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猫把对家变到了我床上
卫澄刚跟迎面走来的农民伯伯打完招呼,放下手,说:“是吗?可是我记得——”他用手按住下颌,“你来拍过戏还是取过材?不可能啊,我怎么想不起来有消息说。”
敬原很会抓重点,“小澄哥哥对我以前的行程这么了如指掌?”
“喂!”卫澄瞪了他一眼,说,“——反正你没来过!”
“我知道啊,我记性有那么差吗。”
卫澄看到一个垃圾桶,就把废报纸从敬原口袋掏出来,手腕一抬一掷,完美入筐,敬原捧场地吹了个口哨。
“我听过一个说法,”卫澄随口聊道,“有人对某个地方有隐约的印象,可能是上辈子到过那儿。当然啦,也有可能只是在广告啊之类的载体上见过,再触发时,潜意识里的东西就浮到了表面。”
敬原幼稚地晃着他的手,“这个我可不清楚……不过真有上辈子的话,我也要和小澄哥哥谈恋爱。”
卫澄“……”,说:“你好腻歪啊小原,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恋爱脑?”
“不行?”敬原挑眉,懒洋洋问。
卫澄败下阵来,“行行行。”觉得此时自己脸上的笑也一定格外傻气。
两人在寨子里到处游荡,相当游手好闲。这边其实多少能沾点景区的光,旺季会有进山的驴友、歪打正着来的摄影师,所以村口便有一些人家支起小摊,好做些以物易物偶或挣点小钱的买卖。这种无伤大雅的小雨,自然是不会把他们劝退的。
卫澄对小玩意儿上十分新奇,见一个老婆婆搬了小板凳坐着,就去看她跟前垫在塑料布上的商品,眼睛一亮,道:“花绳!”
“这些绳子?”敬原也过来看。
“嗯,好久没见人卖这个了,”卫澄兴致勃勃道,“我小时候经常跟我妈妈玩。”
敬原说:“我没玩过。”又在身上到处翻现金。
老奶奶笑得眼睛边皱纹叠在了一起,“不用不用,我送你们。”
“这怎么行——”卫澄心里过意不去。
“别客气,”老人笑眯眯地打量他,“小伙子生得真俊呵!”
敬原乐了,倒替他说了谢谢。卫澄蹲下去,正为不知挑哪个颜色而苦恼,那老婆婆却扬起脸,同敬原四目相对,道:
“你上过山啦?”她捶捶肩膀,欣慰地点点头,“我就说很灵吧。”
敬原一愣,“可我今天刚到?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老人似乎并不在意,“是吗?也许……是吧。”她又冲敬原颔首,却默而不语了,半晌,看卫澄还在纠结,说:
“拿那个红的,好看着呢。”
卫澄才反应过来自己耽误了人家时间,“好、好的!谢谢您!”
老奶奶乐呵着摆手,卫澄拿好花绳,拉着敬原走了,敬原还有些奇怪,走到一半回头,本想再问问,谁知老人已经收了摊,见不着人影,只好作罢。
“小原我教你玩?”
敬原眼观六路地说:“你仔细脚下别滑了。”
“哦,”卫澄应道,十指在红线间穿梭,很灵活地就整出一个形状来,“你拿住中间交错的那四根,然后从下面往上翻,试试看。”
他觉得发现到这样不擅长某事的敬原很有趣,敬原没有过过普通人的校园生活,没有扔过沙包跳过格子,连花绳都不懂怎么翻的小原是可爱的,让他情不自禁把所有好玩好吃的放到对方面前去。
他这样倒退着走,人面对敬原,速度难免慢下来,一只剪刀尾的小燕子从半空掠过,啁啾绕耳。卫澄的双手缚在红线里,扎眼的颜色勒住指肉,显得葱节一样纤长的手指愈发白皙。敬原这才注意到原来他中指靠近食指那一侧的指腹有一颗小小的痣,心猿意马了。
“哎你好笨——”卫澄哭笑不得地说,挣不开。
敬原没能翻成功花绳。他索性把红线一挑,绕着圆圈,系住了卫澄的手腕。
“应该再要一根。”他打了个结,拎起绳尾晃了晃,粲然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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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下榻的地方是一栋开在半山腰的民宿,坡很陡,下了雨也不好攀爬,大家都有些心惊肉跳,不过上去之后,望着对面萤萤灯火,又纷纷赞不绝口。
卫澄换过干净衣物,他吃得多了些,饭饱后总爱跑来跑去。分配给他们的屋子是那种一进去之后发现辟成了两层的,由窄小陡峭的木头楼梯连接上下,下面是供人坐谈的榻榻米和盥洗室,上头则是两张宽敞的大床。他好像头一次见到这种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陈设,咚咚咚地一会儿上来,一会儿下去。
这里是山上,刚开春,已经开始有蚊虫了,敬原在把电蚊香插到插板上,听到他发出的声音,说:“还不睡呢,明天还有一天的录制。”
“马上!”卫澄回答道。他发尾还氤着湿气,身上是一股好闻的味道,两人用的同一个牌子沐浴乳,可每次敬原闻着,总感觉那仍然是不一样的,令他心驰神往的香。
卫澄上了床,拉开被子躺进去,眼睛睁得圆圆的看他。敬原坐在他床沿,卫澄紧张起来。
“没事。”敬原说,拿了几件衣服把摄像头罩了。
卫澄让过去一点,躺到里面,敬原侧身,抱住他,说:
“哥哥,你身上好香。”
“嗯……”卫澄红着脸,枕在他胳膊上,声音闷在被子里笑了下,“我也喜欢小原身上的味道——困了……晚安呀。”
“晚安。”
他拉灭了灯,在黑暗里说。
但敬原没睡太好,做了些奇怪的梦,一身冷汗,等迷迷糊糊一睁眼,又都忘了梦的是什么。他猜到原因;大概是外面的狂风大作。天空是黯淡的灰蓝色,只山间几点零落的光,照得丛林黑黢黢,鬼魅似的。许多树木像支撑不住了,一直在乱晃,窗户也在咯吱、咯吱地响,仿佛下一秒就要破裂一般。
卫澄睡在他旁边,暂时没醒,呼吸的频率有点变了。敬原心中尽是柔软,不愿将他吵醒,不由将手覆上去,被颤动的睫毛蹭得发痒。感觉没什么办法,卫澄还是要醒过来了。
现在几点?五点?六点?
卫澄发出小动物被抓住脖颈时那样哼唧哼唧的声音。
“小澄哥哥?”敬原说,“还早,继续睡吧。外面只是天气不好。”
但卫澄身体抖了一下,睁开眼,拉开他的手,坐起来要去开灯,敬原动作没他快,光芒重新充满了整个房间,刺得他有一种流泪的冲动,卫澄也是的,在不停地眨眼睛,敬原只得再次帮他先捂住。
“——谢谢。”须臾,卫澄说。
敬原一怔。那种说不出是什么的毛骨悚然升上来了,海底的水藻般纠缠住他的四肢。卫澄的声音带着熟悉的陌生,让敬原甚至不敢把手放下来,去直视他的眼睛。
然后卫澄推开了他的手。
他用一种冷漠的、瞧不出哪怕一点点情绪波动的眼神看了看敬原,说:“你发情热退了吧?”
敬原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脸上的笑已经完全沉没了。卫澄叹了口气,凑过来一点,用手背测了下他额头,“没再烧就行。”他站起来,下床去墙头翻拣,把找到的东西扔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