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猫把对家变到了我床上
“你的抑制剂。”
敬原才发现卫澄下半身什么都没穿。光裸着的,笔直的两条腿上尽是红痕和青紫的淤色。
——什么彻底乱了。
第29章
人在梦里的时候,通常意识不到自己在做梦,等梦醒来,还总怀疑现实才是虚幻的那一面。这是敬原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乐极骤生至悲。
卫澄的神态仍然是淡淡的。就像抽一支烟,火星燃尽了,抖落灰尘,余下那截短短的根蒂。他捋了两下头发,手上搭着件干净衣服,扶着陡峭的楼梯下到一层,动作并不快,但敬原没能拉住。他只是望着对方衬衣下摆隐约的臀线,浑身冰凉。
被面上躺着一盒药。敬原忽然疯狂地翻检着,一板胶囊掉出来,已经吃完大半了;又去查说明书,乱码一样的学名,底下赫然写着:“用于紧急情况下Alpha的诱导发情”。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今天不是四月一日。
敬原掀开被子。斜面放了穿衣镜,他侧着身,肩胛处的皮肤有指甲的划痕。太——匪夷所思了。但他连怀疑都来不及,他的心脏被人一把攥紧了,拧得用力,挤出来全是恐惧的苦汁。
地上衣物四散,一片狼藉。但敬原记得的明明是……
他也走下去,坐在最后一级台阶上。民宿的门玻璃半透明,递来一个绰绰的影子,水声和着风雨声,像把他泡在海里。敬原望着门后,似乎再过几分钟,他的小澄哥哥就会出来,像以前一样,捏捏他的脸,笑他把玩笑戏以为真。
花洒被关掉,水声戛然而止。卫澄拉开把手走出来,发梢还在滴水,穿了卫衣和牛仔裤,嘴唇红得鲜亮,比敬原以往看到的任何时刻都要妍丽,和冰冷。
“坐在这里干嘛?”他问。
敬原没有回答。卫澄于是看着他,良久,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去小茶几上倒了一杯温水,拉过他的手,让他双手捧着暖一暖,又拆出一枚药,说:
“吃吧。”
劝药的时候,他的神情倒有些融化了,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让敬原觉得吃药是对双方而言的头等大事,仿佛不吃,他就彻底没救了似的,才能让卫澄放软了态度来哄。
敬原注视着他,吞下了胶囊。
卫澄点头,说:“那我就先回去了。”
敬原拉住他的手腕。
“昨晚我们……”他差点认不出自己的声音。只是有些低沉,有些沙哑,却像在用录音机倒放一盘磁带,所有话语以倍速挤在一起,尖锐地撕裂着。
卫澄挣了一下,没能挣脱,只让敬原的手指向下滑动几厘米,恰好露出空空如也的腕间,敬原一怔,五指缓缓地松开了。
卫澄才放松了一点。垂下眼睫,说:“嗯,忘了也正常——反正都解决了。”他的视线扫过木地板上裂开的缝隙,“……至于程樱释放信息素诱导你发情这事——意外还是故意的,你真的得好好查一下。”
他总忍不住把卫衣领子往上提,掖在颈侧的吻痕上。
“也得亏我是Beta。”他说完,自嘲地笑了笑,“我走啦,敬总。下雨天路滑,回去要小心。”
如果卫澄愿意多看他几眼,一定能发现敬原脸上不止于迷茫,更多的是那种晦暗浓郁的惊惧。但他打定主意不再同敬原对视,下颌扬了扬,转过身走到出口,带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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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只猫做了月老荒诞,还是世上男男女女要划分作Alpha、Beta和Omega更荒诞?
敬原是天才少年,于十七岁出道,连发三张专辑,摘取金曲奖曲词唱三大奖项后激流勇退,二十岁当年,接管了小叔名下的娱乐公司。外界常年揣测他的婚事,似乎想破了头皮,也想不出这样出色的Alpha,应该择怎样优秀的Omega才算良配。
从二十到二十二岁,他和卫澄维持了两年的包养关系。
但卫澄不是Omega,只是周围最最常见的Beta。
“好在有惊无险了,”助理提着他的行李箱,长了青苔的石阶很溜,需得一步一步很谨慎地往下挪,才不至于跌落摔伤,“幸而有小卫照顾着,唉,也是个知恩图报的孩子——不过,您别怪我多嘴……敬总,还是得找个Omega,结了标记关系才稳定呐!”
敬原并未有所回复。
他抬起头,只觉得四野空茫。天幕成了一块脏兮兮的抹布,不断把污水向下拧,倒灌进了天和地之中。昨夜,他们用手机打着电筒上山,卫澄还有些畏高,需要他拉着手拾级而上,到了离山顶二分之一的高度,又忍不住站在小坡上,回头看对面曳荡的灯火。他们偎在薄凉的山风中,可心是滚热的。
只不过一晚而已。
没有小橘猫。没有和他们但行前路的队友。连助理都顶着一张他全无印象的生面孔。卫澄过来录一档尊龙投资的真人秀,敬原被别有用心的人引出发情期,万幸处理及时,卫澄帮助渡过了最难熬的情热阶段。他就那样在黎明前夕走开,走的时候,喊敬原叫“敬总”。
敬原放下手中的伞,雨水浇进他的眼睛,从眼眶流出来。
助理接他返回沪市,恶劣的天气根本没完没了,据说后来几日,黔省迎来本年度第一场大暴雨,甚至造成了一些区域的山体塌方,高铁及普快纷纷停运,更别说飞机。卫澄只能在节目组无所事事,在微信上发了几条消息给他,语气疏离。
敬原不知太阳何时升起。
高速路上,助理用耳机接了一通电话,面露难色地转告给他,“敬总……您的母亲为您安排了几场相亲,都是条件非常不错的Omega,您看——”
“不去。”他没有犹豫,拒绝道。
也许除了他以外不会再有人记得,敬原于十七岁便和卫澄相遇,结伴一年,分离两载,团圆至今不到三个月。不被承认的回忆,变作一个梦,看上去,除了让他知晓,原来自己也能做这么美好的梦之外,就一无是处了。
反而是一些从没做过的事,变成了他的能耐,谈生意,签合同,在不一样的人中间周旋,一切按部就班得令人恐慌。
他的妈妈或许是知道君心似铁,发出提议后没了下文,倒也不曾再来催促。敬原扮演着他的角色,拼凑出了一些信息,过了这么几天,还是想不起。
卫澄出山的前一天,他接到一通电话。是珠宝行打来的,让他取走之前定制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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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知他的那位女士不知是不是新人,通话中说得语焉不详,敬原开了车,比预约的时间来得还要早一点。由人领着进了大门,在满目琳琅中说:“我来拿之前订做的首饰。”
“这边。”对方不敢怠慢,端着笑在前面指引方向。
他突然产生一种没来由的预感。像小时候学踩单车,学会的愿望太强烈,跌倒过,摔伤过,尽管后来不再流行脚踏车,但某天因为需要使用,刚坐上去仍旧能唤醒曾经的肌肉记忆。
就如期待伴随车铃声的晚风一样,私底下在潜意识中排练过无数次。
服务人员拿出盒子,打开来,向他展示圆环上的钻石,FL级的净度,冰晶在灯下流光溢彩。他小心翼翼地掂起来,两枚戒指的内侧都刻着英文字母:Y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