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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曲1999

作者:晓神惊 时间:2023-03-04 12:36:51 标签:晓神惊

  可是表示什么呢,过去他在坪乡的工厂区招待工友,大多也就是上生活街的饭馆里吃一餐饭,或者去网吧买几个小时的上机点数,多了也不过是几张团购的电影票钱。现在不同往日,这是在关内,随便一家街边餐厅的消费就能抵得上工人们一个星期的饭钱,吴久生犹豫着,想开口,又狠不下心来。

  还是去批发市场买些水果吧,他想着,打算开口打听小臧现在的住处,等正式开学前有空的时候抽出时间去一趟,当面谢谢人家。

  他在脑中翻来覆去地想好了说法,话还没到嘴边,揣在兜里的手机就开始兀自响起铃来。吴久生接起电话,是胡达,问他在哪,说是饭点就要到了,他已经在菜场买好了菜,地点离他不远,等着一会顺路过来接他,一道回家。

  吴久生眼皮一跳,真不愧是胡达,这就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他兴高采烈地抓着电话匆忙让胡达帮他另外买些当季的水果,扎好了过来,说要介绍一个今天帮了忙的老乡给他,若是投缘,正好晚上一道,可以吃顿家常便饭。

  胡达在电话那头顿了一下,以比平时更慢的反应,过了半晌才答出一个“好”字。

  半个小时以后,胡达的小电动车开到了二手书店所在的那条街。彼时吴久生已经办完了所有要办的事,他和小臧一人手里捧着一杯奶茶,正站在进入傍晚后亮起的街头灯箱下边看上面的广告词,小臧好像与他说起什么有趣好玩的事,说到兴头上时一脸神采飞扬地偏头往青年的耳边凑过去,讲了两句悄悄话。

  胡达远远地瞧见了,将车速减慢下来,低下头,伸手在汗津津的前额上抹了一把。然后才拿出手机给青年打电话,说他到了。

  见到胡达的吴久生很惊讶。他注意到,胡达不一样了。

  不过是短短几个小时之前才分别过的人,居然再见面的时候从上到下整个换了一身衣服。胡达有一双穿了多年,磨损得发白但还算耐穿的沙滩凉鞋,深圳漫长的夏季里,吴久生时常都见他趿拉着那双鞋进进出出,说是趁脚,就是换上新的都不如那双舒服。可这会胡达脚上的那双凉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吴久生印象里不记得胡达几时买过的一双皮拖。这还不算,胡达现在穿着的短裤和衬衣他是认得的,是统共就没穿过几次的新衣,板正硬挺,虽然看着精神干净,但不吸汗,大热天里不方便干活,胡达平日里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只有在难得带着吴久生进城玩一次,去逛商场的时候才会翻出来穿。

  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竟然让他换上这身行头。他的脸是洗过的,说不定连身子也洗过,吴久生靠近他的时候,都能从他肩膀头上闻见一股沐浴露淡淡的清香味道。胡达的头发也带着一点隐约的湿意,应该是被一路温暖的风吹得半干,蓬松整齐地挂在耳后。

  他甚至连胡子都刮了!若不是下巴上还带着那条吴久生熟悉的疤,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

  胡达这样爽利整洁,带着几袋子水灵灵散发着果香的新鲜水果从电动车上下来,一脸正式而彬彬有礼的样子,直走到青年身边臧文清的面前,客客气气的,和对方握了握手。

  胡达甚至还冲他笑了一下!

  “初次见面,知道你是小久的朋友。我们家小久初来乍到什么也不懂,受你关照了,我替他谢谢你。”

  他话没说完吴久生就原地蹦了起来。

  “叔!”

  他抗议一声。这是怎么了,从刚刚一见面到现在,胡达的目光始终都在臧文清身上,说好的来接自己回家,从头到尾也不和他打招呼,看也不看他一眼,费这些心思打扮,也不和他解释原因,这样的胡达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吴久生是一点也猜不出来。

  小臧突然听他那一声“叔”喊的,立刻就站直了身子老实下来,毕恭毕敬的,前后完全两样做派。

  他比吴久生更早开始在大城市里摸爬滚打,很懂社会上那一套表面规则,无论是谁,只要是长辈来了,都不敢怠慢。

  “哪里哪里,叔叔,我既是小久同学也是他老乡,帮点忙都是应该的。再说了,都是小忙,小忙,算不上什么。您客气了。”

  胡达蓦然间被他也叫一声叔叔心里一阵奇怪,又听他喊了吴久生那个只有他们两个会彼此称呼的亲昵名字,也有点不高兴。但他都没表现出来,同样和气地同对方来回了几次,寒暄够了,才拉着一脸懵然搞不清状况的吴久生骑车走了。

  彼时华灯已经初上,深圳的街头红的绿的,像一团被酒泡融了混在一起的浓艳颜色,裹挟着不断打耳际吹过的暖风,把人全包裹在城市繁华里,热闹又适意。

  倘若放在平时,坐在胡达电动车后座上的吴久生说不定都要开嗓子哼两首歌出来。

  但他现在只纳闷得一句话也不想说。

  “你今天是怎么了?”他拿手指头戳了戳胡达的腰窝,“当着人的面干嘛故意不理我?”

  “我有吗?”胡达也有他难得不要脸皮耍赖的时刻,睁眼说瞎话的时候气都不带喘一下。

  “你有!”青年气鼓鼓的,车行在路上不好发作,就隔着胡达的衬衣,在他肚子上一通蹂躏。他那是使了劲的,掐得胡达哼哼两声,一只手离开车把手在青年手背上一拍。

  “好了,别闹……”

  他无可奈何地软化下来说一句,更被吴久生抓住把柄,不客气地顶了回来:

  “谁闹了!”他哼哧一声,“平时都是你叮嘱我,说一千个一万个不能让外人看出我们的关系,进了城,更该注意,我都听你的,出去了两个人走在一起都注意着肩膀不挨着,也不和别人随便多说你的事,你倒好,不就介绍个朋友给你,你把一身的衣服都换了,还和人家又是握手又是打听他老家的,我老家你都没怎么打听过呢!这会两个大男人站在街边手拉手你又不嫌扎眼了,叔,你这是双标!”

  双标不双标的胡达不懂,吴久生叽里呱啦地抗议这么一大通,倒把胡达说傻了。

  他反应整个慢下半拍的“啊?”了一声,像个傻子似的豁开半张嘴去。

  “你说什么有的没的……我和他握手,那是——”

  说到这的胡达忽然顿住了。他忽然想到一件他假设都不敢假设的事情,某种让人牙酸难为情的不要脸的猜测逐渐在他的胸中成形,他有那么一点突然而隐秘的喜悦,但又不敢去确定,唯有头颅不着痕迹地往上一仰,开着车的身形都挺立起来不少。

  “你……”话到嘴边,胡达还是不好意思,临时改口换了个说法,“你别介意啊……”

  谁知吴久生只顾气闷,并不理他。

  胡达心里盘踞的那一点痒就更甚。

  天知道他现在多想直接就把电动车甩在路边停下。他想径直转过身去,亲吻身后那个闹别扭的青年,都恨不得能马上有一堵坚实的墙壁,让他把青年压在上面,禁锢得严严实实。

  他真该责怪吴久生,自打遇上他之后,情绪突然像被一把野火点燃似的要命时刻不禁多了许多。

  他原来不这样的。原来的胡达很懂得人该知足,懂得人不该期待什么,他始终过得自制而安稳,根本不会因为一两句话而被轻易地撩拨起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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