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黑
作者:花曳
时间:2022-12-30 15:16:44
标签:花曳
晚上八点半,厉戎在办公室玩游戏,房门被敲响。
瞿扈进门,神态恭敬:“厉总,詹先生来了。”瞿助理侧身,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詹先生请进,厉总等候多时了。”
男人进门,一脸遮掩不住的心惊胆颤,左手规矩的拎了公文包,右手是偌大个快餐食盒。
厉戎指了指沙发那边,漫不经心:“坐。”
詹智尧扁扁嘴,委屈却莫可奈何的坐过去,轻手轻脚放下食盒。
厉戎用眼角余光看了看盒子上的LOGO,没什么诚意的惊讶:“带宵夜就够客气的了,还是港食轩的?”
詹智尧推推眼镜:“瞿助理说你喜欢这家的。”
扔下手里的iPad,厉戎一跃而起,大步走过来:“我瞧瞧,都买了什么……七头鲍,海参,海胆,鱼翅……”男人闷笑的肩膀直颤,抬起的眼睛晶亮:“都是詹老师请客?花不少吧。”
詹智尧尴尬脸:“呃,快吃吧,趁新鲜。”
厉戎不依不饶:“花多少?让我猜猜。两千?”
某小人物颇为无奈:“厉总,其实你要我请客,说一句就好。这些东西,还是在店里吃口味更佳吧。”
“真不是我要求的。”厉戎大伤脑筋的表情:“都是瞿助理擅做主张。这样吧,我把钱还给你。”
“不用不用。”詹智尧连连摆手:“说实话,这么多钱确实挺心疼。不过……你喜欢就好。”
厉戎笑眯了眼,高大的身躯蹲下来:“这怎么好意思?要不,我在你这儿买张大保单吧。”
詹智尧更窘了,扎着手坐立不安:“厉总你快别逗我了。”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认真的?”厉戎夹了一片海胆,慢条斯理的吃:“郑枞买得,吉茗云买得,我就买不得?”
听出话里话外的火-药味,詹智尧惊疑不定的抬眼:“不是这意思……厉总要看,等你吃完东西,我拿产品介绍给你。”
厉戎摆摆手:“我不看,你说什么就什么,你说多少就多少。”海胆的清甜在味蕾间蔓延,跟说出的话完全不搭:“算算佣金,加上这顿饭的成本。估算个你能卖的价格,我签字就是。”
第30章 第三十章
两个人,隔着一张茶几对峙。
说对峙也不太恰当,只是詹智尧被厉戎一席话惊着了,犹疑着的表情像是试图说服自己——
“就是你想的那样。”厉戎放下筷子,双手撑着茶几看着他:“你跟郑枞做过?怎样?技术比我好吗?”
詹智尧脸白了,往后靠了靠,离厉戎远点的架势:“你什么意思?郑总只是我前一家公司的客户。”
厉戎哦了一声:“也是,上次咱俩做,还是你后面第一次开发……”
詹智尧一介书生,脸上青青红红的:“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可是我詹智尧自认赚的每一分钱都是干干净净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瞧不起你?”厉戎挑眉,旋即又点头:“这么想想也着实挺笨的。劳心劳力加卖笑签张保单,能拿多少?投入产出比太小,不划算。”
詹智尧气的头昏:“我是没本事,可是跟你没关系。早都说好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话音才落,一向慎言的詹老师就回过味了,眼神忐忑懊恼,惴惴的咬了下唇,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沉默了好一会儿,厉戎才开口,没什么气恼愤怒的情绪:“郑枞在你手上做了一千万?你给了他什么好处?”
詹智尧结结实实的诧异了:“啊?什么一千万?没有的事儿啊。郑总只是给他女儿买了份教育金,每年交两万多保费。”
厉戎想了想,哑然自语:“这孙子……”
事情前后贯穿着想通了,厉戎心情莫名舒畅,起身到柜子里拎了瓶红酒:“詹老师,来,陪我喝点。郑枞那边才送来的以色列红酒,喝着还不错。”
“我不太会喝酒,会头疼。”詹智尧一肚子问号,可也知道面前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不是答疑解惑的好对象,只能忍下。
“我记得你原来喝酒挺厉害的啊,喝完酒胆子还大,什么都敢说,挺好玩的。”
詹智尧想了想,明白了对方说的原来是什么时候,摸摸鼻子低了头,有点灰溜溜的。那个回忆绝对算不得美好:“当年也是为了前程,舍命陪君子。”
“是不是特恨我?好好的教职生涯毁在我手上。”厉戎打开橡木塞,熟练的往高脚杯里注了三分红酒,推了一杯给詹智尧:“后来一直在辅导班培训中心这样的地方打零工?”
詹智尧抓了酒杯,双手圈握着,眼底有点茫然:“一开始是挺恨的吧,觉得你这人真是下手够狠的,一下子绝了人的生路……学校把我开除,事情传的沸沸扬扬的,那段时间我名声特别臭,原来那家培训机构也不要我了,我只能往郊区偏远一点的地方找工作……我帮一个民工子弟小学代了半年的课,校长老师都挺好的,后来被某些部门以没有资质强制关门了。正好事情也过去好几个月,我估摸大家都忘了,又偷偷摸摸回了城。原来那家培训机构我是回不去,只是有关系不错的老师,帮我介绍了别家的合作。我去打工的几家规模都小,生源也有问题,经常上着上着课,没几天就关门了。后来没办法,我就去中介登记,做家政。家政断断续续做了两年多,还学会了做饭,有家雇主相处的特别好,可惜后来全家移民去了澳大利亚……”
“你是应该恨我。”厉戎一口饮尽杯中酒。喝的急,有酒液沾到泛青的胡茬上,绮丽靡靡。
詹智尧摇摇头,微笑的样子毫无芥蒂:“我说是一开始恨的,后来想通了,就不恨了。你说得对,我有私心,不配为人师表。这些年过来,看得多,想的也明白了。现在,挺好。”
厉戎哼了一声:“弱者思维模式,没出息。”
詹智尧也不恼,难得打开话匣子:“说实话,保险真难做。最开始的两年,见不到客户,人家还都瞧不起的样子,爱理不理的。曾经碰到过一个认识的家长,跟当老师时候态度完全是反的……今年算起来,是我从业第四个年头了,老客户转介绍,慢慢就有了一些优质客户……”
“你的优质客户就年付两万?打发要饭的差不多吧。詹老师你要求真低。”厉戎泼他冷水:“再说有钱的就是优质客户?你知道对方存的什么龌蹉心思?”
“别打岔。”詹智尧眨眨眼,思路被打断,表情有点恼。像是阳光下挥舞着并不锋利小爪子的狸猫:“我又没说郑总是优质客户。”
“呦呵,胆子肥了,敢跟我顶嘴了?”厉戎似笑非笑,倒了杯酒,直接一屁股坐到詹智尧身边的位置。
詹智尧窘,结结巴巴:“不是……我刚刚……刚刚想的好好的……都乱了……”
眼前的男人褪去了年少的青涩,拆迁时候鱼死网破的憔悴不堪也一点点养好。三十出头的人了,秀气清朗,文质彬彬,温润的像颗珍珠,没有多夺目的光华,却散发着令人想要亲近的气质。一点点羞涩,一点点圆滑,一点点天真,又矛盾又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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