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明月照彩云
汪白妙凝神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有人在切菜,有人在爆炒。她正听得仔细,储藏室的门被‘吱呀’推开了,随即电灯被拧亮,幸好那人就在门口的麻袋里拿了几个土豆和洋葱,然后灭了灯关门出去。汪白妙躲在几排货架的后头直抚胸口,她又去推陆一鸣,这回她摸到了他的脸,一手的汗水,烫得吓人,他发烧了!汪白妙捧住陆一鸣的脸,拿自己的额头去触碰他的,经过再三确认,陆一鸣是真的生病了,他发烧了,烧的神志不清。汪白妙焦急的摸到门口,她想拧亮电灯,看看屋里有没有水或者冰块能帮助陆一鸣降降温。站起来开灯的时候,她踢倒了一桶食用油,塑料桶装的油还没有开封,随着船身的摇晃,在地板上滚来滚去。这响声惊动了外面的人,一个白大褂的厨师推门探头进来打开了灯,看到地上的油,他回头对门外说:“倒了一瓶油!”说完进来把油桶扶起来转身出去。他随手关上了门,这次他忘记了关灯。
汪白妙趴在那一大麻袋土豆的后头,等了一会才慢慢站起来。她蹑手蹑脚的在小储藏室找了找,找到几瓶醋和酱油。玻璃的瓶身不算凉,但放到陆一鸣的额头上还是让他舒服的直哼哼。汪白妙心急如焚,抱着陆一鸣不知如何是好。
厨房外面渐渐热闹起来,好像有几个人在进餐。过了一会又慢慢安静下去,传来‘叮叮当当’洗涮的声音。不知又过去多少时间,外头终于完全安静下来。汪白妙一心放在热的像火炭一样的陆一鸣身上,等外面安静下来,她才发现不知何时船已经停了。她混沌的大脑渐渐清明,终于下定了决心。
汪白妙把陆一鸣平放在泡沫垫子上,用衣服下摆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她拉过他的书包,从里头找出钱包,打开一看,钱包里竟然夹着他们在红枫山上照的照片。秋日的红枫山红的那么鲜艳浓烈,陆一鸣笑的十分开心,露出一口洁白牙齿。汪白妙鼻子发酸,不忍再看,她从钱包里取出500块钱。把钱包放回了他的书包。做完了这一切,她郑重其事的俯下,轻轻的吻了吻陆一鸣龟裂的嘴唇。她吻他的嘴唇,吻他的脸颊,及至到耳畔时,轻轻的说:“一鸣,再见!”
她站起身悄悄走到船舱门口,手扶到门把手上又停了下来。她折回去,再一次从陆一鸣书包里掏出钱包,把那张照片抽出放进了自己的钱夹里。就在取照片时,她看见陆一鸣钱包夹照片的地方还放着一张小纸条,纸条上抄着一串手机号码,号码的后面郑重其事的写着‘姐姐’二字。汪白妙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记住了那串数字。
汪白妙顺利的摸出了厨房,船果然靠岸,正在装卸集装箱。有工人在忙碌的走来走去,她避开人群走到昨天上船的地方,绳梯已经被收起来了。怎么办?汪白妙靠在栏杆上朝外望了望,发现有百米开外的地方有供人上下的楼梯。可是走过去定然会被船上的人发现。汪白妙顾不得许多,迈开腿猛的跑起来,一口气冲到楼梯旁,快步下楼梯。有人发现了她,开始大声吆喝,“喂,你是谁,怎么跑到船上来的?”
她的衣服皱巴巴,头发乱蓬蓬,半张脸上还有青紫的痕迹,她这个样子像个乞丐又像小偷。汪白妙没有接着跑,她停下来,又转身走上去。一个高个子男人朝她走过来,汪白妙说:“哦,叔叔,我就是想看看船上什么样子。恩,刚刚从这里上来的!”
“你从这里上来的?我怎么没看到你?”高个子男人打量眼前的小姑娘,一脸的不相信。
“是从这里上来的啊!除了这里还有别的地方可以上来吗?”汪白妙反问道。
那男人犹疑的盯着她,说:“把你书包打开我看看!”
“你怀疑我偷东西?我不是小偷!”汪白妙嘴上说着,手上却顺从的取下书包,拉开了拉链。
高个子男人朝书包里看了一眼,两本书,还有一个瘪瘪的旧钱夹。他朝她挥挥手,“这里可不是随便上来参观的,快走吧!”
汪白妙答应下来,快步下了船。走出码头,在码头外的一个小卖部,汪白妙买了一瓶矿泉水,付钱的时候她问老板:“老板,我们这里是哪个地方?”
老板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外星人,“你站在这里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汪白妙摇摇头。
“那你再买我一瓶水我就告诉你!”
汪白妙转身就走,老板厚道的在她身后喊道:“哎,我们这里是F城,F城平昌码头!”
F城,平昌码头。汪白妙看了看手表,她和陆一鸣在船上呆了一夜,现在是上午十一点钟。她折回去,指着柜台上的公用电话问老板,“打电话多少钱一分钟?”
老板笑嘻嘻的说:“本地五毛,外地七毛!”
汪白妙从兜里掏出一块钱硬币递给老板,“我打一分钟,不用找了!”
老板接过硬币,内心狐疑的,你怎么知道你就打一分钟。
汪白妙拨通了陆丽娜的电话。陆一鸣一夜未归,陆丽娜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她打电话给孔老师,孔老师当天晚上有事请假,不知道陆一鸣有没有按时回家。她又打电话给吴远,这才知道陆一鸣根本就没有上晚自习。吴远没敢跟陆丽娜说陆一鸣和汪白妙都没有上自习,在他们的眼中,虽然陆一鸣和汪白妙彼此都没有说破,但感情早已不是普通朋友的感情,或许就是他们逃课玩儿去了,虽然这种可能可能性微乎其微。
金丙相带着陆丽娜满城的转悠,希望能找到夜不归宿的陆一鸣。徒劳了一夜后,第二天两人去了学校才知道,失踪的不止陆一鸣还有全市第一名的汪白妙。老孔给汪家打电话,一遍又一遍拨打,始终无人接听。陆丽娜要急疯了,靠着金丙相抽抽搭搭的哭泣。金丙相安慰的话说了一箩筐,只说陆一鸣是个好孩子,虽然顽皮,但从没有坐过出格的事情,又跟着好学生汪白妙一起,大抵是出不了什么事情的。老孔也急坏了,两个好学生一起失踪,他如何能不心焦。他按着汪白妙档案的地址找去汪家,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开门。隔壁梁老头出来问:“请问你找谁?”
老孔说:“老人家,我是汪白妙的老师,这里是汪白妙家吗?没人在家?”
“是白妙家!我也觉得奇怪,一早上就没见有人出来。”
“汪白妙回过家吗?”
“回过,昨天下午,不,快晚上的时候回来过。后来跟一个男孩儿一起走了!哎,那会正下大雨呢!”
孔老师一无所获的回到学校。其实也不算一无所获,至少证实了陆一鸣和汪白妙是一起的。
陆丽娜眼睛哭肿了,金丙相拿了冰袋给她敷。陆丽娜突然想起来,问:“金丙相,你说一鸣会不会被绑架了?我们报警吧!”
金丙相不敢随便揣测,“现在还没有24h,警察不会立案的,我们再等等!”
陆丽娜心急如焚,一听还要等,眼泪又要流下来。两个人正说着话,陆丽娜手机响了。刚刚说到绑架,如今手机一响,陆丽娜只觉心惊肉跳。她拿过手机一看,不是本地号码,是个外地座机。她楞了一下,扭头就看金丙相。金丙相用口型示意她,“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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