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室绯闻守则
作者:凯西‧麦奎斯顿
时间:2023-07-09 01:14:32
标签:西方 喜剧 海外文
「因为你也不想要那种人生,不是吗!」亚歷克坚持道。「你也一点都不想要这些烂事。你恨死这一切了。」
「别自以为我想要什么。」亨利说。「你根本不懂那种感觉。」
「听着,也许我不是什么该死的贵族。」亚歷克跨过脚下丑陋的地毯,朝亨利走去。「但我懂被自己的原生家庭决定人生的感觉,好吗?我们想要的人生──其实没有那么大的落差。至少在原则上差不多。你想要带着你生来的一切躲到另一个世界去,我也是。我们可以──我们可以想办法一起达成的。」
亨利沉默地凝视着他,亚歷克彷彿可以看见他在脑中权衡着这件事。「我不觉得我办得到。」
亚歷克转开头,像是被人甩了一巴掌般退了一步。「好吧。」他最后说道。「你知道吗,算了。我走。」
「很好。」
「我走。」他转回来,倾身靠向亨利。「只要你叫我滚蛋,我就走。」
「亚歷克。」
他现在就站在亨利面前。如果他今晚注定要心碎,那他至少要逼亨利亲自动手。「跟我说我们之间结束了。我马上就上飞机。就这样。然后你可以躲在你的高塔里,一辈子悲惨地过下去,然后拿这个当主题写一整本悲伤的诗集。随便你。你只要开口就好。」
「去你的。」亨利的声音破碎,一把抓住亚歷克的衬衫领子,而亚歷克知道自己会爱这个固执的王八蛋一辈子。
「说啊。」他说,嘴角露出似有若无的微笑。「叫我滚啊。」
他的身体比他的脑子先感受到自己撞上了身后的墙,亨利的嘴唇压上他的嘴,急切而狂乱。淡淡的血腥味在他舌头上扩散,而他微笑起来,感受着,并把自己的舌尖推入亨利口中,双手拉扯着他的头发。亨利呻吟着,亚歷克的下腹一阵骚动。
他们在墙边拥吻,直到亨利把他整个人抬了起来,踉跄地往身后的床边前进。亚歷克落在床垫上弹了一下,而亨利站在他上方,瞪着他喘了几口气。亚歷克愿为了瞭解他脑中此刻的想法放弃一切。
他突然意识到,亨利在哭。
他咽下一口唾沫。
而这就是重点:他不知道。他不知道这是某种仪式般的性爱,或是最后一次的分手砲。如果是后者,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办法真的做完。但是他不想要两手空空地回家。
「过来。」
这一次,亚歷克的动作很慢、很深。如果这次最后一次,他们两人都在颤抖、喘息,伴随着数不清的吻和泪水。柔软的床舖上,亚歷克就像是那种陈腔滥调的故事,他恨死自己这个样子了,但是他真的好爱亨利。他无药可救地爱上了亨利,而亨利也爱他,而至少这个晚上,只有这一点是重要的,尽管他们隔天早上就要假装忘了这一切。
亨利高潮时,脸转向了亚歷克张开的手掌,下嘴唇贴着他手腕突出的关节。亚歷克试着记住每一个细节,包括他的睫毛扫过他脸颊的触感,还有从他耳下扩散开的红晕。他告诉自己过度运转的脑袋:这一次别错过任何一点。他太重要了。
当亨利的身体终于平静下来时,窗外一片漆黑,壁炉的火已经熄了,整个房间安静得出奇。亚歷克翻过身,两只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他项炼挂的钥匙旁边的肌肤上。他的心脏仍然一如往常地跳动着。他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他们中间有一段长长的沉默,直到亨利在他身边翻了个身躺平,并拉起被单盖在他们两人身上。亚歷克想要讲些什么,但他什么也说不出口。
亚歷克独自一人在床上醒来。
他花了一点时间,才将昨晚发生的事在心中整理好。镀金的华丽床头板,绣花繁复的床被,还有整个房间之中唯一由亨利亲自挑选的、下方柔软的羊毛毯。他把手滑向床的另一端,属于亨利的那一侧。床单在他的触觉下显得冰冷。
清晨的肯辛顿宫灰暗而阴沉。壁炉上的时钟显示现在甚至不到七点,大雨狂暴地敲打着巨大的落地窗,窗帘半开。
亨利的房间几乎不带有亨利的个人迹象,但在早晨的静谧中,他的蛛丝马迹仍然可见。桌上放着一叠他的笔记本,最上面的那本沾着因为飞机气压而爆开的墨水。一件被穿得破旧的宽版毛衣,丢在窗边一张高背椅的扶手上。大卫的狗炼挂在门把上。
而他旁边的床头柜上,摆着一份世界报,压在皮革精装版的大部头王尔德全集之下。他看见了日期:巴黎行的日子。那是他们第一次在彼此身边醒来的日子。
他闭紧双眼,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应该要学着别再那么鸡婆了。他意识到,现在他要开始练习接受亨利能力范围内的付出。
被单闻起来有亨利的味道。他现在已知的事情有三:
一、亨利不在这里。
二、昨晚亨利并没有答应给他任何形式的未来。
三、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闻到任何有亨利气味的东西了。
但是第四、在壁炉上的时钟旁,亨利的戒指仍躺在那里。
门把转动,亚歷克睁开眼睛,看见亨利拿着两只马克杯站在那里,脸上挂着憔悴的微笑,表情深不可测。他全身覆着一层薄汗,带着早晨的水雾。
「你睡醒的发型真的是世界奇景之一。」亨利一句话打破沉默。他走到床边,将其中一个杯子递给亚歷克。里头装着咖啡,加了一颗糖、还有肉桂。亨利知道他喜欢的咖啡口味,但他不想为此产生任何感情波动,尤其不是在他就要被甩的时候。
只是,当亨利再度看向他,看着他感激地喝了第一口咖啡时,他脸上诚恳的笑容又再度出现了。他伸出一只手,隔着被子轻抚着亚歷克的脚。
「嗨。」亚歷克小心地说着,一边瞇着眼,隔着咖啡杯回望他。「你看起来……没那么火大了。」
亨利笑了一声。「你还好意思说。冲进皇宫里找碴,还骂我是个『迟钝的王八蛋』的人可不是我。」
「我得为自己辩护一下。」亚歷克说。「你之前的确是个迟钝的王八蛋啊。」
亨利顿了顿,啜了一口茶,然后把马克杯放在床头柜上。「我的确是。」他同意道,然后倾身向前,嘴唇贴上亚歷克的嘴,一手扶住他的马克杯,以免咖啡泼出来。他尝起来有牙膏和伯爵茶的味道,而也许,亚歷克觉得自己还没有要被甩。
「欸。」当亨利退开时,他说。「你刚才去哪里了?」
亨利没有回答。亚歷克看着他踢掉自己潮湿的球鞋,爬上床,坐在亚歷克张开的双腿之间。他把双手放在亚歷克的大腿上,将注意力完全放在他身上。当他看向亚歷克的双眼时,他的眼睛颜色湛蓝,神情专注。
「我需要去跑个步。」他说。「好让我的脑子清醒一下,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办。就像傲慢与偏见的达西先生在彭伯利庄园时那样。然后我遇到了菲力。我没跟你说,不过他和玛莎这星期住在这里,因为安梅尔大宅正在整修。他好像为了出席什么活动而起得很早,在那边吃吐司。白吐司而已。你有看过有人只吃白吐司,什么都不加吗?真的很恐怖。」
亚歷克咬住自己的下唇。「你想说什么,宝贝?」
「我们聊了一下。他似乎还不知道你昨晚的……拜访,谢天谢地。但他在跟我聊玛莎、聊房地产、还有未来要准备出现的下一代继承人,他们正在努力做人。但是菲力很讨厌小孩。然后我突然觉得……好像你昨天晚上说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我就在想,天啊,就是这样,对不对?只是跟着计画走。而且他也没有不开心。他很好。一切都很好。一辈子都这样也很好。」他拨弄着棉被上的一根线头,然后再度抬起视线,直直看进亚歷克的双眼,说道:「但这样对我来说是不够的。」
亚歷克的心脏急切地跳了一下。「是吗?」
他抬起手,用拇指抚过亚歷克的颧骨,动作像是在虔诚地祈祷。「我不像你……这么会表达这些事,但是我一直认为……自从我知道我自己的状况、或者更早之前,我觉得我好像不太一样的时候──然后又经歷过过去几年的风风雨雨,我的大脑失控了一段时间──我一直觉得我是个麻烦,也许还是藏着比较好。我不太相信我自己,也不太相信自己想要的东西。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都是被动地让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我真的从来不觉得我有选择权。」他的手移动着,指尖轻触亚歷克耳后的一搓卷发。「但你让我觉得我有。」