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明月照彩云
陆丽娜一见她醒来,眼泪又要流出来,她握住陆一鸣骨瘦如柴的手,心疼的说:“一鸣,你醒了?有没有哪里难受?要喝水吗?”
陆一鸣愣了几秒钟,他朝着姐姐苍白一笑,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说:“姐,你来了!”
“嗯,我来了!你金哥也来了,他刚出去买午饭。”陆丽娜解释了几句,突然怒从心起,“你这个孩子,怎么突然不声不响的就逃到虎鲨号上去了……”
陆丽娜的话还没问完,陆一鸣打断她,“姐姐,你见过汪白妙吗?”
陆丽娜一愣,陆一鸣和汪白妙一同失踪,结果汪白妙因杀人被抓,而弟弟只身在虎鲨号上远涉重洋,不用想这知道,这二者之间必定有所关联,可有些事情,她不想问也不想知道。于是她小心翼翼的问:“你问她干什么?你那天是跟她一起的?”
“是!她现在在哪里?”
金丙相推门进来,手上拎着两个保温桶,看见陆一鸣醒了,他快步走过来,高兴的说:“一鸣醒了!这下好了,你可要快快醒来,你姐姐这段时候担惊受怕,快要被你吓死了!”
陆一鸣想对金丙相笑一笑,可他一点也笑不出来,“金哥,汪白妙呢?她本来跟我一起在船上的。”
金丙相和陆丽娜对视一眼,他安抚的按了按陆丽娜的肩膀,说:“汪白妙没有在船上,她因为防卫过当误杀了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已经被收押了!”
陆一鸣觉得金丙相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轻的听不见,却又重重将他砸倒在地。他听见自己声音打着颤儿的问:“你说什么?”
金丙相没有说话。他是个聪明人,虽然不知道陆一鸣和汪白妙失踪的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告诉他汪白妙杀人这件事陆一鸣多少都有参与。
陆一鸣提高了声音,又问:“你说什么?金哥,你说什么?”说着就要挣扎着起来。他久病虚弱,身体没有半分力气,手上还挂着点滴,病成了楚楚可怜的模样。陆丽娜心疼的按住他,不住的掉眼泪。“一鸣,你别激动!别激动!”
“不,姐,她没有杀人!人是我杀的!是我杀的!”陆一鸣仓皇无助的说:“她这是替我顶了罪!”
陆丽娜想过千万种可能,可从来没敢想弟弟会杀人。她脸色苍白,嘴唇青紫,哆哆嗦嗦的上前去捂陆一鸣的嘴,“你胡说!胡说!”
陆一鸣满面都是眼泪,他一把抓住姐姐的手,“姐,我没有胡说!人真的是我杀的!她一定是想好了要替我顶罪,所以才趁着我病得神志不清把我丢在船上!我还以为,以为她丢下我逃走了!”他丢开姐姐的手,双手扯住头发。这么长时间他一直没有理发,头发长的能盖到眼睛,他低着头,一下一下揪头发,嘴里喃喃自语,“我这么蠢笨,还以为她丢下我逃了!她怎么会丢下我!她才不会……”他说到此处,忽然抬头问:“姐,金哥,是谁告诉你们我在船上的?是不是她?是不是?”
金丙相双手扶住哭的泣不成声的陆一鸣,对着这么一个聪明通透的孩子,他还能说什么。陆一鸣渐渐镇定,不待陆丽娜和金丙相询问,他便开始结结巴巴讲述当晚的事情。他说的很慢,有时候还会停下来回忆细节。当晚的画面一帧一帧在金丙相和陆丽娜面前回放,他们越听越心惊,越听心越凉。末了陆一鸣抬头对姐姐苍白一笑,“姐,事情就是这样!我求你了,求你救救白妙,救救我吧!”
陆丽娜被镇住了,她握住金丙相的手在微微发抖。金丙相握紧陆丽娜的手,对陆一鸣说:“一鸣……”话刚出口又戛然止住。
金丙相声音低沉缓慢,陆一鸣有不好的预感,他全身毛孔发紧,后背冰凉,一股寒意从身体深处扩散开来,几乎要把他冻住了。金丙相在床边坐下来,他怜惜的看着陆一鸣,说:“一鸣,我们救不了她!纵然有一千一万个理由,杀人也是犯法的!我们从C城出发来接你的时候,汪白妙已经被关押了。她供认了杀人经过,事实清楚,很快就会量刑!”
“什么事实清楚!你们听不懂我的话吗?人是我杀的!”陆一鸣咆哮着说。
他的声音太大,几乎是用尽全力嘶吼。有医护人员从门口进来,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们小声一点。陆一鸣见那人是个棕色皮肤的外国人,不由得一愣,“姐,这里是哪里?”
金丙相抱歉的同那个医务人员笑笑,转回头对陆一鸣说:“我们在巴西!”
“巴西?不,不,我要马上回去!”说着陆一鸣翻身就要下床。陆丽娜站起来拉他,她心力交瘁,觉得头晕脑胀,身体晃了两晃,朝后倒去。金丙相眼疾手快的接住她,“丽娜!”
陆一鸣没办法立刻回国,因为陆丽娜怀孕了。她因为精神过度紧张,有流产先兆,需要卧床静养。
金丙相两头忙照顾完陆丽娜又照顾陆一鸣。一个担心弟弟终日神经惶惶,另一个只嚷嚷着要回国。金丙相一个头两个大,纵然是年轻也被折腾的心神俱疲。这一日他伺候完陆丽娜吃饭,又来伺候陆一鸣。陆一鸣又跟他闹,金丙相不胜其烦,终于忍不住朝他吼道:“一鸣,你醒醒吧!现在回去又能怎么样,一切都尘埃落定,黄花菜都凉了!汪白妙对所有细节一清二楚,只要她咬定不松口,就算你去自首也翻不了案。”
陆一鸣被金丙相一席话浇了个透心凉,呆愣愣听他说话。金丙相心有不忍,叹一口气,循循劝道:“一鸣,我前两天打电话回去,问了一下电视台的同事。这件事情,眼下看来,汪白妙认罪是最好的结局。北旺胡同的居民们联名签了请愿书,细数了何根宏的劣迹,要求从汪白妙从轻处罚。听说汪白妙还未满十六岁,这是大大有利的条件。她一定不会被判的很重,不过在少管所待上几年就出来了。你去认罪有什么好?你都十七岁了,就算是防卫过当,过失杀人,量刑的尺度也要重许多。”
陆一鸣呐呐无言,半晌双手捂住眼睛无声痛哭,他从指缝里挤出绝望的声音,“她都想好了,她早就想好了!”陆一鸣终于不再提回家之事,只是一日日的瘦了下去。
今年的夏天热的格外猛烈。汪白妙杀人事件给这暑意十足的C城更添了一把火。全市第一名,乖巧可爱的学生,前途不可限量的少女,犯了法杀了人,一颗冉冉升起的璀璨之星就此陨落。有人在摇头,有人在叹息,每个人都在感叹世事无常,造物弄人。有人开始谣传,汪白妙杀人的暴力行为早就显露出来,据说她在学校就时常与人打架,并不是什么无害的少女,她厉害着呢,从不肯吃亏。又有谣言说,这个家庭有很严重的问题,何根宏就是个好吃懒做的混混,打架斗殴无恶不作,汪白妙耳熟目染,有很重的暴力倾向。当北旺小区34户人家联名请愿,细数何根宏重重劣迹,力证汪白妙是个好孩子时,所有的舆论才戛然而止。人们在茶余饭后唏嘘感叹,汪白妙果真就是个苦命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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