辩护,但是都被人家打断了,只要他说出当时的qíng况就行,别的一概不必赘述。
提审结束,检察院的人什么也没有说就走了。
秦安康满肚子的话也没有就被带回去了,一路上愤愤不平。
以后的日子,他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吃饭,在一个地方呆的时间长,也就渐渐的习惯了。人shòu同源,人的适应力有时要比动物qiáng。
在第一次开庭的时候,赵主任作为对方的证人,出来指证秦安康受贿的事实。
他当时坐在证人席上,眼神一直在恍惚,不敢看站在被告席上的秦安康,可以看得出他有些心虚,说话声音不那么理直气壮,在一些问题上还有点含糊。
秦安康听完他的证词,看了他一眼,他没有怪赵主任。赵主任并不是个坏人,他也是为了生存,为了饭碗,不得已而为之。
庭审结束以后,秦安康才是彻底的绝望了,他知道赵主任的证词将他推向了无底的深渊,不管胡宇畔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扭转乾坤了,他注定要接受审判,注定要接受这无妄的牢狱之灾。
他突然好想痛哭,可是泪水却流不出来。
他找管教要了笔和纸,给任家宁写了一封信,麻烦胡宇畔转jiāo给他。
信的内容十分简单:“家宁,我爱你。别等我了,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我对不起你。”
任家宁拿到这封类似于纸条的信,只看了一眼,就团成了一团,对胡宇畔说:“你告诉他,他就是把牢底坐穿了,我也等着他。”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
秦安康听到胡宇畔转达的这句话的时候,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匆匆起身,连谈话也没有继续,快步朝看守室走去,连一旁的警察也愣住了,跟在他身后问:“你怎么了?”
秦安康刚一起身的时候,心里最后的一道防线就崩溃了,眼珠挂不住似的掉下来,他不想在qíng敌面前展露他脆弱的一面,也不想让胡宇畔看见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落泪,不想让胡宇畔觉得他太没有出息了。
秦安康抱着绝望心qíng,左等右等也没有等到第二次开庭的日子,相反却等来了一纸释放令。
秦安康迷迷糊糊的拿过这张纸,还是上次的那个管教对他说:“你没事了,检察院认定你是无罪的,所以你被释放了,你可以出去了。”
秦安康站着没有动,这个消息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他完全没有思想准备。他现在的感受绝对不亚于中了五百万大奖,他不敢确定的问:“您是说我可以走了吗?离开这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