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兄弟成了个人渣
我没说话,直接拎着东西进了门,回了一句:“有事直说,没事的话门在那里,你可以走了。”
“你这态度可真冷淡。”
郑东阳今天带了平光眼镜,西装笔挺,我猜他最近混得不错,才有胆量过来找我了。
“遇见你就没什么好事,没办法扯出笑模样来,我要做饭了,好走不送吧。”
“如果撬门进来的不是我,而是张晨,你是个什么态度?”
我拉开了冰箱门,用手指擦了擦里面的夹层,阿姨收拾得很干净,没什么异味儿,我开始把买的东西塞进冰箱里面去,并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郑东阳显然不想放弃,他溜达到了我的身后,接着说:“我猜,你会同他大吵一架、大打出手,再抱头痛哭?”
我把一个鸡蛋安稳放在了蛋托上,回他:“不会。”
“那你什么反应?”
“我希望这辈子都不必见到他。”
“万一见到呢?”
“见到就见到了。”
“你会原谅他么?”
我关上了冰箱门,头也没回:“郑东阳,你觉得我傻么?”
“呵呵……”
他这笑的声音,怎么听都不太对劲,他今天的反应也很奇怪,过分跳脱,像是在掩盖什么。
我转过头,看了一眼郑东阳,视线又滑到了卧室的门上,我问郑东阳:“你是不是带了别人?”
郑东阳没说话,但卧室的门从里缓慢打开,我听见了轮子转动的声音,也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人——张晨。
他自己推着轮椅出来了,停在了我面前,看着我不说话,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侧过头对郑东阳说:“你把人带到我家的,你也带走吧。”
郑东阳抹了一把脸,说:“给个面子,你们谈谈?”
“我和陈和平之间聊什么,聊不聊,用不着你的面子,你可以出去了。”张晨说了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他的膝盖上盖着一个厚实的毯子,不像是坐在轮椅上,倒像是坐在办公桌上。
他还是很好看,和记忆中一样,没什么变化的。
我想了想,说:“这是我家,能请你们都出去么?”
我不好奇张晨为什么坐在轮椅上,也不好奇他们两个为什么要在我家里等着我回来,我就想把眼前这两个人打包扔出我家房门,抓紧时间做我的晚饭,这很困难么?
“陈和平,我想和你谈谈,”张晨坐在轮椅上,一字一句地对我说,“这些日子,我不是不想找你,而是没办法去找你,你好不容易回来了,我想和你把一些误会说清楚。”
“你是怎么上来的,郑东阳背你上来的么?”
我冷不防地问了这个问题,张晨怔忪了一瞬,又很自然地回我说:“是啊。”
“你抬脚,让我看看你的鞋底。”
张晨没说话,掀开了毯子,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他一下子和我一样高了,小幅度地侧过头对郑东阳说:“你的主意不太管用啊,陈和平没被糊弄住。”
郑东阳苦笑了一声,开了口:“张晨愿意做我们的内线,他就是想和你好好聊聊天。”
“是你的内线而非我的内线,”我的心情十分平静,一丝愤怒也无,因而条理清楚地反驳他,“从我在鹿市辞职开始,我和你们的游戏再无什么关联,你们的交易你们解决,不要带上我。”
“你忘了我爸爸了么?你忘了你一直想做的事了么?”郑东阳哑着嗓子质问我。
我有点想笑,但又不想笑出声来,因而憋得有些辛苦,我说:“我已经拿我的人生赌了两次,没有力气再去折腾了,我对不起你爸爸,你放过我吧。”
郑东阳的眼圈也红了,一下子说不出话。
“你先出去。”张晨在此刻开了口,“你在这里,很多话我们没法子说。”
“需要我报警喊有人私闯民宅么?”我说了一个一点也不好笑的冷笑话。
“陈和平,今天我们谈不拢,我怕你买不了去温市的飞机票。”
“你已经毁了我前半生,还想要怎么谈得拢呢?”
张晨从怀里抽出香烟和打火机,他微微低下头,点燃了一根烟,那烟雾味儿熟悉得可怕,伴随着过往一幕幕大戏,勾得人心里暴躁不堪,我本能地开始干咳,他向前迈了一步,冲着我脸吐了口烟,他说:“我是很想你的,陈和平。”
我翻出了口袋里的纸巾,捂着嘴唇咳嗽了几下,没想着后退,大抵是自尊心作祟,我等他安安稳稳地抽完了这颗烟,开了口:“我玩不过你,我也不想同你玩儿了,你逼我,我可能要提前去见我爷爷了。”
第62章
“我不逼你,我就是想帮你,你不是想搞那个男人么,刚好,我手里握着他所有的把柄。”
他从从容容地说,我侧着头听着,听完了,问了他一句:“不顾及你家老太太了?”
“老太太没了,就在春节那几天,我去景山公园喝了一夜的酒,也找不到一个陈和平,背着我回家了。”
这话我也只能信上一半,因而反问说:“怎么没的?年前还看到新闻报道,身体还硬朗的。”
“他丈夫想撞死我,没想到老太太坐在我副驾上,我的腿废了半年,老太太在急救病房里住了几十天,没挺过去,就这么没了。”
我心里清楚地记得这位女士生前做过多少违法违纪谋财害命的事,因而并不能感同身受地有一丝难过,连一句“节哀顺变”都吝啬说出口。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老太太没了,那个男人失去了掌控你的手段,你们闹翻了只是时间问题,你选择当所谓的内线,也是在利用郑东阳,达成自己的目的,跟我没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你,我未必能这么快下定决心,”张晨闭上了眼睛,透明的水顺着他的脸颊滚出了两道亮晶晶的痕迹,“我已经没了妈了,我不想再失去你。”
我像是在看戏,没什么感同身受的情绪,张晨难过了张晨哭了张晨失去了亲人了,但张晨怎么样,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们没有缔结婚姻关系,他直接或者间接地把我前半生的事业都毁了,不恨他也就罢了,他这幅很重视我离不开的模样,让我也很诧异。
但他一贯是这样的,他从来都没有变过,过去的我看不清罢了。
我还是说了一句近乎怜悯的话:“节哀顺变。”
张晨在我说这句话的下一秒,睁开了双眼,像一只受了伤的野狼,带着狠厉的锋芒,他说:“不是我下手搞的你,陈和平。”
我没说话,翻出了手机,按下了录音键,当着他的面晃了晃。
“你把录音关了。”
“如果你说的是真话,你怕什么?”
“我怕你冲动了,破坏我们的计划。”
“也怕我留下你的把柄,让你没办法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