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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黑

作者:花曳 时间:2022-12-30 15:16:44 标签:花曳

一时是墨陆死的时候,风华正茂的青年生机渐萎,只剩眼睛清亮执着——
荣哥,我想高中毕业……跟你表白……你真狠心,居然我跟着……跟着奶奶去探望……你都不肯……不肯见……我学法律……就是,就是不想……别人再害得着你……我打架不行……我可以换种方式……保护你……你不喜欢,不喜欢我……我难过……也明白……没法勉强……荣哥,詹老师是个……好人……我们约定过的……他猜的真准……知道你不会……可是我舍不得……哥你别找他麻烦……这些年他过的很苦……不容易……
一时又是北固山监狱里,被高老四他们欺负的时候——
四哥你看这小子,眼神挺狠啊哈哈你咬我啊……一脚踹过来,厉戎的眼角开裂出了血……
谁他妈让你站起来了?……大耳刮子扇下来,耳朵嗡嗡作响,脑子都眩晕的回不过神……
你们几个没他妈的吃饭吗?连个杂碎小子都按不住,怎么不去吃-屎?……高老四粗嘎着嗓子狞笑,大刺刺站在被压的跪着的厉戎面前,啧啧惋惜。妈的这小子不够柔美老子下不去D,换种方式……热腾腾骚哄哄的尿液带着十成十的羞辱,浇的他满头都是……
夜晚,一墙之隔的囚室喧闹骚动。恶意嚎笑的是高老四的几个小喽啰,哭爹喊娘的那个是前两天才收监的小会计瞿扈……小子快叫爷爷……呜呜……爷爷饶命,疼死了……乖孙子,爷爷疼你,帮你好好通通……四哥真神勇,把这小子捅爽了……
一时又是靳杨来探监,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荣子你自己多加小心。当初判的时候,我缠着我家老爷子想捞你,当时政局敏感,老爷子不好出面,只能请了个律师帮忙。你这七年,满打满算顶多五年就能出来,我给你提个醒,外头有人想弄死你,安排人进来也不是不可能……
一时又是涂家被彻底整垮的那天——
彭嘉瘦的厉害,精神萎靡。即使如此,依然看着被打断腿跪在面前的涂建梁哈哈大笑,笑声恣意,依稀有当年天不怕地不怕彭少风范……荣子好样的,哥哥谁都不服就服你……涂建梁,你找人轮了老子,技不如人我认怂。风水轮流转,你想到过跪在老子面前的今天吗……强你?便宜你了……涂建梁你那对爱逾眼珠子的双生子呢,刚好十五初中毕业是吗?嫩的能掐出水吧。听说打算送去英国?去个屁啊,留下来父债子偿,洗洗干净给我兄弟暖被窝吧……涂建梁你眼睛瞪那么大,后悔了吗……
一时又是涂俊涂俏两个少年生生被他折了傲骨拔了利牙的折辱——
还跑吗?黑亮的鞭子盘在腕上,像是伺机而动的蛇,不怀好意。少年纤细白皙的背上都是纵横的鞭痕,不至于破相,却是疼的厉害……呸,姓厉的你有种就杀了我们……杀了多没意思。小八,塞秘药,上全套工具所有口子都堵起来。蒙上眼睛大字悬吊,四十八小时不许落地……两个少年被封了口喊不出来,哀嚎憋在嘴里,最后放下来时候嗓子眼都见了血腥,说不出话……直至被调-教成不知羞耻的玩物……
从梦里猛的醒来的时候,厉戎像是一脚踩空急速失重那般,身体抽了抽,一下子坐了起来。
才凌晨三点半,最黑暗寂静的时刻。
那些害人和被人害尔虞我诈的日子。一年年过来,曾经十六岁鲜活少年的心渐渐冷硬,再也感知不到温度。
厉戎没开灯,摸索着在床头柜拿了香烟打火机,叼在嘴上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猩红的烟头明灭,不知为什么,厉戎就想起了跟阿狸的最后一面。
“你……记住了,我叫范李。我爸姓范我妈姓李。下次见面,把欠你的红包补给你。”那个二十三岁打算退出不干的青年,死在黎明前一刻。
黑暗中,厉戎轻笑:“阿狸,如果没死,可能我们两个是最合适的……一个混的,一个卖的,谁也别嫌弃谁不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
番三番四写完,心都碎成饺子馅了。
迫切需要一点甜文中和中和。
友情提示,番三阿狸番四彭嘉,都是BE,都是BE,都是BE。自备雨伞合理避雷。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日子一天天过,转眼入了夏。
A市的夏天酷热,连着一个礼拜三十七八度都是常态。过了中午十二点,大马路上空空荡荡,猫狗都不肯出门,怕中暑啪叽倒地,黏在柏油马路上成了悲催的标本。
厉戎最近在谈的生意,对方是宝岛商人,不沾烟酒不贪口欲不好色,唯独爱茶如命。
原本天热,厉戎也烦躁,不乐意上赶着这几天谈生意。只是台湾人行程赶,A市待几天之后就要飞去美国,接着墨西哥加拿大一圈转下来,起码两个月之后。当老板的没有懒惰的借口,只好硬着头皮上。
厉戎把谈事的地方安排在了吉茗云的舍人茶馆,提早也客气的电话预定了好茶,备着伴手礼给台湾人带走。
下午不到四点钟,厉戎顶着滔天的暑气下车,快步走进茶室,只觉得脑袋都快冒烟了,炙烤的人心浮气躁。
不成想吉茗云居然也在,白衫白裤的,依旧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清样。
吉茗云在宽大的紫檀台子上画画,举手投足,写意飘洒。厉戎点点头打个招呼,没想舔着脸往前凑:“吉老板画画?好雅兴。”
吉茗云不紧不慢撂了笔:“厉总来了?过来瞧瞧,指教一二。”
“厉戎没读过多少书,更不懂这些陶罐字画的雅物,吉老板别打趣我了。”厉戎自嘲,脸上却磊落的不以为耻。
吉茗云点点头,修长的手指点了点眼前的画:“不是让厉总指点技巧,画的熟人,厉总看看像不像。”
厉戎来了兴致,走过去侧了头看。
画上是水墨人物,淡眉细眼,羽扇纶巾,儒衫飘逸。着墨不多,线条寥寥,看过去却是干净传神。
厉戎勾唇笑:“看着有点眼熟。”
吉茗云点头:“詹智尧詹先生,厉总也见过。像吗?”
厉戎眼露讶色:“詹先生啊,这么说还真有点像……只是换了长袍马褂的,一下子没想到。吉老板好功力,画的逼真又传神。厉戎就没这么好的记性。”
吉茗云看他一眼,小心翼翼拿起宣纸,前后晃着风干墨迹:“中国画,画的是神-韵,不比西方的工笔画,讲究跟照片一样相似。”
厉戎托着下巴看画:“像是像,就是觉得哪里怪……对了,詹先生是个保险代理人,谈的都是利益金钱,感觉跟吉老板画的这种神俊人物有出入啊……”
“智尧身上有种古代文人的风姿,不卑不亢,待人如沐春风。”吉茗云脸有不悦,掩饰都不掩饰:“做什么事不过是生活所迫,又哪能以偏概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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